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一两个小时。”傅景司看了眼时间,一点零两分, “先找家店吃饭,吃完雨应该就停了。”
耿蒙四处看了看,他点头:“前面有家法菜和日料都挺有名,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随你。”傅景司撑着伞跟着耿蒙往不远处的商场走,随口问,“你表弟的事处理好了?”
“我哪来的表……”耿蒙猛然住口。
终于想起一个遗忘的大问题。
现在他穿回来了,那留在家里的,就是真正的沈蒙。
坏菜!
耿蒙将书一股脑塞傅景司怀里,手在口袋里摸手机想叫车,摸半天忽然想起沈蒙手机被爷爷没收,他转身冲进暴雨里,往街边跑:“突然想起还有事。你自己吃吧!书先搁你这儿。”
电光火石间,傅景司瞧见耿蒙右手虎口的疤。
颜色比正常肤色只深一点点。
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伤口。
他见过沈蒙的手,没有伤痕。
傅景司呼吸猛地一滞。
伞微微扬起,模糊不清的雨帘里,耿蒙站在人行道旁,用力挥着手臂拦车。
他是—
是货真价实的耿蒙。
他和沈蒙,换回来了。
暴雨砸眼皮上很疼,耿蒙有些睁不开眼,但他担心沈蒙,努力撑开眼皮拦车。
时不时有出租车过去,但车里都有人,没车停下来。
“艹!”
耿蒙撸了把脸上的雨水,忍不住低骂一声。
伞遮到他头顶,傅景司在他身后问:“地址哪儿?”
耿蒙回头看见傅景司拿着手机,立马报出他家地址。
叫的豪华车型,两分钟就有车主接单。
很快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两人面前。“谢了。”耿蒙拉开车门上去。
还没坐稳,傅景司也弯腰坐进来。
“你干嘛?”耿蒙诧异问。
傅景司关上车门:“我叫的车。”
“……”
耿蒙嘴巴张了张,发现无法反驳。
行吧,爱跟跟吧。反正傅景司不和沈蒙碰面,就算他是无敌大脑,诸葛亮在世也不会想到世上有魂穿这种事。
“哦。”他合上嘴。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虽然开着暖气,但耿蒙衣服湿到里面了,还是感觉冷,他牙不自觉打颤,他裹紧衣服。
旁边倏然响起窸窣的动静,他偏头要看,带着温度的外套同时披到他身上。
求而不得的龙舌兰气息。
耿蒙嫉妒得不行。
傅景司要不要这么闷骚,一抽屉骚红内裤不提,还对自己信息素满意得要命,连用的香水都是龙舌兰调。
“干嘛啊?我又不冷。”他话是这样说,但丝毫没有还外套的意思。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傅景司有些想笑:“嗯,你不冷,我热。”
“哦。”耿蒙心安理得裹紧衣服。
冬天的校服有加绒,穿一会儿,耿蒙就没那么冷了。
*
四十分钟后,车停在耿家雕花大门外,雨停了,墙上爬满了蔷薇花,被雨打过,落了满地的粉色花瓣。
耿蒙下车把外套丢给傅景司:“这我表弟家,不方便招待你进去,你在这儿等我,先走都行。”
傅景司穿好外套:“我等你。”
“行。”耿蒙点头,也不管傅景司能看见,绕到侧面有棵腊梅的地方,手精准抓着混入绿藤,栩栩如生的绿粗绳攀着翻上墙。
一看就是惯犯。
傅景司眼底笑意弥漫。
落地后耿蒙卡着监控器死角,猫着腰从花丛往里走,摸到屋檐下,他顺着管道爬到二楼,熟门熟路推开储物间的窗户,弯腰跳进去。
说是储物间,其实是耿蒙放球鞋的地方,三面墙都打着玻璃鞋柜,摆满他四处收到的绝版鞋。
储物间连着他卧室,他拉门进去,果不其然,沈蒙垂头丧气坐在床边。
耿蒙走到他面前他都没发现,盯着地毯发愣。
“想什么呢?”耿蒙说完眼疾手快捂住沈蒙的嘴,“别惊讶,声音小点。”
沈蒙抬头看到他,眼眸瞬间亮了,他飞快点头。
耿蒙松开手,他马上着急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换过来就被保镖抓住,爷爷说……”
“我们是双胞胎。”耿蒙打断他,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到衣柜,拿了套衣服。
沈蒙点头:“这事我知道了,但妈妈说只生了我一个啊。”
耿蒙换好衣服,简明扼要和沈蒙说了一遍当年发生的事。
他说完,卧室里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过去很久,沈蒙才低声问:“如果我也是alpha,耿家会让妈妈带走我吗?”
他手攥紧身下的棉被。
闻言耿蒙僵住,他舌尖顶着脸颊,吸了口气:“爷爷就是老顽固老封建,你不用在意。”
沈蒙没说话,他缓缓松开棉被,起身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也好,现在我们换回来了,正好让事情回归原位,你是耿家唯一的孙子,我是妈妈的儿子,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会悄悄离开耿家。”
然而下一秒,耿蒙说:“开什么玩笑,谁说我要留下来?”
“啊?”沈蒙怔住,“那你要去哪儿?”
“回锦城啊。”
“你要和我一起走?”
“不是。”耿蒙咧嘴笑,“是我一个人走,你留下来。”
第28章 028
【028】
双胞胎或许真有心有灵犀那回事,四目相对那刻, 沈蒙忽然明白了耿蒙的想法。
耿蒙希望他待在耿家继续假扮他, 而耿蒙回锦城找妈妈, 告知妈妈当年的真相, 然后一家人团聚。
可是可能吗?
不可能。
他刚刚说以后不相往来,其实是有赌气的成分, 气耿建忠当年因为他是omega, 没有选择他。
现在过去17年过去,妈妈出生没有改变, 他也只会是omega, 这是两个从出生就无法改变的事实。
真相捅破, 也并不会改变什么。
沈蒙想着,垂头看着地毯,余光却瞥着不远处桌上的水果和牛奶, 是耿文曲被关前送来的。
耿文曲要他去带路去找妈妈, 结果一出房间,直接被保镖架回房间关着, 隔音效果好, 沈蒙隐约还是能听到耿文曲喊着妈妈的名字。
可想而知耿文曲喊得多声嘶力竭。
耿文曲是他爸。
知道这个事实, 沈蒙的心底涟漪起伏。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耿文曲的羡慕,那时他只能扮演耿蒙, 那声爸却是他渴望已久。
没想到,耿文曲真是他爸,不再只是耿蒙的爸, 也是他爸。无法否认,他的心其实在期待一家团圆。有妈妈,有爸爸,有他,还有耿蒙。
他深吸口气,抬头:“我可以答应,但你要告诉我你的全部计划。”
耿蒙抓头:“什么计划?”
沈蒙噎住:“那为什么我们要交换?”
“哦这个啊。”耿蒙拍拍沈蒙,顺手从他口袋拿走手机装进兜里,“我看了爸17年,你看了妈17年,现在换着看有新鲜感?”
沈蒙:“……”
他拔脚要走。
“嘿,逗你呢,别真生气啊。”耿蒙拽住他,歪嘴笑,“计划全告诉你。”
沈蒙立马回头,耿蒙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乐了,坐下问他:“你和爷爷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很严肃,还很凶。”沈蒙说着,声音低下去,“但对你非常好。”
他记得穿回来那天,他晕在大雨里送到医院,第二天起来床头有个小蛋糕。
后来他才从奶奶嘴里知道,小蛋糕是耿建忠买的。
那晚雨很大,他病情稳定后耿建忠要去给他买重油蛋糕,耿蒙只吃重油蛋糕,结果无论是医院附近,还是远地方,所有蛋糕店都因为难遇的暴雨老早关门了,更别说重油蛋糕。
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耿家,现在也无法买到一个不值钱的重油蛋糕。
奶奶劝耿建忠明天补,反正人没醒,买来也吃不了。
“错过时间,不叫生日蛋糕。”耿建忠说着,转身亲自开车出去找蛋糕。
到十一点五十七分的时候,他竟然真提着一个重油小蛋糕回来。
“我从没见过你爷爷那么狼狈的样。”奶奶抿嘴笑,“浑身湿透,裤腿还有泥,真不知道他哪个疙瘩找到的蛋糕。”
那一刻。
沈蒙无比羡慕耿蒙。
如果是妈妈,也肯定会到处为他找蛋糕,但还是不一样,妈妈是妈妈,爷爷是爷爷。他知道不应该,但他没忍住,回家看到耿建忠,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