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妮看到他那双眼睛里面倒映着她的脸，他那双眼睛里面有她。
满满都是她。
可能是眼里被她塞满了，此刻他眉眼间的忧郁像似化开了一样，氤氲着些许幸福。
她不懂得为什么他光看到她眼底就能浮现出幸福，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幸福也可以那么容易被满足。
他走到她面前，有些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柔柔的缠绵：“姝儿，该吃饭了。”
他说这话似乎有些惴惴不安，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唐姝妮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用着这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因为明明她才是被虏来的人，小心翼翼害怕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唐姝妮没去看他递过来的饭菜，而是径直问他：“你是谁？”
男孩被她的主动问话惹红了耳，声音温柔且缠绵：“我叫姜郁。”
一句话好似就可以交代一切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姜郁。
她在警局嫌疑人档案里见过。
职业杀手。
但凡有人被他盯上，没人能逃脱得了。
因为他是道上的顶级杀手。
是那些豪门里听到他的名字都要颤栗三分的人物。
因为保不准下一个就有人雇他来暗杀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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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姝妮谨慎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长着一张忧郁病娇的皮囊下，藏的是血腥残忍的心。
她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披着狼皮的羊。
唐姝妮盯着姜郁看了许久，姜郁也看着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窗外拂过的风声。
良久，唐姝妮盯着姜郁，问道：“你会杀我吗？”
姜郁看着她，老实的回道：“不会。”
唐姝妮盯着他那双忧郁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接过他端过来的盘子，她仔细看了下放下托盘里的饭菜，竟然都是她爱吃的。
唐姝妮已经确定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也没拒绝他端过来的饭菜。
因为没有一个杀人凶手会用着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除非变态。
但她相信他不是变态。
唐姝妮简单洗漱完就狼吞虎咽的吃着食物。
从昨晚没怎么吃晚餐到现在，她已经快要饿扁了。
直到她将眼里所有的饭菜都吃完，她的肚子圆滚滚的，她才满足的放下筷子。
而姜郁，那双眸子含着笑给她递了纸巾，才伸出手指收拾那些残局。
唐姝妮低头看着他过分白皙的手指上戴着她那枚扔掉的戒指，那枚戒指很明显是重新修过了，看着完好如初。
可是不知为何，看着他视若珍宝的戴着她不要的东西，她心底很不是滋味。
说不上来的感觉。
唐姝妮盯着他手上的戒指，突然开口：“聂歆淳呢？你把她怎么了？”
姜郁很明显没料到她会问到这个问题，手上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楞了片刻后云淡风轻的开口：“她伤害了你，她应该付出代价。”
唐姝妮听完突然激动的朝他低吼：“可她已经付出了她应有的代价！她不需要再付出什么代价了呀！”
姜郁很明显被她突然来的脾气震到了，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唐姝妮眼神再次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姜郁，我不需要你为我对她做什么，她的名声已经臭了，她一时半会儿也洗不白了，我觉得她已经付出了她应有的代价，她不需要再付出什么了，姜郁。”
姜郁的眸子因为她的怒吼变得有些悲伤，很明显不了解她的看法，“可是她让你伤心了。”
唐姝妮突然笑了，“我伤不伤心关你什么事？是我伤心又不是你伤心啊。”
姜郁捂了捂自己胸口，“可是，你伤心，我这里，会痛。”
唐姝妮被他的话楞在了原地，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姜郁看着她呆愣的神情，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收拾她吃过的残局，边说道：
“我知道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你那样的干净，我连同你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因为我怕我会碰脏了你。你就像是天堂里的天使一样，干净纯粹；而我便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我连骨子里都是暴力血腥的。如果要我杀人的话，我想地狱里早已洒满了彼岸花。这样的我，对于那样干净的你来说，望尘莫及。”
他轻轻浅浅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卑微，那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低得不能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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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姝妮面对于他的一番话，张着嘴巴发不出声来。
姜郁朝她淡淡一笑后，端着收拾好的盘子转身要出去了。
唐姝妮突然叫住他，她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眸，声音有些沙哑：“姜郁，你把昨天那个男人怎么了？”
听到现在，她心底已经隐隐约约料到了什么。
对于感情，她永远都是懵懂无知的，除了南阳熙，她没爱过任何人。
她并不是很懂，但联系了昨天事情的经过，她大概知道了他对他做了什么，只是她想听他亲口说。
姜郁迈出去的步子微微一顿，微微的侧了侧头看她，云淡风轻的说：“我杀了他。”
语气清淡得仿佛只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巧。
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唐姝妮瞳孔一缩，心底万般滋味。
那个人没对她做什么啊，他只是想要拿刀吓吓她，他只不过是骂了她几句罢了，他便将人给杀了……
唐姝妮感觉头有些疼，双手捂着脑袋。
她从没想过，要害死任何一个人，就算他们再讨厌，她也没有想过要害死谁。
她想告诉他，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姜郁。
唐姝妮此刻感觉身心俱疲，冷冷的看他，“你为什么要杀他！”
姜郁似是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眼底又像先前那样小心翼翼的看她，语气很轻，像是在哄她：“姝儿，你知道一个杀手对待一个人最高的礼遇是什么吗？便是在她身后杀掉所有欺负过她的人。姝儿，我看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对于这个冷血的杀手来说，谁惹他心爱的姑娘不好了，他便提刀杀了谁。这是他所能表达的最大爱意。
唐姝妮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将生命看得那样的轻贱，说杀便杀。
而现在，她也是个杀人凶手了。
拜他所赐。
唐姝妮沉默了许久，觉得有些好笑，她抬头看向姜郁，眼底是出奇的平静，可姜郁知道，那片平静下隐藏了狂-风-暴-雨。
唐姝妮冷冷的看着他，声音低哑的开口：“可是姜郁，我并不需要你极端扭曲的爱。”
他这极端的爱已经伤到她了，他让她成为了杀人凶手。
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大家视若珍宝的生命到他那了怎么就变得那么轻贱，那么不值一提。
这大概就是杀手的本性和冷血吧，她想。
姜郁看着唐姝妮冰冷的眼神，眼神一闪而过一抹受伤，呆呆的看着她，似是想透过她那双眸子里再看出什么东西。
唐姝妮站起来，似是和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一样，径直开口：“你到底把聂歆淳怎么了？”
姜郁看着她，没说话。
唐姝妮像是耐心耗尽了一般，朝他吼道：“你把她怎么了！我要见她！”
姜郁看着她，眼底一片黯淡，盯着她冷得缀着冰渣的眸子，张了张口，到最后也只是沙哑的说了一句：“我没杀她。”
我没杀她。
话语里满是小心翼翼与卑微，他怕极了她厌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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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姝妮冷冷的看着他，再一次重复着自己的话：“我要见她！”
姜郁盯着她的眸子看了许久，最后转身，出了门，唐姝妮跟了上去。
他知道，他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姜郁带着她弯弯绕绕的来到了地下室，地下室里暗无天日，唐姝妮不敢想象如果她是聂歆淳，待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三天是怎样的感受。
她想她一定会疯掉。
姜郁拉开电闸，地下室里瞬间敞亮，而不等唐姝妮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她就听到了铁链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唐姝妮感觉这些声音掺杂在一起犹为刺耳，她努力睁开眼睛适应光线，可眼前的画面让她呆愣在了原地。
原本光鲜亮丽的聂歆淳此时像一条狗一样被人用铁链拴住脖子，头发枯燥的随意放着，身上还有鞭子打过的血痕，而那一张脸更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