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憧憬的想,他会不会遇到一个好姑娘,好好爱他,给他一个家,永远也不抛弃他。
这时候,他忽然想开了,他不过是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那个人是路遇宁最好,不是她,林钦满想。
不是她也没什么。
但他明白的太晚了,他就要死了,他没机会了。
他试图蜷了蜷手指,但没成功,他连呼吸都很辛苦了,这动作实在是太费力气。
啊,好窝囊的一辈子。
他告诉自己,如果可以,那他生生世世,再也不要入轮回之道。
无论是好是坏,他一点也不想再有下辈子了。
林钦满想,他其实挺自恋的。
他有次胃出血进医院,在ICU里昏迷了三天,醒来后怕路遇宁担心,就打电话给她报平安,听到她问他到哪里去了,怎么消失这么久也不回个话,他还以为她关心他,他还高兴地骗了她,说他只是在公司加班。
但最后只是路遇宁要让他赶紧搬出去,好让时屿住进来。
还有那次,在庆功酒会上,林预则得到他工作失误的消息,过来质问他,林言予说他胃疼让林预则放过他,林预则就问:你怎么了。
他那时候真傻,竟然听不出来好赖话,还喜滋滋地觉得,林预则在关心他。
还有还有啊……
他记得有好几次。
刚才,路遇宁上前来准备把他拉下山崖,他还以为,她要放弃时屿来救他。更讽刺的是,他还劝她,先不要冲动,时屿也要救。
简、直、有、病。
谁记得你?你谁啊你?
你是不是自虐狂?一次次掏心掏肺,却又一次次被伤得体无完肤。
你为这个着想给那个担忧,替他扛灾又讨她欢心,到头来你却只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林钦满自嘲地笑笑,他真的够蠢,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么多次,他就没长过记性。
可他不知道,到底是他不长记性,还是他太过于渴望别人的关心和在意?
林钦满恍惚地想,他的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让他在这辈子,替他还债还的那么惨。
林钦满感觉,像有人和他在开玩笑一样,最近就和水逆了似的。母亲去世,父亲把他赶出家门,他小时候的救赎亲自把他推下悬崖。
林钦满想,自己这么倒霉,他从没有好好哭过,每次都只是红了眼眶,从没有真正哭出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没有心,陈舞过世的时候他也没哭出来。
他想哭出来,不哭,就太不给老天面子了,难为别人辛辛苦苦整他。
可他像是血液带走了身体里所有的的水分,他哭不出来。
林钦满又笑了,他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那就笑吧。
他也不是很想生下来第一件事是哭,走的时候也是哭,他想像所有家庭美满寿终正寝的人那样,嘴角噙着笑,安然的离开。
他要自己给自己营造一个假象。
幸福的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再忍忍,还没到终点:-D
但虐已经到头了!
☆、Chapter21(上)
许成行坐在车上,看着旅游团一行人神色各异地走过来,他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四下张望,寻找林钦满的身影。
导游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许成行疑惑地抬头,问:“林钦满呢?”
导游哆哆嗦嗦不说话。
许成行立马警觉起来:“你们走散了?”
“许,许先生您先不要激动,我们已经联系了救援队。”导游话都说不利索了。
救援队?什么救援队?
许成行立马站起来,但他晕车的后劲还没恢复,瞬间就跌坐下去。
导游连忙去扶他。
许成行推开导游伸来的手,一把抓住导游的衣服,厉声问:“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林钦满人呢?联系救援队干什么!”
导游拌拌卡卡地说:“我也不清楚,他没…没跟上我…我们。”
“那就赶紧去找啊!你回来干什么!”许成行气的七窍生烟,“他身体不好我提醒过你吧?他在这里有个什么事你给我等着!”
“不,不,不……”导游咽了口唾沫,目光转向路遇宁,指着她像找到了救星,大声说,“不是我,是她!都是她做的!不怪我,不怪我……”
许成行放开导游,他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走到路遇宁身边。
路遇宁抱着臂蹲在地上,眼神错乱无光,满脸灰尘。一旁的时屿的样子也相当狼狈,衣服不知道在哪里刮蹭了,破烂不堪。
许成行心都凉了,他指着路遇宁问:“林钦满呢?”
路遇宁浑身不住地哆嗦,失神地盯着地面。
许成行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路遇宁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得一把把路遇宁从地上抓起来。
“我问你,林钦满呢??!!”
路遇宁眼珠转了一下,呆滞地说:“被我推下悬崖了……”
周遭忽然安静,许成行忽地放开手,他茫然地看着周围人脸上惋惜的表情,低头看着路遇宁瘫软的身形,一脸迷惑地问:“你说什么?”
——
周临谙连夜被许成行叫来景区。
他接到消息时,还以为许成行睡不着觉在玩恶作剧,还骂了他一顿。
但许成行明显不正常的声音告诉周临谙,这不是在开玩笑。
周临谙桌上的水杯被打翻了,水流了一地。
周临谙挂了电话就叫上一众医生护士开着救护车赶往景区。
当他们到的时候,林钦满已经被找到了。
他躺在一堆乱树枝中,浑身是血,但他还有呼吸心跳。
他从山崖掉下来,途中的树枝为他缓冲了太多力道,所以他才勉强捡回一条小命。
但也因此,他被树枝捅穿了胃腹,划伤了无数处皮肤。
血流了一地,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救援队的人不敢贸然拔出树枝,只能按压止血。
周临谙见到林钦满这幅样子,连骂都忙不上了,他推开救援队的人,竭力稳住双手,用力按住林钦满的流血的伤口,把他半抱起来,防止血流的更快,他侧头朝人群大声喊道:“担架!把担架给我抬过来!快点!!你们他/妈/的/全都是/傻/逼/吧?就让他这么流着血??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咽/气是不是?!”
许成行没想到他一会不在林钦满身边就出了事,他简直要崩溃,他一把把路遇宁扯过来推到林钦满身边,厉声说:“路遇宁!我/操/你/大/爷/的你就是个混/蛋!你怎么做得出来这么操/蛋的事的!啊?你怎么做得出来?”
路遇宁浑身颤抖着看着林钦满,他很乖地躺在周临谙怀里,静静地阖着眼,安然地像是睡着了。
除去他嘴边流下的血。
他依然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仿佛下一秒,他就能醒过来,温柔地朝她笑:“阿宁,我没事,你别担心。”
周临谙力气大得都快要把林钦满的胃腹摁穿,但血丝毫没有停下来甚至慢下来的意思。
很快,周临谙便满身是血。
人的身体里能有多少血呢?
他忘记了,他在课本上学到过。
他只盼着,能多一点,多一点,这样,林钦满生还的可能性就可以大一点。
林钦满的失血量太大,他等不及回到第一人民医院,所以,周临谙只能先把他送往最近的小医院。
林钦满被过/床//到手术台上,连上各式各样的仪器。
他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了周临谙的身影,他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周临谙感受到他的力度,俯下身子,把耳朵靠近他的嘴,红着眼睛恳求道:“钦满你再勇敢最后一次……”
可他听到林钦满支离破碎的声音传来,他说:“学长……你……明明……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
周临谙眼泪忍不住地掉下来,他看着林钦满的眼睛,曾经星光万里的双眸,现在只剩一片死寂。
林钦满闭上眼,口中涌出更多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手术台,监护器上拉成一条荒颓的直线。
周临谙仍呆愣在原地,他的同事们推开他赶紧上前抢救。
周临谙看着林钦满像破布娃娃一样被他们随意摆弄,泪水决堤似的往外流。
太苦了,林钦满这一辈子啊,像一杯咖啡被老天忘加了糖,除了苦涩,他也尝不出任何其他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