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闲聊似的问:“你和我们魏主编以前认识啊?”
贺航:“以前其实经常见,但是不太熟。”
沈青禾似懂非懂,却也没再追问。
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沈青禾:“我回家了。”
贺航:“再见。”
沈青禾的车停在天桥对面,沈青禾走过长长的天桥没再回头看一眼。
回到家,把餐盒扔在桌上,沈青禾先进卫生间卸妆。
卸妆棉在脸上狠狠地蹭过,沈青禾的眼神阴冷阴冷的。她不笑的时候就是这样,眼神透出几分凶。奇怪,沈青禾不止一次心里纳闷,明明前几年她的气质还是偏向温婉那一挂的,现在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田小蕾边收拾餐桌边说:“我妈的堂姐的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生,我上周和你说过,你还记得不?”
沈青禾:“记得,怎么了?”
田小蕾:“今天中午我见着他了,他到雅西出差顺便请我吃饭,算是正式见上一面。”
沈青禾拧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中洗干净脸。“听你这口气,似乎不太满意。”
田小蕾长叹一声:“人倒是不错,什么都好,长的不丑,性格温和,工作稳定,适合结婚,可是……啧,说来奇怪,上学的时候我们自由恋爱,总喜欢挑这个,挑那个,为了鸡毛蒜皮丁点儿小事作天作地闹分手,怪对方不知上进、不够体贴,总觉得下一个更乖,下一个更好……年纪大了才知道,两情相悦才是这世间最可遇不可求。”
沈青禾:“说到底,感情不到位呗。”
田小蕾:“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初次见面就想当你的丈夫共度一生,你说说,感情怎么能到位?”
沈青禾:“一点儿相处的欲望都没有?”
田小蕾斩钉截铁:“没有!”
沈青禾了然:“那不是感情不到位,那是颜值不到位。”
田小蕾:“????仔细一想,你说的真的好有道理哦!”
沈青禾:“你才二十三,不用着急结婚的事,两情相悦以后多的是……”顿了顿,又说:“假如,我是说假如,贺航那样的人坐在你对面,你想和他处吗?”
第11章
田小蕾:“那我可是太想了……哎,明人不说暗话,我馋他的脸。你怎么忽然提到他?有意思?”
沈青禾带上一次性手套,拈起小龙虾,掐头去尾,双手拇指盖轻轻一剥,整块虾肉滚进嘴里。
两人从幼儿园开始手拉手去上学,彼此太了解。
沈青禾也不藏着掖着:“明人不说暗话,我馋他的身体。最难得的是,他身上那种慵懒沉默的气质,特别戳我的点。”
田小蕾:“你一直想养一条德牧。”
沈青禾说是啊,瞥了一眼地上的萨摩耶,略带嫌弃道:“它太傻太闹腾了。”
傻狗无辜歪头。
田小蕾似有所悟:“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
沈青禾:“你给我参谋参谋。”
田小蕾哈哈大笑:“你确定要攻略他?那你可有的磨了!”
沈青禾:“怎么说?”
田小蕾:“直男,铁直!我们组一个妹子想要他的联系方式,迂回战斗了三天,百八十种花样,撩不动。”
沈青禾:“比如呢?”
田小蕾:“比如,她每天给贺航的办公室送花。”
沈青禾想起了他办公室那些新鲜的桔梗花。
田小蕾继续道:“结果她被当成了送花小妹,贺航让他妹妹每天早晨五点半准时打电话订花,这谁顶得住?”
沈青禾:“确实难撩啊……”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约了周末一起去磐石镇,算不算有戏?”
田小蕾瞪圆了眼珠:“姐妹牛批,怎么约到的。”
沈青禾:“让他欠我的债,不得不还。”
说完这句话,沈青禾就闭了嘴,任凭田小蕾追问,她只笑而不语。
田小蕾急的抓心挠肝,气鼓鼓地盯着沈青禾。
沈青禾解释:“不是我不想和你分享,只是我现在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该怎么办。”
田小蕾奇怪的问:“什么意思?”
沈青禾吃着吃着,嘴里就没滋味了:“家里有酒吗?”
田小蕾打开冰箱:“啤酒。”
沈青禾说:“行。”
冰镇啤酒最是解渴解辣,沈青禾一口闷了小半瓶,脸却更红了,她把今天被甘悦甩耳光的事儿说了。
田小蕾顿时暴走,发出灵魂质问:“什么玩意儿?都9012年了,这种傻逼是真实存在的吗?”接着,又抚上沈青禾的脸:“委屈我的宝贝了,疼不疼?”
沈青禾拨开她的手:“别造作。我承认我有赌气的成分……她不就是想要贺航嘛,我非不让她如愿,我要把贺航紧紧的攥在我的手里。”
田小蕾问:“你喜欢他吗?”
沈青禾不说话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可否认,是有一点点欣赏的。
沈青禾第一次见他就不讨厌,盛夏午后,他站在窗帘后,仅仅是一个朦胧的身影,就让她神思飘飘。
沈青禾非常不喜欢回忆从前的事情,但偶尔例外。
“我高中的时候,16岁,曾经暗恋过我们班长,早晨早起半小时,在他上学的必经之路上吃早餐,等着他,与他共同走一程,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心动的过程。18岁那年,我在奶茶店兼职时,也遇见了一个不错的男生,他什么也不说不做,轻而易举的就打动了我,于我而言,那是一个无疾而终的夏天,后来离开雅西,我难过了好久好久。”
“今年我23岁,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心动的男生了。”说到这里,沈青禾优越感爆棚:”在我眼里,再高的手段都是套路,没有人能撩得动我。
田小蕾:“所以呢?你喜欢贺航吗?”
沈青禾:“首先要深入交流,才能确定喜不喜欢。”
田小蕾欲言又止地望着她:“……我真是小瞧了你。”
*
沈青禾洗洗回到卧室,托着下巴坐在书桌前,手指不安分的去摆弄那红头盔,把圆丢丢的头盔弄的滴溜溜转。
天窗大开,夏夜的风时有时无,偶尔一阵微风撩过额前的碎发,令人沉醉。沈青禾再次想起了五年前那个雨夜。
她回忆过很多次,但总也想不起那个男生的面容。
只记得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眼睛的轮廓记不清楚了。
双眼皮?单眼皮?
眼尾呢?
沈青禾抓起铅笔,想在纸上勾勒,却无从下笔。
她画功浅薄,无法用纸和笔描摹那双眼睛里鲜活的感情。
活泼、爱笑、纵容……
“小妹妹赏我几块冰!”
“小妹妹喜欢吃巧克力吗?”
“小妹妹明天上班吗?”
“小妹妹明天我还来,等我呀。”
“上来,我送你一程……抱紧!”
沈青禾倒在床上,抱紧枕头,她想,不知那间奶茶店还在不在,得空该回去看看了。
打开手机登录企鹅,野望居然电脑在线。
沈青禾主动问候:“睡了吗?”
野望秒回:“在。”
沈青禾的聊天没什么目的性,随便问道:“你看过我为你做的专栏吗?”
野望:“看过,很好。”
沈青禾:“可主编经常批评我。”
野望:“为什么?”
沈青禾:“他总说我的风格天马行空,不贴实际。”
野望:“是这个世界束缚了你。”
沈青禾分不清他是调侃还是发自真心的想法,她呆呆地想了想,问:“我能采访一下您吗?”
野望反问:“采访内容要发表在杂志上?”
沈青禾说:“不,我私藏。”
野望:“可以。”
沈青禾:“您有一见如故私下里相处非常好的朋友吗?”
野望:“有。”
沈青禾:“那……请问我该怎么做,才能与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摄影师朋友建立共同的话题?”
……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半小时……
钟表指针划过零时。
野望似乎考虑很久很久,回话了——“除摄影以外的一切话题,随便聊。”
沈青禾不解:“为什么?”
野望:“摄影是工作,不要与他讨论工作,除非你想成为他的同事。”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
次日清晨,沈青禾顶着两黑眼圈,一脸晦气出门遛狗,睡眠不足头昏不想跑步,傻狗自己叼着牵引绳,撒欢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