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白鱼冷言冷语:“若是秉公办事就该将你们法办。”
谢罗依冷汗,这人是不通情理呢,还是喜欢逞口舌之快?她只好讪讪笑了,在此人面前真是多说多错。
宫白鱼又道:“不过,既然是俪贵妃娘娘的人,本将就网开一面。”
“是的是的,不知将军有什么好办法?”谢罗依与清越对看一眼后,继续拍马屁。
宫白鱼道:“你们这样太易被发现了,明日就扮成羽林军,随我一起出宫即可。”
“佩服佩服,将军真是好善助人。”她来不及细想拱手又吹捧起来,“不过,明日将军只需将清越郡主带出宫即可,我就不出去了。”
清越拽了拽她,小声道:“你为什么不走?”
谢罗依干笑道:“我是来拜见陛下的,为什么要走?”
宫白鱼颔首道:“既然如此,王妃先回寝殿休息吧。”
“告辞。”她拱手向两人告别。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清越郡主问道:“将军能将我送到临川王府吗?”
“为什么要去临川王府?”
清越来不及回答,他又厉声问道:“俪贵妃和临川王又有什么关系?”
谢罗依一回头就看到已变了脸的宫白鱼,凶神恶煞地都快怼到清越脸上了。
清越被吓得缩在墙角,不知道自己哪句触了他的神经。
宫白鱼的反应的确奇怪得很,他刚刚的言行举止似乎是看在俪贵妃的面子上才答应既往不咎甚至帮助她们逃离皇宫的,可刚刚清越只不过问了一句,他怎么就能怀疑到俪贵妃和临川王的关系上?正常人不该八卦一下,多少年过去了,你清越郡主为何还是对这个用情不专的临川王如此深情?同为男人,宫白鱼难道不想知道为何这个临川王如此受女人喜爱?他就不想取长补短,学习学习?
谢罗依托着下颚想,好像这个羽林军左都统一把年纪尚未娶妻诶……
“谢罗依……”清越吓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见她若有所思地在那儿,委屈地向她求救。
听到清越的求救她不为所动,心里反而冒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她站在背后幽幽地道:“俪贵妃倾慕临川王……”
她故意说一半,宫白鱼丢下清越转过身来,双眸因愤怒而变得血红,好像下一秒就要掐死她。
“俪贵妃倾慕临川王,怎么可能啊,哈哈哈——”谢罗依叉腰大笑,指着清越道,“是这位小郡主倾慕我家殿下罢了。”
宫白鱼本来是突遭打击后又忽被戏耍,他哽着嗓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竟问了一句:“那你竟然还帮她?”
谢罗依叹了口气道:“从小我就仰慕我家殿下,自从嫁入王府便立志做个好妻子,倾心相待,无欲无求。所以无论他想要哪个女人我都会尽力帮忙,让他如愿以偿。这,不就是人们所说的真爱嘛。”
一旁的清越听得差点要吐了,这个女人说的话怎地如此不要脸,她什么时候仰慕,又什么时候倾心了,还说要帮忙?到底要不要脸!
宫白鱼听了这话却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不觉得委屈吗?”
“有时会觉得委屈。”谢罗依眼神缥缈,声音哽咽,“但所爱之人若是郁郁寡欢,而我在他身边却如废物一般无法为他开解让他欢颜,那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宫白鱼沉默了,赤红的眼眸投入虚空之中,渐渐变成难得一见的温柔。
谢罗依揣摩着他的神色,吸吸鼻子,继续哽咽道:“我只愿我爱之人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即便将来我无法陪在身侧……”
一时想不出后面的话,她便停住了,反正此刻该是无声胜有声的境界。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清越正对着自己怒目圆睁,仿佛在说,不知羞耻。
宫白鱼却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王妃真是性情中人啊。”
谢罗依羞涩一笑:“将军也是。”
宫白鱼道:“王妃如何得知本将的性情?”
周围的气温陡然一降,谢罗依感觉到了明显的危险,笑道:“将军看在俪贵妃娘娘的面子上肯帮忙,足见君子有成人之美,又有侠义之心。”
宫白鱼听到这番马屁非但没高兴,反而面色更阴沉了。
谢罗依恍若不觉,自顾自地感慨道:“早年俪贵妃娘娘欠我家殿下一份人情,如今按她的话说算是还清了。”
“那就好。”听了这话,宫白鱼面色稍缓。
谢罗依心中暗笑,俪贵妃还人情与他何干,他有什么资格说那就好三个字。
“那还请将军对郡主多加照拂。”
宫白鱼道:“王妃放心。”
谢罗依拱手道:“那我先去向娘娘回禀。”
宫白鱼本已要送客,听她这么说又拦下道:“夜已深,娘娘应该已经睡下了,况且王妃再去关雎宫也会惹人怀疑的。”
“那我明早再去。”谢罗依笑了笑,不经意地向他解释,“贵妃娘娘也不想麻烦别人,我去报个信也好让她安心。”
宫白鱼竟然向她作了一揖,谢罗依心情愉快,他刚刚一系列的反应和最后的那一揖解释了为何会对自己拐走清越郡主如此感兴趣,原来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休书
谢罗依怀揣着秘密翻窗溜进了清晖殿,因为肚饿便踢了踢那些宫女们,结果迷药下得重了些,她们竟然还在昏睡中。
没办法她只得饿着肚子睡觉,这回因为心事已了,睡得特别舒坦,连半个梦都没做过。
她在清晖殿里睡得香甜,澹台成德在临川王府一夜未眠,因为没睡觉,他变得暴躁易怒,仆役府兵都躲得远远的,只有鱼安和止境硬着头皮撑着,白无眉更惨,跑断了腿的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你好歹给口水喝啊。”白无眉抱怨着。
澹台成德道:“能弄出来吗?”
“禁军里面没有我们的人,你让我怎么弄。”
“想办法!”澹台成德暴躁地敲着桌子。
白无眉也不高兴了:“我想了,我也找了吴悔,虞信卫的人在盯着我们呢,这时候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再说了谁让那姑奶奶进宫去送死的。”他又抱怨道,“如今只能让她自求多福。”
澹台成德来回踱步:“我得进宫一趟。”
白无眉立刻跳起来将他拦住:“你不能去。”
“让开!”澹台成德颇杀气腾腾。
白无眉一凛,舔舔发干的唇,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冷静点行吗?你这样反而会将她置于危险中!你们前面做的戏可就全白费了。”
澹台成德道:“本王可以佯装去救清越,见机行事,前面做的戏一样可以圆回来。”
白无眉道:“一次从宫中带出两个人?你真当皇帝是傻子?”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已经懒得与他废话了,这一晚上他如坐针毡,已经等得够久了,再没办法等下去了。
“你想想谢大人的话!”白无眉不肯让步,“他老人家不心疼女儿吗?他都让你别去,你就听他的吧!或许天亮了,就会有转机的。”
澹台成德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发现拎不动,便威胁道:“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为了那些跟着你的兄弟,为了我们绸缪多年的计划,还有那个为了先帝的遗愿,我白无眉慷慨赴死。”他挺直了胸膛,大义凛然,“你要出去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神经病。”澹台成德不理他,直接动手,两人见招拆招,打得不亦乐乎,书房里东西乱飞,很快就惨不忍睹了。
守在屋外的鱼安苦兮兮的对止境道:“我们要不要进去劝劝?”
止境耸耸肩:“劝了也没用。”
这场架打到两人精疲力竭,天都蒙蒙发亮了,谁也没讨到便宜。
白无眉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谁让你跟女人发脾气的。”
澹台成德神色惨然,叹道:“并非为这件事。”
这时鱼安敲门道:“殿下,门口有人送封信给您。”
“拿进来。”门里传来他疲惫的声音。
鱼安推门进去,只见澹台成德和白无眉各瘫在一角,两个人脸上还挂了彩。鱼安心疼,跑上前想将自家主子抱上椅子,一边忍不住含泪抱怨:“白先生您怎么下手这么重,我家殿下可怎么见人啊!”
白无眉听了火气更大,也不理他,怒指澹台成德骂:“爷真是白认识你了!下手那么重,痛死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