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之画师与战士(10)

我第一次入宫作画,为的是找陈司昂报当年救命之恩,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连陈司昂都没有找到,后来借着同她一起以陪伴静媛公主为由再次入宫,我又打听过陈司昂,诡异的是查无此人,当年的总管大太监,说消失就消失了,丝毫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岳家同霍乾一样,以莫须有的罪名处以满门抄斩,只是,霍乾的姨丈是当今皇帝,不能被满门抄斩,且霍乾军中威望太高,斩了全军又不现实,更何况,皇帝又看上了她,只能借着个大赦天下的由头,只斩霍乾。

那卷残缺的圣旨,就是当年皇帝下旨,令陈司昂同当年宰相刘菿一同构陷舅父与匈奴勾结。

陈司昂一时心软,留下来我们两个活口,而陈司昂自己,永远的不见了,还有刘菿,当街纵马不幸摔下,不治而亡。

功高震主,杀人灭口。

105

将五月送回去,我便回来了。

我不敢在那里陪他,因为我自己同样崩溃。

106

她蹲在我塌前,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连她都不想见。

“出去……”这可能是我对她说过的最重的话了,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其实应该感谢她,我知道了我真正的仇人是谁,我又不自觉的有一丝怪她,怪她让我知道了我的仇人到底是谁。

不要让我知晓,让我就这样为了华朝而战,战死沙场不好吗?

我已经浪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我本该同凌迟月一样,还未成年就厮杀在战场,但是我没有,因为当年的满门抄斩。现在,我终于上了战场,甚至追赶上了凌迟月的步伐,但为什么要崩塌掉我的信念?

我该为谁而战?为这个残害忠良的暴君吗?为这个抄了我全家的仇人吗?

她嘴唇抿了抿,抬手拭掉我眼角的泪滴,转身离开。

是吗,我什么时候哭过了吗。

107

我不知道在自己的营帐中坐了多久,直到有人光明正大的掀开门帘进来——光明正大的进主帅的营帐。

她像与我十分熟识一般慢步踱过来,长裙一掀,自然而然的坐在我身旁的位子上,伸手拿起案几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回头冲我道:“凉了。”

“是你给五月的。”我已经用了我最凶狠的眼神去瞪她。

“是我,这份礼物,凌迟元帅,还喜欢吗?”她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茶盏,冲我巧笑倩兮。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无名之火,拿起手边镇纸冲她砸去。

她站起来上前一步,镇纸堪堪砸在她脚边。

她低头看了一眼,挑了下眉,抬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语气轻佻:“我将你岳家全族被灭的原因告诉了你,凌迟元帅不但不谢我,还这样对我,”说罢她还一副委屈的样子,踢了踢脚边的镇纸:“砸的我真疼,脚都肿了,你向五月,好交代吗?”抬头冲我一脸的无辜。

真不要脸。

我冷哼了声:“你在五月面前也是这般?还是你在霍元帅面前,也是这般?”

“那倒不会,那我讲理,”她突然换了副一脸嫌弃的模样:“要不是乾哥哥让我来同你讲一句话,我才不会见你,一脸丧门星的样子,浪费我的时间。”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何不调转马头,攻向长安?”

这句话真的是霍元帅说的,她不会骗我,她不屑。

霍元帅要我做的,是真正的谋逆。

我的心跳的极快,我感觉我的胸腔已经盛不下我的心脏,我的脑子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怪不得当年除了五月,没有人怀疑是我杀了她,因为我根本杀不了她,我不配,真是可笑。

她的出现,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在我的心里,压了一座大山。

若是追随霍元帅,则我是人见人骂的叛国将领,若执意抵抗,我不可能赢得了霍元帅,我有自知之明。

她还告诉我,很快,他们要直取定襄,我也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我恨不得把头磕碎在案几上,让它不那么的疼。

108

凌迟月总是比我坚强的多,明明我才是那个年长的人,明明我该照顾他,我是那个该拿主意的人,可能是这些年我身体孱弱,可能是这些年他一直征战沙场,而我就像一直养在温室里一样,这些,都让他做了。

但是现在,他做不到。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心追随霍乾,可以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而且,霍乾的对手,是屠尽我们全家七十多口的罪魁祸首,何况军中还有不少霍乾的旧部,更何况,她在那里。

我们弃暗投明,追随霍乾,理所应当。

但是不行,我们是华朝的儿女,我们生在华朝,长在华朝,我们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父辈们的教导: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死生,只有无愧于家,无愧于王,无愧于国,才能无愧于天地。

哪怕这个王,屠了我的全家。

109

五月拿着那把她送的短刀,抵着我的脖子,告诉我我们应该做的抉择。

我发现我可能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了解过他,也许在我十二岁离开他的那年开始,我就已经不懂他了。

我一直以为,他会选择跟她站在一起,我真是错的离谱。

他是最好的军师。

见证者我认真发下毒誓后他才离开,明明最该苦恼的是他,发毒誓的却是我,我不禁苦笑了出来,不由得又哭了起来,又哭又笑的,幸亏没有人发现。

110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定襄,我们丝毫没有怀疑她说的话。

但是定襄一派祥和。

虽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我们还是尽了最大的全力疏散定襄的百姓。

三日后,昔日繁华的定襄城,成了一座空城。

百姓怨声载道的,驻在城外十里,不肯离去,没人相信匈奴人能够打的进定襄城,只有我们捏着冷汗。

他们打的进来,他们对面,有霍乾。

111

我们设想了许多种他们打来的方法,霍元帅擅于闪电战,速度极快的那种,不会逗留多久,一般不出意外都会直捣黄龙。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有可能会派几个高手先行进城藏匿,或是火烧或是别的方式毁掉,或是偷偷运走我们的粮草,我用了平时三倍的人,看守粮草。

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直接从正面打了过来,堂堂正正的从正面杀了过来。

就在我们将百姓请出城外的第二天。

气贯如虹,无人可挡。

大军卷起的尘土有三尺厚,我完全不知道十里外的百姓们该怎么样,会怎么样,我自顾不暇。

112

真是一场恶仗。

霍乾冲在最前面,入伍多年的军士们一看见他,士气自己已经弱了三分。

真是一场必败的恶仗,没办法,必败,也要打。

113

我们一退再退,终是退出了定襄城,我们用三天的时间,将百姓们请出了定襄城,霍元帅用一天的时间,将我们赶出了定襄城。

他已经留手了,我们伤不过四十八人,无人阵亡。

以往跟着霍元帅领兵上阵杀敌,他一个人恐怕都不止杀四十八个。

五月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因为他没有看见她。

除了苏莫然,我还在敌阵中看到了的白夜和轩濂澈,还有当年替她挨了一刀的那个人,混在匈奴狗中。

我靠近不了他们,我想劝说他们,都是华朝儿女,为什么不能守卫我们自己的疆土?

哪怕是被君王伤透了心,有一万种方法为自己申冤,为何非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想到此,我心中不由嘲讽了下我自己,我何尝不是愚忠?

114

输得真惨,毫无还手之力。

不禁输在兵法上,还输在了武功上。

白夜上来就拦在了我面前,但我深知,尽管他曾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若留手半分,身首异处的不仅是我,还有我身后五万将士。

后来我发现我的想法真是可笑,什么留手不留手,他拽住我的衣领,像提溜一个孩童一般,飞身上了城墙,一松手,幸得我最近轻功练的还不错。

而我身后的五万将士,就像鸡圈里的小母鸡,被人赶得东奔西走,一个个从正门被赶出去,除了拼死抵抗的或是误伤的四十八人外,再无伤亡,大门就在我们面前,轰的关上了。

真是有些可笑,我们将定襄的原住民赶了出来,他们将我们轰了出来。前后不过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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