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楼下炸鸡店碰上一年没见的铁哥们几率有多大?施然不知道,但他在看到铁头脸时心里骂了句脏话。
傅亮顺着施然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穿着条纹衬衫,圆寸的男人在隔开几桌外跟他摆手。
“碰见熟人了?”
“高中同学!”施然一直回头往后看,笑着跟同事打了招呼,“你们先喝,结账叫我!”
施然拎着啤酒杯过去碰他的杯子:“行啊你!眼尖!”
“你眼拙!”铁头怼他。
“你变化太大了。”施然退开两步打量他。
铁头比大学时模样变了。剪了方正正的板寸。他这人天生的狐狸脸,唇有弧度,眼尾不笑也弯……现在绞个利落的短发,比以前阳刚得多,难怪刚才没认出他。
铁头旁边还坐了个女人,这个含笑打量施然,五官有些眼熟,但施然没在记忆里翻出这号人。
“不认得啦?”铁头揽着女人晃了晃,“梨青儿!现在是我老婆。”
施然恍然大悟,用拳头砸了下手掌。梨青儿是他们高中的学妹,也是以前铁头的女友,可惜到大学两人就分了手,当时几个哥们都挺为铁头万惜,哪想到弯弯绕绕,两人如今又走到一起,还修成正果。
“所以说缘分是天注定!”施然打趣道。
铁头这样的朋友不一样。不用体面,不用虚假,不用客套,因为这种感情建立在少年最纯真的时期,他们的青春是与对方直接相连的。三个人都是旧相识,两杯啤酒下肚,说话都没了顾忌。
“对了,我记得你家里人以前是做茶叶的。”铁头笑呵呵说,“我跟梨青儿现在做一个花艺、茶艺的工作室。你懂这个,跟我们一起来怎么样?”
施然没控制住,还是喝多了,一微醺就瞪着眼睛发呆。梨青儿在旁边说,你别在人醉的时候哄他呀,铁头就点了根烟笑,还是靠在那儿等施然的回答。
“我想……”施然说。
铁头耐心地等待下文,结果等到了一句“我有点儿想吐。”
铁头是傻眼了,梨青儿在旁边哈哈大笑。
三个人聊着就忘记时间,等施然反应过来时发现同事们都结完账走了,根本没打扰他。他一边心说要坏,掏出手机看,已经快八点了,显示有好几通裴皓洁的未接电话。
傅亮还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不是要赶回家吃饭吗?
施然匆匆跟铁头和梨青儿打招呼后,悄悄买单离开。他边穿外套边往外走,刚有心给裴皓洁回电话,就一眼看到了路边的雷克萨斯。
裴皓洁靠在车门上抽烟,那模样很缓慢,很有风度。他身上已经褪去了青涩感,有了更浓厚的男人味。他眼睛一直盯着施然公司大厦的门口。雨刷器上夹着一张罚单,他也懒得摘。
施然一看裴皓洁的表情就知道坏了事。
裴皓洁的脾气他知道,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好哄,但也容易失控。
现在的表情就很不妙。
他看起来在随意且耐心地等人,可车却停在单车道上,罚单也不管,对要等的人有种几乎较劲的偏执。
他也的确是个偏执狂,施然领教过,知道这种时候是不能找借口或糊弄他的。
施然把手机揣回口袋,慢悠悠走过去:“我可以解释。”
裴皓洁的姿势没动,只是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从下倒上打量他:“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施然被他的目光弄得很紧张,“咱们先上车说?这儿不好停车的。”
裴皓洁甚至绅士地为他拉开车门,让施然浑身更不自在了:“今天我在楼下遇见铁头了。”
“是以前老跟你打游戏的那个高中同学?”
施然带着一身酒气,脸色发红,醉醺醺的,一看就知道喝高兴了。他在副驾驶上攥着安全带,眼睛转动得很缓慢,视线所及的一切也都满的很缓慢。他看着裴皓洁绕过前面,扯下前窗的罚单揣到兜里,开门坐进来。
施然借着酒胆无视了裴皓洁的低气压:“他以前不是特别爱打游戏吗?现在到游戏公司做产品规划了,真是当年从哪儿挥霍多少,现在就从哪儿把钱十倍百倍地赚回来!说起来你们俩算不算同行啊?真的好巧。”说着打了个闷隔。
“你们喝了多少?”
“啊?”施然没反应过来。
“啤酒喝了一个钟,至少有一扎了吧?”
“啊……啊,差不多。”
裴皓洁启动车,凉风从窗口灌入,扑面而来。施然的酒劲儿越是上来,麻痹感顺着神经末梢往上蔓延。他有些头晕,又有些兴奋,脑袋里有许多想法,快乐的,压抑的,狂妄的,不负责任的……
或许是真的有点醉,施然的话比平时多了快十倍,一路上絮絮叨叨地根本停不下来。裴皓洁不搭理他,他也自得其乐,反而不像在对谁诉说,只不过在自言自语。
“铁头媳妇,梨青儿!高中时小我们一届的小学妹,以前胖嘟嘟的,还有点儿婴儿肥。铁头老追着她满操场跑,把梨青儿气得直骂!”
“后来铁头老打游戏,学习不好,梨青儿就跟他吵架,骂铁头不争气,不上进……其实她那是急眼了。她学习好,将来要念好大学。她想让铁头跟她一起上好大学。”
施然从他们俩怎么分手,到铁头怎么失恋……这两人怎么复合,又怎么结婚的他不知道,所以说到这儿他就安静了。
“肯定特别不容易。”施然不顾裴皓洁在开车,东倒西歪地往他身上靠,“咱们俩也特不容易。”
车厢里絮絮叨叨的声音一停下就显得有些静谧,裴皓洁本来长久地沉默着,听到这儿才扭头看他一眼,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施然被风吹得有些难受,闭眼深呼一口气,再睁眼已经在地下车库了。是漂移了?穿越了?刚才窗外还是高楼大厦,怎么瞬间就到家了?施然有点儿懵,酒精让他搞不清楚现状。
裴皓洁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下车后大跨步往前走。施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踉踉跄跄的,心里有点儿发愁。
他有点儿神经质地想着:裴皓洁的脾气是难应付的。我现在醉着,万一越说他越生气怎么办?
事实证明,人的脾气和年龄无关,与经历有关。裴皓洁这两年虽然学会收敛自己的脾气,不再见长,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裴皓洁在施然进门后落了锁。
有气他就要撒气。
第3章
施然一回家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那种活生生的家的气息立马冲淡了他身上的酒味。他想象着裴皓洁是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准备好这么多菜,又是怎么给他打电话都联系不上,最后才一气之下去公司接回了满身酒气的自己——光是想到这儿,他就理亏了。
施然于心有愧,所以即使满肚子啤酒想上厕所,但当裴皓洁对他粲然一笑说先吃饭吧,他就跟被施了魔法乖乖坐在桌前。
裴皓洁还体贴地为他摆放好餐筷。
裴皓洁的手艺没得说,为了照顾上班早出晚归的施然,这些年他钻研出很多拿手菜。施然本来就饿,为了照顾裴皓洁的情绪,他吃得特别投入,再享受没有了。裴皓洁给他舀了两大碗汤,他也全喝完。
等到终于酒足饭饱憋不住要上厕所时,裴皓洁终于动了。刚刚他一直盯着施然,直到把人喂饱才动手,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他整个人扛到了卧室。施然倒挂在他肩膀上,一肚子水又电又晃荡,想吐也吐不出,就这么表情很痛苦地被甩到床上。
裴皓洁没给他吐的机会,拦住了人直接推到床头。
因为是撒气,气氛与温柔的缠绵无关。施然感觉自己就像鲇板上的肉,任他搓圆捏扁,各种形状。
及至某个临界点,他忽然疯狂地挣扎起来。裴皓洁早知道他要往厕所跑,掐着他的大腿根,直把人给x老实了,哭着推着要从他身上下来。裴皓洁捏着施然的脸,让他对着自己的眼睛,开始啃咬他的嘴唇。
最后的结果不用说,施然没去成卫生间,直接在床上被做到尿出来。床单和地板一片狼藉,根本就每眼看。他自己臊得没脸见人,裴皓洁还能淡定自若地把他裹起来塞到客房去。
施然玩儿不了这个,裴皓洁很清楚这一点。
惩罚就是惩罚,算不上什么情趣。
第二天一早,施然腰酸背痛地起床,准备跑去跟裴皓洁算账。他推门一看,碗刷了,床单洗了,地板也擦净了,裴皓洁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坐在窗台上捣鼓游戏机。施然走一步他笑一下,等到了跟前他说,锅里有茶叶蛋和青菜粥,自己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