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疑惑的瞧着她,沈青桠笑得更厉害了,她掩唇清咳,拍了拍景衍道:“没事没事,你们先聊,我回屋拿件东西。”
沈青桠连连摆手赶忙躲进屋里,景衍不解的看了眼她的背影。
齐钰下马正欲行礼,景衍见状拦下了他:“出宫在外,无需多礼。”
他话落又接着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第19章 (捉虫)
齐钰听了景衍所问后,神色顿时严肃。他低眸沉声回道:“查过了,江南的案子确有疑点。另外,臣怀疑您身边有了叛徒。”
景衍闻言轻嗤一声道:“究竟是叛徒,还是旁人布下多年的暗棋,犹未可知。”
“江南的案子,你不必再管,朕亲自去查,你留在扬州,彻查此次随行亲卫。务必将泄露消息之人查出来。”
景衍话落,齐钰拱手应是。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院,沈青桠躲在屋内透过窗子瞧见两人踏进院内,她踮起脚尖又偷瞧了几眼。低低喟叹道:“真是美色惑人!”
这两人走来,一人红衣一人素白,一人妖孽一人清雅,却是不分伯仲的当世美男。
景衍素来不喜淡色衣物,平日里的便服多是玄色与绯红。那样浓墨重彩的眼色衬得他那张生来就妖孽的脸愈发惹人心醉。
而齐钰则是常年一身素白,端的是光风霁月温润如玉,旁人却不知,这位上了战场,那也是手起刀落灭人性命毫不手软的主儿。
景衍与齐钰两人少时能成挚友,那也是因为他们二人如出一辙的心性。
许是感受到了沈青桠的视线,景衍越过庭院的几株花草望向寝房处的门窗,果真见她托腮趴在窗棂处瞧着自己。
景衍唇角不自觉勾起弧度,齐钰见状,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见方才与景衍在门口打情骂俏的姑娘正捧脸望着景衍,他轻笑一声,意识到自己在这多余了。
随即便压低声音,极有眼色的道:“连日赶路舟车劳顿,臣想歇息会,便先行告退了。”说罢,还一脸促狭地调侃景衍。
景衍也不多计较,摆了摆手示意他要滚赶紧滚。
齐钰笑了笑,摇头退下。
景衍立在远处,冲窗棂后的沈青桠挥了挥手,扬声道:“还不快些过来。”
沈青桠呆愣,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叫我吗?”
景衍略显不耐,沉声道:“快些,少磨叽。”
沈青桠撇了撇嘴,乖乖到他跟前。
“你朋友不是来了吗?不好好招待来唤我作甚。”
“他休息了,唤你作甚?嗯?枝枝莫不是忘了,咱们今天要干嘛去,少打那些偷懒的歪主意!”
景衍话落,攥着沈青桠的手腕又把人给拎出了院门。
沈青桠憋了一肚子火,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强调,这是男主,你回家的车票,忍,要忍!
沈青桠身上的伤是好了大半,可卧床静养了许久,身体久不运动,难免有些不利之处。郑郎中曾提醒景衍,嘱咐他在沈青桠身子渐好后,多带她出门走走。
景衍攥着她手腕走了段路,沈青桠忍无可忍,娇声斥道:“你力道这样大,是要把我手腕拧断嘛。疼啊,你快些松手。”
他听她呼痛,连忙松了手,垂眼去看,她手腕处果真留了道红印子。
景衍从未扯过女子手腕,不懂姑娘家的细腻娇弱,他以为不过平常力气,殊不知,人家姑娘疼得眼尾泛红,眸中噙着两滴泪,要落不落的。
沈青桠语气委屈道:“你瞧你,都给我手腕捏红了。”
姑娘家嗓音娇气,说去的话带着气音,委屈劲儿露了个十成十。景衍只得认栽赔罪。
“是我的不是,没留意力道。枝枝别气了,待回去了我好好给你赔罪。”说着还力道轻柔的去揉那处红痕,眼神带着心疼。
偏生沈青桠眼下不吃景衍这一套,她抽回自己的手腕,哼了声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景衍顺着她松了手,低声回道:“我不知你平日喜欢些什么,偶然听你与婢女提及,说往日极爱听戏,便想着带你出来走走,顺便听一折子戏。”
许是第一次费尽心思想要讨一姑娘欢心,景衍竟觉略有窘迫,声音也愈发低了。不过立在他眼前的沈青桠却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瞧他这副模样,心里的那股郁气便也渐渐散了。
沈青桠笑得狡黠,将手递给景衍:“喏,去听戏,轻点牵。”
第20章 (捉虫)
景衍笑眼温柔牵过她的手,微微侧首,藏下唇角那抹笑容。他手上力道轻柔,不敢攥紧,只能轻轻牵着手中柔荑。
“枝枝想听什么戏?”景衍缓声问她。
沈青桠毫不思索便开口答:“昆曲吧。”
她少时便极爱昆曲,打小跟着大师学戏,即便后来进了娱乐圈,昆曲依旧在她心中有着独特的地位。
“好。”景衍应下,眉头却微微蹙起,心底浮现几丝疑惑。
照她的说法,她应该是生长在乡野山村,怎会喜欢士大夫等读书人之流才欣赏的昆曲。
景衍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曾多问,他压下不解带着沈青桠去了戏园子。
这处戏园子是扬州城最好的一处戏院,江南的昆曲名伶徐梦便是这戏园子的台柱子。听说生得是弱柳扶风,别有风情。
这些日子,扬州城里议论纷纷,说是有位巨富京商落脚在了扬州,景衍去过商行两次,也算是露了面。
巧得是,这戏园子的老板就是商行的人,几日前见过景衍。
景衍带着沈青桠刚进戏园子,为免惹眼,他原本想牵着人落座在侧后方。熟料那戏园子的老板瞧见他后便上前搭话。
“哟,这不是褚公子嘛。”
景衍在扬州是化名褚琰顶着京中商贾的身份。
景衍听他同自己打招呼,回首看了眼,敷衍道:“林老板好。”幸亏是几日前见的他,不然景衍只怕连人和名字都对不到一起了。
“褚公子怎的坐在后边,前边还有在下早前备下的雅座,您要不上座?”这林老板听闻褚琰出身京城巨富之家早就起了结交的心思。
而景衍也打着借扬州商贾入手查官商勾结案的盘算,自然十分客气的应对。
他试图出言婉拒,尚未开口,身后的沈青桠就冒了出来。她扯着景衍的衣袖,低声道:“去前面嘛,前面看的清楚。”
景衍这段时间因为她有伤在身,大都纵着她。现下她开了口,景衍也不欲毁她心情,神色略显无耐的颔首应下。
林老板见状,问道:“这位是?”
景衍笑了笑答:“内子。”
沈青桠听他如此答话,心下一惊,猛地抬头。
两人出来的匆忙,忘记带帏帽了,此前沈青桠一直垂首跟在景衍身后,不曾抬头。这一抬头,旁边人便瞧见了她的模样。幸亏景衍有先见之明,进戏院前给她买了件丝帕遮脸,眼下才只露出了眉眼。
可沈青桠这张脸,生得最妙的就是那双眼睛。
桃花眼脉脉含情,淡淡望一眼,都是在惑人入魔。
林老板瞧着这双眼睛,竟呆愣了片刻。待回过神来,连连暗骂自己失态。
景衍冷冷瞥了他一眼,拉着沈青桠去了前边。这会儿不知怎得,力道又大了起来,沈青桠低声喊疼,他才后知后觉泄了力气。
待落座后,他仍是不大开心的模样。沈青桠见状,掩唇偷笑。暗中戳了戳他腰间。
“你生什么气呢,难不成你家娘子生得美,上街去旁人多看两眼,你都要醋成这副模样。嗯?”沈青桠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这话,说完还不忘轻轻吹了口气。
景衍只觉耳畔微痒,连带着半边身子都酥了。
他拉下她,沉声在她耳边:“待回府去,且等着爷如何整治你。”话中声音带着几丝咬牙切齿。
第21章 (捉虫)
沈青桠靠在檀木椅照旧笑得娇艳明媚,无所顾忌,好似并不将景衍咬牙切齿说的狠话放在眼里。
一阵响声自台上传来,沈青桠闻声望去,见戏已开场。
她低声扯下景衍的衣袖,叮嘱道:“戏开场啦,我要专心听戏,你莫要扰我。”
景衍眉眼略带倨傲顺着沈青桠的视线望向台上,也敛了方才闹腾时的笑意。
台上这出戏,唱的是《惊梦》,昆曲名段,也是徐梦最拿手的一段。
沈青桠也极喜欢这段,徐梦在台上嗓音婉转动听,沈青桠听得渐入迷,微微垂下眼睫,静静欣赏,唇瓣微动,偶尔无声的哼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