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64)

想到自己满腹的心事委屈,后头的话被伤泣淹没。

吉祥想帮腔几句,又不敢在萱宁堂乱说话,两下没拉动湘辰,还是穆澈将人扶起,把书信还给她。

“关雎之义是人之天欲,本无可说。只是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姑娘的心亦在外头。”穆澈短作一想,“姑娘若愿意,我可以做主。”

他没说做的什么主,吉祥第一个听明白,没什么神采的眸子倏然一亮。

湘辰梨面冉冉,怔了一会子,拭泪却道:“不……”

吉祥诧意地看着湘辰,这傻姐姐,她知不知这是多难得的机会?穆良朝金口一开,她就可以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了,怎么可以说不呢?

穆澈掩住身畔欲开的口,殊无诧色问:“姑娘不愿吗?”

湘辰像一枝弱柳,折身向穆澈深深一福,“湘辰铭感公子大恩,只是,我与他已约定,三年后开科,他榜上有名,便来……便来……”

说了几声“便来”,泪洗如润脂的脸隐然红了。

穆澈避开视线,淡淡问:“若榜上无名呢?”

——若榜上无名,我也会上门求亲,我这辈子认准了她。

吉祥忽然想起,当初她也问过孙祝贤同样的问题,那个书生,是这样回答的。

吉祥忽然有点明白了。

曾经她以为湘辰的性情过于软弱,没想到今日,她也有大勇推却近在咫尺的成全,只为“忠贞”二字。

吉祥不由对湘辰有些别样相看。

她向来佩服别人一副傲骨,自己却能为五斗米折腰,等待是个甚么滋味,她可太清楚了。是以轻轻牵动穆澈衣角,仰头道:“我见过孙生,他的字画都好,为人端正又有才气。若真能为朝效力,为什么非要再等三年?”

其实吉祥哪里知孙祝贤有才无才,又知晓什么家国事,不过为了帮他们,一味溢美而已。

寒门入仕艰难,然而在穆良朝,只是一句话的事罢。

回应她期待的,是一双犹自雅淡的秋月眸,“你见过他?”

吉祥怕他不信地用力点头,忽省过不对,赶忙又把头摇得波浪鼓一般:“我我我,我只见过他一、二……总共才三面!”

“数好再说。”穆澈好脾气地盯着她。

“大公子万莫多心。”湘辰忙道:“吉祥都是为了我,这件事,实是湘辰有失分寸。”

她垂敛湿睫,而后面露一分坦然,“先难而后获,湘辰不才,也知这个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我,信他。”

“柳字——”

穆澈话音一顿,似想到什么,容与咄嗟后,眉清目朗地一笑,眼中湖光更添潋滟。

“柳字,风骨之字。生于天地间,有才无运之事常有,有恒才无恒运却未必,雕琢之于良材真玉,未必是坏事。”

湘辰闻言惊喜,福身再拜。

大公子随和不假,等闲却说不到这样深处,若将这番话告诉祝贤,不知他要受到多少激励。

她不肯草就姻缘,侯府也留她不得,穆澈便安排湘辰去外头一处宅子暂住着。当初司书犯下错端,他尚留一线,如此也不算毁了司琴声名颜面。

只是没到半年,入府四姬去半,想来这风月二字,也不是凭谁都安享得的。

吉祥还想为好姐妹说情,穆澈不轻不重敲头一记。看她记吃不记打的小模样,他心中认命:就这一个小魔星料理清楚了,这一世便孤寂不得,何谈再多?

他故意板起脸色:“你别卖乖,也禁你三月的足,好生反省。”

吉祥显而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适才穆澈心里生出个主意要去与子温说,二来也怕吉祥着凉,先叫她回去换下湿衣,煮碗姜汤袪袪寒气。

再说穆温,被一场急雨阻在未佳斋,思绪理不出头尾,索性铺开一张纸,信手涂划,条条蜿延的墨线好似舆图,旁人看不出底里。

忽见兄长披戴着蓑笠进来,尚有雨珠自蓑针滴下,子温眉头一松:“大哥急什么,等雨停了再过来不迟,鞋湿了不是?”

“千百年不倒腾这些,一时找不见屐子。”

穆澈脱下绿蒻蓑,无奈地抖抖湿濡的衫脚,“允臣总说,一蓑烟雨偃仰私庭最为得趣,这可是坏了。”

“他这些玩意儿最多,明个我要两套来。”

穆澈往书案上看了一眼,“可想到什么?”

穆温摇摇头,观兄长气色不同,“哥已经有主意了?”

穆澈淡淡一笑,接过穆温手中毫管,笔锋落处,是一个筋骨开张的“柳”字。

第59章 宠不灭正   不怕大公子,专怕大夫人

出乎吉祥的预料,大夫人并未对她责罚,她便这么离开了萱宁堂,与穆澈分道后,不由片刻失神。

琏瑚先前在阶下看着,大公子不像发作姑娘的样子,可细想想,也没见过大公子生气时该是个什么样儿,不敢劝言,唯有在旁打伞。

吉祥的后背经雨湿透,几层薄纱粘在身上,打不打伞已无区别。她不知冷似的,一路闷闷回到风度林,刚走过勒石,一人赶上来捉着她的手问:“如何了,大夫人与大公子没有惩处姑娘吧?”

吉祥还在回想穆良朝的那一跪,唬了一跳。

抬睫见一人身披粗蓑,好似不知哪里冒出的渔夫,愣了有一会儿,才瞧出是吕婆子,一时没言语。

吕婆子见吉祥失魂落魄,以为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叹道:“老婆子早就说过,姑娘如今住在这处,就要离那苑儿远着些,进府四个姑娘,除了姑娘你,有哪个是省事的?

“一个想起来就打扮得花枝招展,怎么样,到头来被赶了出去吧?一个成日闷在房屋里摆弄棋子儿,谁知暗地里憋着什么坏?还有这一个拨琴唱曲的,心能有多正?这回惹恼大夫人还连累了姑娘,不是老婆子说嘴,姑娘早该听我的话……”

吕婆子好打听,不知从哪听见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就自以为料事如神了。她一路从瑶华苑跟到风度林,吉祥闲时又爱与她斗嘴,说话就不防头。

琏瑚不爱听这话,心道没有瑶华苑,你老人家还在后头看园子守荒草呢!别人还没如何,你算什么人物,先这处那处地分别开了,还敢在姑娘面前说嘴?

她当即脆声道:“没见姑娘还淋着雨,说什么有的没的!”

“这怎么话说的!”吕婆子的嘴角无意识地颤了两颤,“我是为了谁好?成日价出出入入,老婆子不敢顶撞,可说句实心的话,纵是大公子捧着宠着,也当收敛些儿,知晓姑娘活泼,到底不比从前了……”

是啊,不比从前了。

吉祥隔着雨帘抬望楼匾,那三个字同石匾上的一样,好看到让她觉得被日晒雨淋都是罪过。

从前葭韵坊没有茶课时,她闲得无趣,想出门逛街,迈步就去了;想吃哪家馆子,也缠着老爹带她去尝鲜——这些坊中没有的规矩,其它人哪里敢想?不过仗着干爹宠她,坊主又多不在家,就越发没忌惮起来。

穆良朝待她,是与干爹一辙的,甚而更好,一不留神便让她以为,没忌惮也没什么关系。

可原来连他都有忌惮的,自己凭什么以为可以随心所欲?

凭什么呢?吕婆子翻来覆去地韶叨,吉祥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她,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偏室而已。

不,连偏室都算不上。

她其实知道的,有一回去萱宁堂请安被挡在外头,洒扫的小丫鬟以为她走了,讥笑着与同伴说话。

“那日大公子来请许建馆,我在窗下清扫,听得真真的,大公子亲口答应夫人,宠不灭正,夫人这才勉强允了。她一个煮茶出身的丫头,还真敢做一飞登枝的美梦呢!”

宠不灭正。

吉祥听见这几字的时候心肝颤栗,仔细辨别,却是连一点伤心,一点疑心都没有的。

她从无登枝之妄,只想随枝依栖罢了。

可是刚刚在萱宁堂见穆良朝折腰,她有一瞬心神极伤,伤中夹着对自己的厌弃。

美好如斯,岂能成他负累?

吕婆子说着说着,觉察姑娘的神情渐渐不对了,眼神一转,连忙改口:“哎哟,其实也没什么,大公子心地好,过个一二日,此事过去便罢了。”

琏瑚心里都听出了一团火,偏姑娘定在那处不走,急得拨开吕婆子的手。偏这时廊上来的洺萱看见了,紧忙打伞过来,口内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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