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枝家长,苏盈枝家长来了吗?”
忽然传来一声询问,苏盈袖猛地回过神,才发现家长会已经散了,班主任老师正在挨个儿给家长发孩子的成绩单,要将一些家长单独留下来。
苏盈袖瞬间感觉到了来自于成绩单的支配,读书的时候最怕被老师单独叫去谈话,现在还是怕。
“......来、来了。”她连忙举手示意,打起精神来准备应付老师,可能是枝枝的成绩又不稳定了吧。
“刚才叫你没人应,我还以为她家长又缺席了。”班主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子,说话很温柔,笑起来很和气的。
苏盈袖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两年都因为工作原因错过了。”
而且高一高二的家长会都在周五下午,恰好是那个月最后一周,学生放月假,周五下午就回去了。
“盈枝跟我说过家里的情况,知道你工作很忙,但是呢......”班主任老师笑笑,温声道,“这毕竟已经是高三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吃紧,我们做家长的,再忙也要多关心他们的学习和生活,你说是吧?”
“是,您说得对,我之前是没怎么管过她。”苏盈袖连忙点头,又小心的问,“那......老师,我们家枝枝是不是哪里......不对?”
“您只管说,我听着,回去就找她谈话,一定叫她改正错误。”
见她有些着急,神色也不太好,老师忙宽慰道:“你别急,我就是想跟你聊聊盈枝的老毛病,粗心大意,很聪明,就是还不够勤快,成绩起伏不定,不太稳。”
“我和其他科任老师都觉得如果她再稳重一点,将粗心大意得毛病改掉,然后勤快一点,不说其他一本得院校,清北复交都可以冲一下,所以希望你做家长的能......”
老师刚说到这里,苏盈袖握在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科室的,于是有些抱歉的看看老师,“不好意思,我单位的电话,可能是急事,我接一下。”
“没事,你接吧。”老师笑笑,靠在讲台边上翻阅着学生们的成绩表,看得极慢,眉头蹙着,像在思索什么。
打电话来的是值班的同事,一是问:“你剖腹产的3床是不是缩宫素忘记补开了?”
苏盈袖马上想起这事儿,“是是是,我给忘了,你帮我补一个吧。”
“行,我把今天给你补上。”同事爽快应了,又说起第二件事,“对了,你有个孕妇的家属在这儿,说有急事问问你。”
是一个一直在苏盈袖这里做产检的年轻孕妈,头胎,她自己想剖,家人虽不是很同意,但也尊重她,最后一次产检苏盈袖给她做检查,骨盆条件很好,胎儿也不大,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剖腹产指征。
但就是坚持想剖,苏盈袖做思想工作,劝她自己生,问了才知道她是怕痛,“我在网上啊、论坛啊,都看到,它们都说顺产特别痛,特别可怕,我受不了。”
苏盈袖也在网上看过相关的内容,有的内容是科普向的,描述极为客观,但有的不知道是否出于博人眼球的原因,将阴/道分娩描写得极为可怕,也有的人分享经验时过多渲染疼痛,普通人看着都觉得可怕,更别提孕妇了。
于是只好不断鼓励和游说,反复告诉她有无痛可以打了,不会很痛的,她最终还是口头答应了,但是家属很快就发现,“回来就失眠,苏医生,这怎么办啊?”
苏盈袖听完之后,想了想,“这样,你跟她说,苏医生同意给她剖了,我以后再给她做工作。”
挂了电话,她有些无奈的对苏盈枝的班主任摇摇头,“没办法,现在事情太多了,您刚才说到枝枝的成绩不稳定是吧?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老师也笑着摇头,“你们也是实在太忙了......这样吧,你回去以后跟她谈谈,思想教育为主,我这边呢,以后也多关注她的情况,恰好她是住校的,现在都轻易不让高三的学生出去了,多少能收收心。”
“你做家长的,就多给她打打电话,关心问候一下,这个阶段的学生,哪方面都轻忽不得。”
苏盈袖忙笑着点头应好,“多谢您关照。”
“没事没事,就是她这成绩,要是因为粗心大意考砸了,怪可惜的。”
从学校回到家,已经是午后,苏盈枝午睡去了,苏盈袖去看了她一下,也回了卧室,草草洗漱后倒在床上长舒口气。
姐妹俩见面已经是傍晚,吃过晚饭,苏盈袖叫上苏盈枝一起在小区里散步,不时遇到老邻居打招呼,苏盈袖一边应着,一边和妹妹说起早上的家长会。
最后道:“老师的意思是,你的成绩如果能稳定,甚至再上升一点,很有希望冲击清北复交,你觉得呢?”
苏盈枝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可是我没想过要考那么好的学校啊。”
苏盈袖愣了一下,“那你是想考哪个政法学院?”
她顿了顿,点点头,“也好,反正你是想读法学的。”
苏盈枝摇摇头,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我就想考容大,这样就不用去外地了。”
“......容大的法学出来会不会竞争不过人家?”苏盈袖有些担心。
苏盈枝却道:“我问过林修哥,非法本的都有人能进他们所,能力好可破,反正我不想离开你。”
父母都离世后,她由苏盈袖照顾,加上从小就亲密,现在更是对她有着非同一般的依赖,总觉得,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姐姐还在,就不怕。
苏盈袖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认同了她的选择,但是,“你的成绩还是要稳定下来,尽量提高,虽然容大分数线比不上清北复交,但好歹是个211,分数一直不低,也不知道明年情况怎么样,总之,你得尽量考多点分才行。”
“知道啦!”苏盈袖拖着声音回应她,整个人都快挂在她的身上,“姐,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好不好?”
“......等你谈恋爱了,就不会这样想啦,你还小呢,没见过森林。”苏盈袖失笑。
苏盈枝咦惹一声,“说得好像你见过森林似的,我怀疑我姐夫还在读幼儿园。”
说着朝苏盈袖吐吐舌头,被她一把揪住脸蛋拧了几下,“叫你胡说八道......”
已经是十月中旬,天气中秋意渐浓,中秋过后,桂花开到最盛,医院食堂边上种着几株桂花树,做饭的阿姨采下来清洗晒干,做了桂花蜜,在每天供应的芋艿糖水里放一点,就有了独属于秋天的味道。
苏盈袖从食堂出来,还寻思着联系前天那位因为害怕顺产而睡不好的孕妇,想回办公室后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刚回到科室门口,就见她刚想起的人因为破水被送来医院了。
“苏医生,苏医生......答应过我的......”她慌里慌张的要找苏盈袖。
苏盈袖忙迎上去,和护士一起劝她,“你看你孩子也不大,都破水了,很快就生了,你别怕。”
她含着一包眼泪,“那你能陪陪我吗,看见你我才不怕。”
这会儿连老公都不好使了,苏盈袖无奈,但还是答应了,“我一会儿就去看你,别怕,听护士的就行。”
说着一起将人送去待产室,再回头交代家属去办住院,时不时就去看一下,说起来也很幸运,虽然是头胎,但生得也不算慢,午后进去的,下午六点就生完了。
苏盈袖处理好一应后续,直到天黑下班前去病房看她,交代一些接下来的注意事项,比如可以快点下地走走之类的,然后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精神还不错,已经靠在床头喝鸡蛋糖水了,见苏盈袖问她感受,她便有些腼腆的笑笑,“感觉还好,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可怕。”
“你本来身体条件就很好,没必要挨那一刀,剖腹产后滴缩宫素也很痛的。”苏盈袖笑着解释,又让她好好休息,这才走了。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几个红绿灯和十字路口,前面好像有些堵车,有交警的身影,她放慢车速,在经过时好奇的看一眼车窗外,然后一愣。
苏盈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种场景下见到许应,她停车,摇下车窗,渗透出去叫他:“许律师。”
许应正在跟交警交涉,刚才在红绿灯转弯时被一辆车追尾左后轮,轮胎爆了,下了车一看,一个女司机怀里抱着娃开车,说私了,许应不同意,要报警,结果人家直接开车跑了,打110,刚把车给拖走,正说明情况呢苏盈袖就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