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琴+番外(25)

后颈的铁箍猛地一松,沈清然被那放手时的力量又推后了半步。箫怀辰抬步走开了几步,沈清然立刻示意顾文若不要再说。

两人间的眼神交流落在箫怀辰的眼里觉得格外刺眼,“朕限你明日之前滚回姑苏,否则你就永远都不用回去了!”

沈清然见状立刻道:“奴婢这就带他退下。”拉着顾文若快速离开正殿。

罗贵妃见箫怀辰负手背立,也随着退下。走在回宫的路上,不禁抑制不住地得意起来,身旁的侍女不解,问:“娘娘今日何必多此一举,讨了皇上的嫌。刚刚离开的时候,皇上显然是动怒了。”

罗贵妃心情好,说:“他现在恐怕没空生我的气。一个心在别人那儿的女人,我看皇上怎么咽下这口气。”

侍女道:“她不过是皇上的一个暖床宫女。”

“是啊,一个奴才都敢有二心,皇上就更不会要她了。”

沈清然拉着顾文若回到千音阁,进到顾文若的屋子就开始帮他收拾东西,着急地说道:“你现在赶快走,直接回姑苏。”

顾文若制止沈清然正在收拾的手,看着她,“其实永远在这里陪你也挺好。”

沈清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斥道:“他让你永远回不去,可不是把你关在宫里的意思,他是要杀了你,你明不明白!”

沈清然抽走被顾文若握着的手,继续收拾,嘴里念道:“他虽然现在放过了你,可你不知道下一刻他是不是就会动杀心,他有一万种方法暗地里把你杀了。你现在赶紧去找千音阁的管事,跟他说皇帝令你出宫,管事会安排的。”

与沈清然的着急不同,顾文若显得失落沉静,低声说:“清然,我做不到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清然放下了手里东西,缓了几口气,冷静地说:“所以,你今日就带着罗贵妃来和我对峙吗?”

沈清然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你自己。罗贵妃能安什么好心,你怎么会相信她!你想让箫怀辰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知难而退,带我离开吗?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吗?你以为,这是在琴川吗!”

沈清然平缓了怒气,哑生说:“我知道,分别两年你得知我还活着,此刻不想放手。”说着湿了眼眶,“可是,文若!人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东西是舍不下的!”

“舍下!”顾文若听着最后一句话心痛如绞,他终究还是带不走那个乌篷船边与他一起吃莲子的女孩。

“出去后也别再念着我了。我们那一场婚约早就断在了沈氏被抄的那一天。你只需记得,沈清然是你的青梅竹马,她盼着你好,希望你的人生潇洒肆意。”沈清然握起顾文若的手,温柔地说。

顾文若哽咽着抱紧沈清然,他多么依恋眼前的人。身体的依偎也勾起了沈清然心中的不舍,不觉泪目,“至少这样,那场不幸的祸事没有毁了你。”

日光西斜。

顾文若的马车披着彩霞驶出了京都,沈清然怕再次惹怒箫怀辰没有去宫门口送他,她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天边云霞。

故人分离知音去,前尘往事难再续。

白芷进来,打量着道:“姑娘,陛下把您之前……在甘露殿用的东西……送回来了。”

“放下吧。”沈清然说。

这日之后,沈清然依旧住在甘露殿的院子,但是他再没有见过箫怀辰。

偶尔出去转转,沈清然看到皇帝传召了其他的琴师,也如她一般,抱着琴进进出出,开始只是一个,后来又多了许多生面孔。

沈清然看着陆陆续续走过的琴师,时常会停下脚步,呆呆地站一会儿。等回过神来,也弄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继续走着。她走着走着,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回到院子,一个小太监等在门口。见沈清然回来,递给了沈清然一封信。

沈清然打开,竟是安王写给自己的,约自己在鸡鸣寺见面。沈清然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小太监,小太监神态从容,送完信就离去。

自上次传信的事败露已经过去四个月,沈清然不知安王这个时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且不能辨别这信的真假。沈清然拿了信就往正殿去。

“陛下正在会见大臣,不方便见姑娘。不过姑娘手里这封信陛下是知情的,姑娘只管去就好。老奴派人护送姑娘。”苏福升道。

“好。”

随行几十个护卫吓到了沿途的百姓,纷纷躲避。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城郊的鸡鸣寺。

断弦

鸡鸣寺偏远,隐于城郊丛林中,往来信徒却不少。

沈清然由人领着进寺,沿着弯曲的青石路走了许久,来到了一间普通的院子。

门口被禁军层层包围,这肃杀的感觉与寺庙的清幽格格不入。身旁的太监拿出宫中的令牌,禁军逐层给沈清然让道。

推开院门,朴素的小院子里箫怀熙正在树下的矮脚桌几上煮茶。听着开门的动静,箫怀熙抬眼望去,道:“来了?久侯大驾。”

箫怀熙的对面还设有一软垫,沈清然顺势坐了上去,三四个小太监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不知能否和沈姑娘单独说些话?”

沈清然明白箫怀辰的意思,让小太监退出了院子。

“你就不怕我对你动手?”箫怀熙帮沈清然斟了一杯茶,挑着眉问。

沈清然接过茶杯尝了一口,“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保自己的性命,现在对我动手,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茶不错。”

“确实,箫怀仪死了以后,总觉得下一个就会是我。”箫怀熙觉得有意思,说:“我今天见到的你和去年中秋那天的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如今你已经杀不了我了,我自不必再装腔作势。”

“我今天杀不了你,难道一辈子都杀不了你吗?沈清然,别大意!有些东西,要装就装一辈子。”箫怀熙又换上了从前那副阴挚的面孔。

沈清然并不想和他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找我来什么事。”

“寺中孤寂,找人聊聊天而已。”箫怀熙敛起了锋芒,倒向地面,双手垫在脑后,一副自在随意的样子,“陛下对你好吗?”

沈清然吃茶的动作一顿,“你知道了?”

“傻子也该猜到了。陛下不会放过一个背叛他的人,你现在好好活着就说明一直是他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吗?还是因为对他动心了?”

沈清然说:“在你找完我的第二天他就已经知道了,我自然是选择能活命的办法。你之前就怀疑过我吧,我作假的手段一向拙劣,从没想过能瞒你这么久。”

“大家一起装糊涂不挺好的。”箫怀熙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可惜,遇到上官昀华。你遭了罪,我也被关了起来。照上官昀华的性子,我们两都能活下来,不容易。听说你死咬着,硬是没把我供出来?”

沈清然觉得这寺里的茶格外的清香,又伸手倒了一杯,“我若说了,估计皇后就会直接杀了我。救了我们的也不是我,是陛下。”

箫怀熙望着天空,眼睛里意味良多。

沈清然接着说:“你们兄弟互相斗法,明明都没有杀心,多此一举。”

“今日没有,明日也会有,永远有一把刀悬在头顶。在这个宫里,没有相信可言。”箫怀熙神情失落,“想活命就要一辈子算计、伪装。我还挺喜欢这个小院子的,可以让我歇一歇。”

沈清然饮尽了杯中茶,“性命固然重要,可若一生疲于奔命、失去本心、面目全非,那这样的生活过得也没有什么意思。有些东西你越怕它,越是会深陷其中。”

箫怀熙睁开了假寐的眼睛,“怕?”呵,原来自己一直是在怕。

“生民立命,无愧于天,无愧于人,无愧于己,虽丧于中途,何所惧也。”说完沈清然起身离开院子。

箫怀熙仍旧躺在树荫下,刺眼的太阳照不到脸上,他想着沈清然临走时的话,哼笑出声,“这世上不惜命的,都是疯子。”

马车回到宫中天色已暗,沈清然去找了苏福升。

沈清然说:“安王今日找我去只是为了确认我是否效忠于陛下。我已经把谈话内容都写了下来,烦请公公转交陛下。”

“姑娘何不亲自交给陛下?”

“不了。”

苏福升有些为难的接下了信,看着沈清然离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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