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136)

兄弟在侧,岂不抵良言千顷?

喝到最后,穆温催着兄长回院歇息,今夜有他替他守着。

穆澈领他的情。

回路经过风度林,穆澈不忘驻足,对着那扇薰黄的雕窗脉脉一许。

……

是夜,吉祥睡得不甚安稳。

直到临睡前,她还在想无意在窗外瞧见的那片树影。缘何第一眼会看成一个人影,还为此乱了心呢?

她深为自己的迷魂气恼,等到终于抱着被子蒙蒙睡去,梦里又感觉有人轻轻为她掖被角,干净的气息拂在脸上的绒毛,轻柔而熟悉,只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忽而一阵刺耳的锣声搅乱那气息,吉祥惊省地睁开眼。

密集的锣点惊醒一盏又一盏灯,吉祥隐隐听见外头喊“走水”,不等琏瑚爇起灯烛,赤足跑到窗前推开窗子,寒夜风气一股脑钻进暖阁。

随风入目的,是东南方火龙般腾闪不定的红光。

第123章 石飞火   三万三千八百卷藏书

卓清府藏书楼贮书三万三千八百卷,半数为古,一字曰珍。

加上历代帝王御赐字画、先祖列宗收集手稿,水火蠹防之事素常慎而又慎。

此夜之前,府里再未起过如此大火。大到街面上都能看见,这座举城清华的府邸上方黑烟滚滚。

吉祥跑到半道遇上了穆澈。同她一样,从睡梦里惊醒的男子外衣都不及穿,只在中衣外裹了件大氅,头发还披散着。

他的表情融进半烧半寂的夜,看见她,大手在她头顶重重一按,步无暇停。“回去。”

为防燹祸,藏书楼外常年环着一亩河塘。当穆澈赶到时,半数府卫已闻警赶来救火。

毕剥声与泼水声乱作一团,空中满是焦木浓烟之气。

洛诵安慰着公子,随即加入救火大军。

穆澈紧着脸,先问有无人受伤,又叫人去瞒住萱宁堂。诸令下达后,他扯过一只木桶,到塘边汲了满满一桶水。

“侯爷!”

“公子!”

“大公子!”

“救火。”穆澈声沉似铁,才向热浪走出两步,一只有力的手臂抢过他手里的木桶。

“哥是一府之主。有我们呢。”

紧接着几名府卫紧张地拦在穆澈身前,狠怕他以身犯险。

看着淋湿周身往阁门里冲的胞弟,穆澈的心也被火燎着了。

一府之主?呵,他这一府之主接手不到一年,先祖百年经营,就要毁在他手上……

卓清根基,不在金廪玉库,不在世袭罔替,甚不在皇恩誉名——是在这里。

在这一片火海里。

肆虐的焰光染红穆澈双眼,突起一声炸响,楼阁一角飞檐承托不住焦灼,笔直坠落。

坍塌声砸在穆澈心头,激石飞火。

他竭力克止住身体颤抖,握拳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以再从容不错的姿态指挥众人救火。

一夜狼藉。

黎明火熄,洛诵即刻领了几名录事入书阁清点损失。

等他半个时辰后出来,穆澈仍静静立在天际初白的残塘边,轻衣外披重氅,如不堪雨压风欺的一片云,默观依缕青烟。

洛诵强忍心绪,走到公子身边,为他系好缎带,犹豫片刻,低声报出一个数字。

穆澈听见烧毁的书册没有多少反应,只问:“火起时,阁内值夜何在?”

洛诵从公子面上瞧不出神色,紧眉回答:“昨夜书楼有四人巡值,东楼的老张恰染风寒,董贵与他好,替了他的班,谁想后半夜抗不住困,睡迷了过去。

“西楼是碧松、凝麝,因书楼不点明烛,二人巡到三楼时手提的明瓦灯坏了,碧松便下楼去取灯,凝麝留在原地,火就是此后不久起来的……”

穆澈问:“他醒了么?”

洛诵沉郁地摇摇头,“骆医士说凝麝吸进了太多烟气,说不准……”

方才他上去查看,发现在凝麝停留处,大半书帙都已转搬到露台,想是凝麝发现火情后迅速做出决断,护住了许多珍本,也正因此耽搁太久,被烟尘伤了肺腑。

碧松、凝麝两个年纪虽轻,做事却是稳重的,巡值之前总会检查一遍灯烛,如何两盏瓦灯会一齐坏了?

就是董贵,最擅熬鹰的一个人,如何只一宿就睡迷了?

百年不遇的大火,碰上这些反常,岂非太巧了些?

穆澈道:“查吧。”

洛诵一个激灵,果然公子也怀疑,是有人蓄意纵火?

若府内真混进了手脚不净的人,今日能放火,明日就能投毒,背后指使……

抬眼见公子要进楼,洛诵忙道:“里头还没清干净,稍后毁损的录目做出来,再呈予公子。公子连日没睡一个囫囵觉,又撑了这一夜,还是先回房吧。”

穆澈敛住淡乎透明的目光,“我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过目不忘之能,在这种时候成了折磨。

跟在穆澈身后的洛诵眼看着清摇的身影踏过木墟,指尖一一划过或葬身火海的青灰、或逃过一劫的竹简,用目光为死去的孩子殓拣,心头堵得难受。

他犹记得公子少时最爱在此处消磨时光。爱书之人,都是珍书如命,何况能存在此处的书籍,多是绝本真抄,世无二品。

这场火,烧去了公子半条命。

起火的消息不意外上达宸聪,圣上亲派巽使存问,并赐昭文馆一千册珍籍以示安慰。

穆澈谢过圣恩,随后把自己关进书斋。

烧毁了多少书册,已全在他脑子里。同样的,那些举世无寻的文字,也只刻在他的脑子里。

连穆温也劝不得,只好任他不歇不休起笔默录。

洛诵则回到藏书楼查勘起火源,碰见袁邵来找他问,“周大人可以放了吗?”

“周容川……”

洛诵几乎忘了这一宗,哪分得出闲心理这个人,拧眉随口打发:“放了吧。”

周容川被软禁在枫陵坊一处私宅四五日,对方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倒是没把他怎么样。

他心知肚明,母亲此番作为真惹怒了卓清侯。侯爷的做法很明白,是用他的安危告诫母亲,毕竟,母亲后半生全倚着他一人,绝不敢让他出半点闪失。

周容川对他幼年离家的小妹妹心含愧疚,是以颇为配合,走出宅门时,甚至颇有风度地向来人揖了一礼。

“请侯爷放心,下官回去便劝说家母回霄州,此后断无逾矩之事,也不会再牵扯上……那位姑娘。”

袁邵看他一眼,笑道:“侯爷有何不放心?大人做得到,固然便宜;大人做不到,侯爷帮大人做到。”

“……”

周容川只觉背脊钻进一线邪风,回家的一路都在琢磨这句话,越想越心惊。

转过巷口时不及留意,迎身撞上两个粗旷汉子。

如同碰上一堵砖墙,周容川捂着肩膀抬头,甫看清两人面相,就被从身后缀上来的一人拎住了襟领。

才伏贴的寒毛再度耸起,这一回周容川连头也回不得,警惕道:“你们是谁?”

尽管他竭力镇定,儒秀的身材在三个市野闲夫之间,仍旧像只被鹰隼包围的小鸡。

一道千磨万砺的沙哑嗓音挨上他耳朵:“你是她亲哥哥,我是她干哥哥,既是自家人,有得罪处,且受着吧。”

后脑的钝痛阻断了周容川的疑恐,直至他昏倒,也没能看清身后人的样子。

……再度醒来,却是在自家床榻。

周容川迷蒙地睁开眼,便见杨氏红肿着一双眼守在床边。

看见儿子转醒,杨氏忙不迭满天神佛念了个遍,看样子像是快急疯了,连声问他感觉如何、头上被谁伤的、这些天去了哪里?

周容川亦是一脑袋问题,伸手往头上的纱布摸了摸,疼得一咧嘴,恍惚问:“我……怎么回来的?”

得知自己是被扔在家门口,被小厮发现的,周容川更疑惑了——这等下作手段,不似出自侯爷之手,那么是谁……

“川儿。”杨氏流泪不已,握着周容川犹有虚弱的手,颠三倒四道:“是他们、是侯府要收拾咱们是不是?娘不闹了,娘不管那个丫头了,你叫、你求他们把你妹妹放回来……你知不知道秀儿被抓到哪儿去了……”

周容川脑子嗡地一声。

“周秀不见了?周探花也在回家的途中受了伤?”

洛诵闻报,心说这都什么烂事,不欲这点子小事搅扰公子,口气不佳:“查查什么人多事……查不到就罢,左右算他们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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