待裴凌风冷着一张脸走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疲惫。萧云柔抬头望了过去,那比之记忆中年轻了许多的模样。
“世子。”
萧云柔垂眸福了福身,没看到裴凌风见到自己时眸子里那隐忍的激动与愧疚。
裴凌风亲手将萧云柔扶起,轻声说了声“辛苦你了”。至于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沈姨娘直接就把她忽视了。
“母亲。”
裴凌风向侯夫人行了一礼,神色有着淡漠和疏离,但因为事关子嗣,侯夫人并没有多想,反而眼中多了几分热度。
“风儿……” 侯夫人刚开口,屋外就传来了流风的声音。
“禀世子,人已经抓到了。”
流风是裴凌风的贴身侍卫,武功好强又十分忠心,深得裴凌风的信任。
众人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两名婆子压着春分正跪在院子里。流风恭敬的递过来一个包裹后,将自个去寻春分时的场景说了清楚。
“属下过去的时候,正看到这丫头收拾好了细软跟她哥哥说逃跑呢。”
流风极为不屑背主之人,看着春分如同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裴凌风将那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呼啦啦的掉了一地。首饰银票,还有不少细碎的银子,虽然并不是多大点东西,可并非一个丫鬟能拥有的。更别说里面还有一支点翠喜鹊步摇。
一看到这支步摇萧云柔脸色微变,沈姨娘更是惊呼道:
“呀,这不是世子夫人的钗吗?”
说完沈姨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开始哭了起来。
“世子夫人,婢妾知道碍着了你的眼,婢妾可以不要世子的宠爱,婢妾什么都不争,求求您,不要对二少爷下手啊,他还那么小什么懂,您朝着婢妾来就好了……”
“闭嘴!”
裴凌风冰冷的眼神触及到沈姨娘的身上时,沈姨娘只觉得被冰冷的雪水泼了一身般颤抖着。
“这支钗倒是有些印象。绿意……”
“世子夫人忘了?过年那会,长宁侯府来了几位表小姐,原本这钗是备给表小姐的,可惜奴婢收拾的时候磕在了地上,奴婢琢磨这钗怕是不好送出手了,便做主将它收在库房里便没在动过了,不想今儿在这瞧着了。”
绿意说完瞪着春分道:
“我收在库房里的首饰怎么会在你手里?是不是你摸进了库房!该死的丫头,竟然手脚这般不干不净!”
第5章 改变
春分吓的身子不断颤抖,结结巴巴道:
“不,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偷世子夫人的首饰,这…这是世子夫人赏奴婢的。”
春分咬了咬牙,偷偷看了眼啼哭不止的沈姨娘后收回目光。
“你胡说!你可是海棠苑的三等丫鬟,若不是沈姨娘生了二少爷,又怎会有机会前往内室照顾二少爷?既不是近身伺候,世子夫人凭白赏你这般名贵的簪子作甚?”
绿意怒不可遏,直直指着春分的鼻子与她辩驳。
“不是的,是世子夫人说有法子让奴婢去伺候二少爷,说只要二少爷没了,大少爷的地位才稳当。只要奴婢帮世子夫人除了二少爷,她就会放了奴婢一家的奴籍。”
春分不甘绿意对自己的指控,同为奴婢,绿意身为世子夫人的贴身丫鬟就能趾高气扬,而她只能卑躬屈膝。还是姨娘说的对,绿意定早就被世子爷收了房,否则哪有这样不分场合对自己的指责?
萧云柔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这事前世也发生过,只不过当时并非此时,而是在一个月后。而那会裴凌风亦是出门在外,所以并未抓住逃走的春分,而是她后来借助萧家的势力才将春分捉了回来。事发之时她的好婆婆一心偏爱自个的侄女,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蛇蝎心肠,不容庶子,重来一世,怕是也不会变。
重活一世,占尽先机,总不能比之前世还不如不是?萧云柔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眼底的神色越发嘲讽与不屑。
“贱婢污蔑世子夫人,杖毙。”
还没等萧云柔开口,裴凌风便出言下了决断。
“风儿……”
沈氏一脸的不赞同,就是沈姨娘,也是一脸惊诧的抬头看向这名冷漠的男子,待瞧见他眼中毫无温度的神色,犹如坠入冰窖。
“母亲不必再说,云柔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侯府的主母,什么时候可以让一个贱婢如此诋毁。”
听着裴凌风的话春分更是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他,正想出言讨饶,不想流风速度极快的堵住了春分的嘴,直接让人拖下去。
“世子,还请容后再处置,妾身有几句话想与春分问个明白。”
萧云柔不能让裴凌风就这样把春分拉下去处置了,虽然堵住了悠悠众口,可自己的清白却是无法证明。
裴凌风看着萧云柔认真的样子,微微颔首,一挥手又让流风把春分压了上来。
“春分,你既然说是本夫人命你做的,就是那点翠喜鹊步摇也是本夫人赏你的。”
萧云柔一步一步走到春分的面前,那每一步在春分的眼里皆宛如催命的符咒。
见春分唯唯诺诺的点头,萧云柔冷声道:
“本夫人不知,何时自个手里有两支一模一样的步摇了?”
萧云柔不理会被自个的话变得脸色惨白的春分,而是向沈氏与裴凌风道:
“母亲,世子,前些日子,妾身收拾带过来的陪嫁,正好瞧见了这支步摇。妾身瞧着这步摇只是些许珠翠有划痕,便想着让凤玉楼修补,这还是半个月前的事了,那会沈姨娘还不曾诞下孩子呢,妾身又如何收买她?而且她手里那支步摇,还不知是从何而来。”
说着萧云柔就让绿意回去拿凤玉楼的票据以证明自个所言非虚。萧云柔心里叹息,前世因为早就从凤玉楼拿回了步摇所以只能从春分手里那根入手,查了两日功夫才将仿制的人捉了出来以证清白,而今日,步摇还未回到自个手中,比之前世方便了许多,自个也不用担负那名头。
只是那背后的人,她绝不会放过。想用儿子为她挣得一席之地,那就让她得不偿失。
绿意很快拿回了票据,春分已经瘫软在地,沈姨娘更是暗恨,她辛苦筹谋,不过片刻功夫便解决了,她连一丁点的好处也捞不着,还要赶紧把尾巴收拾干净。
“妾身清白已证,但这奴才让二公子得了风寒是真,更污蔑妾身在后,定有人收买了她。”
萧云柔冷冷的看着春分慌乱的神情,只能可惜这个有些小聪明的人,知道这事若是牵扯到她定逃不过去才想要逃走,可两世都被人抓了回来。
人在做,天在看!伤了人定会反噬到自个身上。
“流风,带去地牢严加审问,必要把背后之人捉出来,敢在侯府兴风作浪,绝不姑息。”
裴凌风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沈姨娘,若放在平时,她定是极为欢喜的,可今儿她只觉得那眼神犹如万根针扎似得让她恐惧。
“母亲,儿子才回京有些劳累,就先下去休息了。”
裴凌风收回目光对着沈氏恭敬行了一礼,沈氏心疼儿子自然放行。萧云柔不耐看着沈姨娘那张脸,也紧跟着离开。至于那病重的二少爷,裴凌风是一句话也不曾相问。
裴凌风进了德柔苑,让萧云柔身边伺候的人微微一愣。她虽与裴凌风成亲两载,可二人关系并不亲密,虽然相敬如宾却没有夫妻那种信任与默契。况且裴凌风每每归家都是回的前院歇息,并不踏足后院。
萧云柔并不像自个的丫鬟那样觉得奇怪,前世相处了二十年,裴凌风回府后时常来到德柔苑,她早已习惯。
二人进了内室,萧云柔便吩咐打了盆热水入内,自个亲自服侍裴凌风净面。
“世子舟车劳顿,先沐浴去去乏吧…”
萧云柔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夫君他就回来了,想来想去,裴凌风在前世也没有什么对不住自己的地方。
萧云柔想了想,决定还是像从前那般就好,二人之间既然没有那份默契,像从前一样相敬如宾也好。
萧云柔将裴凌风的衣物拿了出来,此时热水也准备好了,裴凌风看了眼低垂眼眸的妻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极浅的笑容。
沐浴后,裴凌风觉着浑身舒爽。
萧云柔拿着干净的帕子走到塌椅边为裴凌风擦着头发,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熟悉的气息,不禁有一瞬的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