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荒谬!
皇帝怎么会相信?他不是看着霍元帅长大的吗?他不怕这样听取陷害忠良之言会招致朝野动荡吗?
这与当年给我岳家的莫须有之罪不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吗?,是匈奴狗啊,是匈奴狗要陷害霍元帅啊!
满朝文武全是饭桶吗?为什么没有人发现这是匈奴狗的奸计?十几年前的伎俩依旧拿出来用为什么还会有人相信?
五月怎么办?五月还在皇宫中,他怎么办?他会不会被按照霍元帅的同党抓起来?她会不会被按照霍元帅的同党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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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将我们团团围起的时候,我感觉这真是不可思议。
这应该是第二次有人说我谋反了。
我一个病了十几年的人两次谋反,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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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着诏狱里厚厚的栏杆看着五月被带进来,他歇斯底里不住挣扎,被狱卒狠狠地掼在地上。
他不该是这种人。
她没有被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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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开了我们俩,我被带往诏狱,她被带往建章前殿。
我心里的不安不住地升腾,我冲上去,被人摁住,我看她回头冲我莞尔一笑,用口型告诉我:“我不会有事的。”
我呆楞了一霎那,血液上涌,我又冲上去,又被摁在地上,我又冲上去……我看到他们放开她,她向我走来,她抬起一只手,放在我的脸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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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被他们扔了进来,我还要谢谢他们,把我们关在了一起。
真是讽刺,我们又过上了朝夕相伴的日子。
他跟疯了一样往外闯,我甚至都拉不住他,真好,他的身体恢复的真好。
他力气用尽,颓然的坐在草垛上,双手抱头。说实话,我想和他一样,而且我之前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他为她,我为霍元帅。但是现在不行了,两个人最起码要有一个略微清醒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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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得不到一丝消息,我一次次的见识到了自己的无力。
我真的想要像凌迟月一样坚强,但是我做不到,经年累月的身体不好,感觉我的精神也被拖垮了一样。
牢里的时间似乎都与外界不同,格外的漫长。
她会被带到哪去,她仗着霍乾的功绩,好几次忤逆皇帝,又得罪了好几个公主皇子嫔妃,她会被怎么样?
我真的不敢在想,我真是没有一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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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诏狱呆了整整一个月,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日三餐准时送来,但不会同我们多说一句话。
因太后生辰大赦天下,我们得以离开诏狱,只有霍元帅和莫然公子被留了下来。
以谋逆罪。
连证据都没有的谋逆罪。
兄弟们宫门外跪了一地,冤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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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竟要封她为容华,入宫便是容华,从未有过,无上殊荣。
我知道她不可能会答应,但我担心,她终究涉世未深,难保不会被引诱。
我有一个恐怖的想法,皇帝是为了得到她才囚了霍乾。
我猜错了,她要用自己换皇帝放了霍乾和苏莫然,皇帝没有答应她,她要只放了霍乾,皇帝依旧没有答应她,她要皇帝只放了苏莫然,皇帝,允了。
凌迟月把我关了起来,他怕我像在诏狱里一样发疯,但我自己知道我不会,我甚至觉得我现在冷静的可怕。
她不会乖乖的嫁给皇帝,大婚订在一个半月后,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逃出去,我知道她的,甚至,她现在都没想要逃跑,她现在搞不好正想尽办法去救霍乾。
我要帮她,我要让自己完全的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帮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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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自己的自由换出了莫然公子。
皇帝特许霍元帅活到她成婚后,毕竟,她还是勇冠侯府的大小姐,无父无母,长兄为父。
这算是定死了霍将军谋逆的罪名。
最让我气愤的是轩濂澈,她同他那么要好,比五月还好,他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
莫然公子回来军营后一句话都不说,不吃也不喝,兀自坐着,约么着得有三四个时辰了。
莫然公子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没有伤筋动骨,但也是些不轻的皮肉伤,看到莫然公子身上的伤,轩濂澈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微微的变化,毕竟,我们所有的人都只是被关了一个月,除了五月因为反抗太过剧烈被掼了几次外,没有人受到任何刑讯。
但最让我们震惊的是,他的面具被人拿掉了,露出的是一张略脏但是掩不住惊世绝伦的脸。
在特别紧张或者特别着急的时候,我常常会走神胡思乱想,比如现在我想的是我有些理解为什么莫然公子一直面具不离身了。
霍元帅到底怎样了,他不说,我们也问不出口。
就这样僵持到了晚上,莫然公子终于动了,他只叫了轩濂澈一个人进了内室,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两个人一直聊到天亮。
他们出来后,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家都在等着莫然公子,都是战场上一起拼杀出来的兄弟,只要莫然公子一声令下,大家拼上性命,担下这谋逆的罪名,也要把霍元帅救出来。
但是莫然公子什么都没说,像平常一样,招呼大家吃饭。
兄弟们大多呆愣在当场,但也无可奈何的一个个坐了下来。
只是想不到的是,莫然公子和轩濂澈当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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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三的向凌迟月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做,他才不情愿的把我放了出来。
他情绪很低落,准确的说,从东夏回来的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苏莫然和轩濂澈不见了,大家的主心骨只剩凌迟月一人了。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凌迟月被封了镇北将军——霍乾之前的名号。
无头苍蝇一样的半月后,军令也下来了,令大军半月内拔营先至定襄。
皇帝不允许我们等到她大婚,他有些忌惮我们这支队伍,这支霍乾的队伍,这支称她大小姐的队伍。
可军令如山,我们一丝办法都没有。
凌迟月曾试着带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夜探诏狱,霍乾根本没有被关在那里。
凌迟月现在常常一整天坐在霍乾之前常坐的位子上,他现在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若是霍元帅在,他当如何?”
我并不知道,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有没有办法可以救她出来。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是个个心知肚明,霍乾是难逃一死了,为什么不转换一下思想去救她?不管苏莫然去找什么方法救他,都只剩不到二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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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改了。
令大军立即入宫救驾,立即。
整个大军沸腾了,五万御林军无法守卫皇宫,竟需要我们这帮西北来的大老粗们进宫救驾?
军令如山,不得不动。
大军还未整顿好,皇宫方向却已浓烟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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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感到的时候,火势已大的无法进入,从建章宫连着椒房殿南北共十八座宫殿都被浓烟包围着。
养尊处优的御林军们一个个拿着水桶跑来跑去。
凌迟月率先泼了自己一身水冲了进去,我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她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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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白夜,他一直一身白衣被染成了鲜红色,他周围摞着数十具尸体,一圈的御林军,没人敢近他的身。
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他动手,他看了我一眼,第一次没有用笑脸对着我,抬手,刀锋指向了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五月已经从后面跑了过去,我顾不上白夜,紧跟上他。
我同白夜擦身而过,他亦没有拦我。
真是糟糕透了,一时大意,竟让五月跟了过来。
周围全都是浓烟,完全辨不清方向,幸得五月在宫中住过很久,我一直跟着他,他一定是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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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熏的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串,我不知道她在哪,或许在椒房殿,或许在长乐宫,或许在未央宫,我停了下来,会不会有可能,她在文德殿。
不会,皇帝不会让她去那,建章宫,她一定被囚在了建章宫!我又跑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确信,冥冥中,我就是知道。
越往前跑,地上的尸体越多,我的心越沉,我见到了白夜,但我们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敌人,我们对他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