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记(33)

眼看着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大家都是锤头丧气的,

……

柳玉颜凭借着儿时的记忆,找到了柳家以前住的宅子,站在柳府门前,即使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斑驳的大门,墙角的裂痕,还有门上贴的封条,却还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样子,昔日的繁华、曾经的笑声顿时涌上了柳玉颜的脑海。

精神恍惚中的柳玉颜,看到柳府的大门打开了,透过大门,柳玉颜看到母亲穿着素日里最爱的水青色衣裳,坐在亭中,低垂着眼眸,鬓角的碎发,稀稀疏疏的挡住鼻尖,手中的绣花针像是活的,在锦布间跳动;一旁还坐着弟弟,嘴角沾染着磨痕,小小的手儿,攥着长长的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小心翼翼的写着,忽然一阵风吹来,一张上面写满了字,但却十分调皮的宣纸,随风而起,正好滚落到刚走来的父亲脚前;父亲虽是一脸疲惫,但看到母亲和弟弟后,却温柔了下来,父亲弯腰将宣纸捡起,看到弟弟写的字后,一脸的满足,走到弟弟的身后,抚摸弟弟的头顶;弟弟停下手中的笔,回头对父亲笑笑,仿佛在向他炫耀,或是期盼什么奖励,真真是个小孩子;母亲看到父亲后,将手中的刺绣轻轻放下,起身来到父亲的身边,从怀里掏出手绢,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嘴上不说,可满脸都是心疼;父亲傻乎乎的笑着,双手背后,把额头凑到母亲的眼前,更像是个要糖吃的孩子;不远处,爷爷带着柳府的大管家福叔,沿着荷塘,有说有笑,连荷塘中的金鱼也时不时的冒上水面,引得爷爷的注意;写完字的弟弟,一抬头,正好对上柳玉颜的眼睛,吓得柳玉颜不禁低下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同于姐姐,弟弟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兴奋的朝柳玉颜招手,大喊道:“长姐,快过来”;随着弟弟的喊声,爷爷、父亲、母亲,听到弟弟的声音后,纷纷抬头,看向了柳玉颜,此时的爷爷双眼眯成一道缝的笑着,站在荷塘边朝柳玉颜招手,眼角处布满皱纹,虽是银丝藏头,却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老人拥有一份幸福的晚年生活。

柳玉颜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任由龙瑾呼唤,柳玉颜脸颊挂着泪痕,嘴角上扬,在家人的呼唤下,一步步的开始往院中走去。结果就是柳玉颜一头撞到了满是灰尘,贴着封条的门上。额头上传来的疼痛感,把柳玉颜送回了现实中。

从美好的幻想中出来的柳玉颜像是丢了魂,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多年来,柳玉颜终于放声大哭了出来,那些埋在内心深处的痛,今日终得宣泄。撕心裂肺的哭声,与秋日的暖阳,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一路而来,满头雾水的江楷瑞,此刻心中已有了答案。

……

在柳章卿的小院子中,柳章卿坐在屋中的主位,其他人便按着身份,依次坐了下来。率先开口的便是隋霄仲,隋霄仲从椅子中站起来,向柳章卿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柳老爷,在下名叫隋霄仲,在家中排行老三,今日在这里,虽然资历最浅,但是为了大哥和柳小姐幸福的心,可是最炙热的”。

今日是十五,正好赶上私塾的学生休息,柳宥也就得以坐在房中,替父亲说话。柳宥比隋霄仲小了几岁,体型上也比隋霄仲瘦弱了些,但为父亲和长姐说话、反驳隋霄仲时的气势,却完全没有丝毫怯懦的样子。柳宥听到隋霄仲的话后,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他说道:“那隋三少爷的意思,就是说父亲和我这个当弟弟的,不会替长姐的幸福着想?”。

付氏趁着喝茶的功夫,瞪了一眼隋霄仲后,赶快放下手中的茶杯,打了个圆场,说道:“柳公子误会霄仲的意思了,他的意思啊,是只有跟霄伯成亲,柳小姐才是最幸福的。”

柳章卿甚是看不惯付氏那张刻薄的脸,更讨厌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说出的这些谄媚的话。但多年来在官场的驰骋,从小到大受到的良好教育,让柳章卿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坐在椅子上,向付氏行了一礼,说道:“隋老夫人,切莫多心,犬子年轻气盛,又与他长姐感情深厚,不过,小女福薄,至今只是下落不明,难与隋大少爷配成这门婚事,还请隋老夫人,另寻亡世佳人吧”。

隋霄仲又说道:“柳老爷,霄仲觉得,既然柳小姐下落不明,那不如您就先答应了这门亲事,倘若日后柳小姐真的回来了,在请大师为我大哥写一封休书,日后也不妨碍柳小姐的婚嫁”。

柳章卿听到后,脸上终究是挂不住笑容了,柳宥听到后,都是大拍一下桌子,站起来,对隋霄仲吼道:“你在胡说什么?我长姐只是在外面生活,没有回来,你们三番两次过来,诅咒我长姐,到底是何居心?”。

这次柳章卿没有打圆场,顺着柳宥的话,站起身来,说道:“犬子所说的话,正是老夫心中所想,二位请回吧,日后若是还想为双方留些面子,就请不要再为此事前来了”,说完,柳章卿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

一番宣泄之后的柳玉颜,眼睛虽红肿了起来,但是心却沉了下来。他们再次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沿着路边行走。柳玉颜觉得:若是直接向路人打听,很有可能因为忌惮柳家以往的经历,而选择躲避;但父亲在那件事之后,家中的财力大不如前,正经的几进几出的大院子肯定是住不上了,所以,父亲最有可能住在哪里呢?

柳玉颜心中已有答案,嘴角也上扬了起来,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周延磊说道:“周延磊,你去打听打听,平江的穷人都会住在哪些地方,就说你是外地人,初来乍到想找个地方落脚”。

……

很快,周延磊带着几个地名以及路线,回到了柳玉颜这边。柳玉颜虽在平江生活多年,但极少踏出家门,而那些极少数的出门也是坐在马车里。对于这其中的地方,大多都是十分陌生,但有一个地方,城西的桂花巷,柳玉颜记得自己12岁生辰时,父亲送自己的贺礼便是随父亲一起外出到桂花巷布施穷人。那时自己的年龄很小,又碍于女孩的身份,只能远远的坐在棚里,一件件的缝补下人拿过来的穷人的衣裳。

柳玉颜跟着周延磊打听到的路线走着,路上,对于江楷瑞的疑惑,柳玉颜也和盘托出自己最真实的面孔,江楷瑞听了后,久久没能褪去脸上的震惊。甚至还对柳玉颜脱口而出:“你好惨”。

柳玉颜更是甩出一道带着冷光的白眼,送到江楷瑞的脸上,吓得江楷瑞再也不敢说话了。

耽搁的时间越多,柳玉颜心中越是着急。一来是自己日日思念的家人,居然还活在世上,对于这次的相见,早就是望眼欲穿了,而父亲也在思念女儿,一直坚信女儿还活在世上,不曾放弃;二来,是因为隋家要找父亲给自己和隋大少爷办冥婚,只有当面让隋家的人看到活的柳玉颜,他们才肯罢休,才能阻止他们在父亲的伤口上撒盐。

第二十一章

终于在周延磊的带领下,柳玉颜来到了桂花巷的巷口。这时的周延磊也悄悄地退到了柳玉颜的身后。

站在巷口,柳玉颜望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巷子,愣了一下,便往里面走去。看着其中有些人家的大门在靠近地面的地方,漏了一个洞,迟迟没有修理,加上雨水的冲刷,如今已经满是青苔了,远远看去,恍如隔世。

在巷子的尽头处有户人家,门上的锁已经生锈了,但前面的地上,却是一尘不染的。在门口的旁边,有几个人,围着两辆裹着红布的马车站着。柳玉颜方才沉静下来的心,此刻又开始疯狂的跳动了起来,闭着眼,把双手放到胸口处,抚摸了几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期间还听到龙瑾试探性的问自己:“小姐,那家应该就是老爷现在住的地方了”。

柳玉颜听到龙瑾说出了心中的话,缓缓睁开眼睛,又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下衣服,抻开有些褶皱的裙角,又深呼一口气,终于迈开步伐,走了过去。虽然柳玉颜的脚步略带沉重,心中却是轻飘飘的,在柳玉颜的脚下和心中夹杂着那种紧张的开心,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她开心可以见到父亲和弟弟,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但紧张五年的岁月改变了彼此的容颜,让这场不期而遇的相见带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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