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绯郁。”
“陛下。”
他又在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了。
月灵忍下不适，极其冷漠的说：“递吃的给你不是为了别的，我不过是需要你的血液。”
“绯郁知道的。”他飞快的应，眼里的欢欣却半点都没有褪去。
月灵看着，忍下不适，转身离开。
*
在她还叫沈自修的时候是不热衷于锻炼体能的，毕竟无欲道的修士更注重的是心性和得悟。
可自打变成这副身体后，她就每天都要花上一个小时去锻炼。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也只有这个时候，这副形同死尸的身体才会有心跳反应。
月灵结束的时候，白绯郁刚吃完早饭。
“女王陛下。”他条件反射的从口袋中拿出帕子。
就在他意识到不对要收回的时候，对方已经拿起擦额上的冷汗了，到口的提醒就咽了下去。
月灵重新把帕子还给他，并没觉得有半点不妥。
月灵突然把目光放在他那副一吹就倒的身体上，说：“白绯郁，跟我一起跑一圈。”
“陛下……”白绯郁有些为难。
血族的速度哪里是他能跟上的？更何况是女王陛下的速度。
月灵却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催促着他行动。
起初的时候，白绯郁以为女王是闲来无事，想从他这里找点乐子。
可渐渐的，他发现对方似乎真的只是想让他锻炼下身体。
是的，女王陛下在陪着他跑，步调速度都放在人类可以接受的层级上。
在他气喘吁吁，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对方会开口说上一句：“先休息下。”
“多谢女王陛下。”
白绯郁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先拿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灰，然后站立在三步外。
他现在一身汗味，不能离女王陛下太近。
月灵看着那程光瓦亮的椅子，颇感无奈。
这时云雾散开，炽热的太阳露了出来，月灵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白绯郁就慌忙脱下外衣支在她的头顶上。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那是下意识的反应。
只是，就着这个姿势看，倒像是把对方圈在怀里。
“你在干什么？”月灵仰头问他。
白绯郁谨慎回答：“阳光太烈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脚背上，像是又要脱什么好给她包住。
“不用了。”月灵把头顶上衣服掀开，径直站起身。
“只有低阶血族才需要惧怕阳光 ”她抬头看着太阳，红色瞳孔迅速收缩，说：“我只是不喜欢阳光，这么偶尔晒晒，也很好。”
“是绯郁考虑的不周。”
他怎么会蠢到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白绯郁安静站着，嘴唇紧抿，心里懊恼不已。
月灵把目光从天空上挪开，转眼看见旁边那人，他笼在阳光之中，眼里装着无数细碎光辉。
在她的目光触及的时候，那双狐狸眼自然而然的透出笑来。
“今天就到这里。”月灵突然这么说。
然后又补了一句：“以后每天都要跑这一圈，我并不希望你活不过三年。”
“好。”白绯郁的眼睛又亮了亮，一瞬间，月灵都觉得看到了他隐形的尾巴在摇晃。
看时候差不多了，在旁等待多时的管家才走了上来，“陛下。”
“嗯。”月灵显然是知道他要说什么，跟着人往王宫深处走。
管家左右看了眼道：“陛下，伯特公爵近期并未异常，主要是去……”
上次晚宴之后，月灵就安排了人手去调查伯特的行踪。
倘若真如司冥所说，他野心勃勃，觊觎着她的王位，那么就一定会查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行踪。
这次她派出去的都是王国中最擅长藏匿身形的武士，可收集回来的消息却毫无价值。
伯特的日常行踪简单明了到随口问个路人就能得知，经常出现在大街小巷，偶尔还会因为暴脾气而闹出一些事来。
月灵最后是在被称为“富人街”的人类区找到伯特的。
人类分为两类，一类是为血族提供血液的努力，居住在各地贫民窟；一类是为血族提供精致物品的商人，居住在“富人街”。
月灵看见伯特的时候，他正和美貌可爱的妻子站在一家店铺门口，两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快，伯特夫人板着脸背对着他说了什么，伯特在旁边陪着小心，一个劲的道歉哄人，脾气好到让人吃惊。
月灵安静的欣赏了会怂兮兮的伯特表演，才慢慢悠悠的说：“公爵大人怎么还有两张脸呢？”
☆、陛下，您的头上有点绿。
伯特的妻子反应的极快，像是生怕她会生出什么不满来。
“见过女王陛下。”
“公爵夫人。”
月灵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人。
伯特一动不动的站着，只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如果今天站在这的是那位“月灵陛下”，听完他的话后必定恼怒于心，认为他目中无人，狼子野心。
伯特看她有些出神，便开口询问：“陛下怎么突然有闲情逸致逛人类区了？”
月灵回过神来，淡淡说：“哦，是听说公爵常来，这才起了兴致。”
伯特吃惊于她的坦诚，不过转瞬又笑了起来，习以为常的开起带着些许讽刺的玩笑话。
“我来是为了夫人。”伯特看了看她空无一人的身后，不怕死的追问了句：“陛下呢？”
月灵：好好的，怎么还炫耀起妻子了？
“伯特！”伯特夫人看月灵的脸色凝住，连忙踢了他一脚，随后道：
“陛下恕罪，伯特他最近喝酒把脑子喝坏了，说出的话都是些蠢话。”
“夫人不用担心。”
月灵顶着那张冷酷威严十足的脸，说出了十分反常的话，“公爵说的也没错。”
这话一出伯特脸上吊儿郎当的笑凝固住了。
这是多少年了？
自这位女王陛下登基以后就一直忌惮他手上的权利，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把他派出去打仗。
毕竟他的这位女王陛下，向来是看他不痛快的，今天又怎么会说出认同他的话？
伯特微一沉思，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问：“陛下要是觉着无聊，不妨考虑考虑我之前的建议，和维斯里的王子连个姻？”
当这句明显会触怒到月灵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伯特夫人气的差点没踩断他的脚指头。
但预估中的大发雷霆并没有到来，月灵只是抿着嘴，慢吞吞的反问了句：“公爵为何几次三番的促成此事？”
看吧？又开始怀疑他是在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夺她的王位了。
伯特皱了皱眉，不甚走心的说道：“陛下，这两国联姻自然是为了免去战争。”
不用想，他都能预判她的下一句话是“公爵这话是怕了吗？”
和伯特设想的不同，从她问出那句话开始，就在关注他的神情，判断他的真实想法。
但这位原书中成日意图谋反、陷害原身的公爵大人，没有在说假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死就只能归咎于原身的不信任和司冥的蓄意引导上。
长久的沉默让一旁等待伯特生出了一丝烦躁。
“陛下，如果……”
月灵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目光从他肩头穿过，停留在远处的珠宝店门口。
伯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位在宴席上几次和陛下眉来眼去的人类——司弥伯爵家的“半路儿子”。
眼下正和艾拉公主有说有笑，举止暧昧非常。
伯特看了会儿，就把目光转在月灵的脑袋上，仿佛哪里多了片盎然生机，语气带着同情和隐晦的笑，“陛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开点。”
月灵充耳不闻，目光依旧停留在两人身上，艾拉是她的小侄女，性子是血族里出了名的好，很受人类的爱戴。
那头艾拉正拿着手帕给司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多有些珍惜之态，一时间倒真有些金童玉女的既视感。
“需要我上去帮您把人打一顿吗？”伯特冷不丁的问出声。
月灵匪夷所思的看向他，用一种你脑子有病的目光。
伯特被她注视，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喊道：“怕什么？您可是一国之君，这别说打了，就是立马拉去砍杀了，也没人敢说一句不！”
月灵：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原身针对了，这么猖狂，你不死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