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想饿着的人可以继续说,想吃东西就老实点。你们可以揭发吵闹的人,揭发成功会有加餐。”沈鸢锁好地牢大门,回去吩咐师弟们,三天之内不要再给他们任何食物。
上午练完剑法,岳桓单独留下杜梦麟,沈鸢奉师父之命到教习长老处送一套书。
应少凌刚要离开教习长老的藏书阁,沈鸢送完书出来,两人正好碰到。
沈鸢也没精心措辞,直接对应少凌道:“以后我只是你的师兄,你我再无瓜葛。”
应少凌默然,想想两人自此分道扬镳,他也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师兄。”
终于一刀两断,饭后沈鸢到山里采摘断寒草。断寒草的花为白色,气息清冽,多用作千霞派众人的插花,他想摘一些插在杜梦麟桌上的瓷花瓶中。
沈鸢心中另有疑问,玄云教的那些人,武功不过如此,加上一个护法萧焰也没强到哪去,怎么千霞派当时会伤亡惨重?
他一边想,一边在灌木丛和树下寻找着。他所找到的断寒草中,叶片仍在,花朵寥寥无几,他挑出几朵大小勉强合适的摘下,带回住处。
正值午间休息,厅中,杜梦麟面前摆着一个小瓷瓶,他问:“师兄,你吃过饭了吗?”
“我从教习长老那出来,他又叫我回去,留我吃了午饭。”沈鸢将花插在花瓶中,倒上清水。
杜梦麟却问:“现在还有花?我以为前些日子全摘光了。”
沈鸢闻到一阵酒香,也不再追问花的事,问杜梦麟:“你在师父那喝了酒?”
“啊,那是师父专门给你的,放在厨房。”
沈鸢立马拿上小酒壶到厨房,一个大酒缸放在靠墙一侧,他打了壶酒回屋,杜梦麟似担心他的酒量,沈鸢挪远酒壶:“我不喝,现在先闻闻。你那小瓶子又是什么?”
“从他们那搜出来的。其他几样我都认得,唯独这个,段承炎只称是香粉,连师父也猜测不出。我正想下午到藏书阁查。”杜梦麟推近瓷瓶给沈鸢看,“我们接触过它的人,都没什么异样,师兄可以放心。”
“再饿他几天,他就肯招了。我先看看。”沈鸢打开塞子,倒出其中的蜡丸。他捏开蜡丸,一阵断寒花的清香散发出来。
“段承炎的话,谁信谁……”沈鸢一阵恍惚,不受控制向地上倒去,被杜梦麟抱住。
“师兄!”
没等沈鸢回答,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意识到粉末有异的瞬间,杜梦麟屏住气,另一只手用抹布擦去桌上的粉末,背着沈鸢走出屋子。
不知过了多久,沈鸢眼皮跳了一下,隐隐约约听到杜梦麟在不远处喊他的名字。
他一定要醒来,这么想着,沈鸢居然真的醒了。系统提示道:“宿主,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你为什么不弄醒我?”沈鸢质问系统。
系统恭敬道:“因为宿主只是睡着了,您不是说睡觉的时候我不能打扰吗?当然,入梦除外。”
沈鸢没再搭理系统,他看着眼前的杜梦麟,手悄悄去握杜梦麟的手:“师弟。”
杜梦麟一怔,回握住沈鸢的手:“我在这。”
师父岳桓和教习长老也来到榻前,沈鸢又道:“师父,长老。”
岳桓道:“梦麟和我说了当时的事情。你刚刚是睡着了,现在可好?”
沈鸢坐起身:“我没事,我想是那种粉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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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武侠世界电灯胆(六)
酒壶的壶嘴正对沈鸢, 他捏开蜡丸嗅到断寒的香气, 一瞬间晕倒, 想必两种东西混合引发了这样的效果。
“单是断寒花香不会有问题,要不然每年中秋的时候,大家饭还没吃就倒了。”沈鸢认为, 蜡丸中存放的是断寒花香型的某种散,姑且命名为断寒散。
岳桓和教习长老还有要事相谈, 先行离开。沈鸢瞥见一根花枝斜斜伸出, 细看竟是梅花:“那是腊梅?”
“前几天雪岭的客人来访,那边的腊梅已经开了, 他们带了腊梅枝过来。”杜梦麟房间中也有花枝, 他道,“师兄想要的话我给你。”
“没事。”沈鸢穿好鞋,“我们先去练剑。”
杜梦麟没挪窝, 沈鸢了然道:“师父说休息了吧?那就不练, 回去我给你讲段承炎的事。”
杜梦麟顿时来了精神:“好啊。”
杜梦麟走得比他还快, 沈鸢快步跟上:“你等等我啊。”
段承炎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把喷嚏的原因归结为该死的地牢。他的腹部传来一阵略微弱的声响,他忙振动锁链掩盖住。
为赶在定好的时间到达千霞派, 一路上段承炎没怎么让手下进食,只说在中秋上山前饱餐一顿。萧焰主张每顿简单吃点, 两人从话不投机到大打出手, 萧焰怒而遣散自己的手下命他们返程, 独自跟段承炎上路。
段承炎也的确让手下吃饱了上山, 但行路的日子饿得太过,那顿饭不过是杯水车薪,刚被抓住的晚上,就已经有人饿了,何况第二天他还没吃千霞派的东西。
他饿得要命,想吃点什么充饥,他后悔和萧焰起了争执,要不是萧焰出言讥讽,他也不会在萧焰的激将法下,为了做表率而和手下一样饿着,甚至饱餐时也故意少吃。现在萧焰早就逃走,自己的手下吃饱喝足,甚至还侃起大山,是打定主意互相举报换糕吃?
士可杀不可辱!可段承炎还没报仇,他不能死,只得在地牢承受这份屈辱。来喂水的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说不定岳桓就是想给他难堪,又料到他不可能自戕,才故意锁他在地牢向徒弟“展览”。
段承炎被逼急了,饥饿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要吃墙角洒着老鼠药的糕,掸去上边那层药就行了,他不怕中毒,大不了以毒攻毒。
要他段承炎去求岳桓的徒弟,他还不如自食其力。
他的手下借着牢里的火光看到他向墙角去,问道:“您在做什么?”
段承炎编造出体面的解释:“我怕别的角有老鼠,踢一点鼠药过去。”
手下又问:“您何苦蹲下呢?”
“看看它们有多少,要不然不够分。”段承炎的手伸向角落。
应少凌谎称要去茅房,偷偷混进名为喂水实为参观的队伍中,地牢门一打开,里边顿时亮堂起来,他踮起脚看向里面。而他日思夜想的段承炎,却正蹲在地上,手马上就到吐的糕边了。
和应少凌同行的都是其他几位长老的弟子,和他同一批入门。有胆大的率先起哄:“嚯,吃了吐,吐了还想吃?”
段承炎被光亮晃了眼睛,他下意识伸手挡住光线,应少凌在那一片光芒下,面上无悲也无喜。旁边的那些人,鄙夷者有之,嘲讽者有之,好奇者有之,他没有再想着去拿地上的糕,默默背过身。
他千不该万不该,转身时还想看看应少凌。别人在他眼中已统统虚化,只余应少凌,不由自主后退了那么一步。就那么一小步,段承炎一颗心就整个沉了下去,坠入比地牢更深更浓重的黑暗中。
弟子们尽管知道段承炎已被点了穴道,插翅难逃,他们仍怕段承炎记住他们的容貌,日后报复。出于对玄云教恶名远扬的恐惧,他们就聚在地牢门口,说点烦人话给里边的人听听。
“他背过去干嘛,要放屁?”
“玄云教的人放屁也带毒吗?”
“哈哈哈哈哈,师弟,你这话说得真动听,再给讲几句!”
“护法这德性,我看手下那群说不定更……”
“可不是吗,烬逃了,炽没逃掉,我看还是烬更胜一筹。”
听到他们提起烬也就是萧焰,玄云教众人又记起连日赶路的疲惫,吃不上饭的不甘,还有中秋晚上的狼狈。行动失败要受罚,中途跑了也要受罚,后者却不像他们一样沦为敌派阶下囚,还能吃饱再回去。
萧焰的手下半路折返,他们的车马费和食宿都是萧焰出的,连千霞派的人都说烬比炽好,一伙人意难平,发起了牢骚。
一人垂头丧气道:“回教里也是个死,烬还能让我当个饱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