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寥寥数语,他又成为她“狐假虎威”的招牌。
杨思勾住他的脖子,“好辛苦。”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很辛苦,父亲去世后,她们孤儿寡母过得艰难,好辛苦,母亲去世后,为了还母亲的医药费,付自己的学费、妹妹的学费,养活她们俩,她觉得好辛苦。
她从未想过要出卖自己的□□过活,上大学时她收到不少橄榄枝,其中不乏富二代,为什么后来接下了巴曙光给她的房卡。
记忆那么遥远,似乎褪色了般,不过是在一个女高管的阴阳怪调下他对她的一句赞扬,那些人立刻顺着他的意思夸赞她心细如尘,那一刻她认识到了权势的力量,她太累了,于是她接过他的橄榄枝,像是命运突然给了她一颗棒棒糖,她知道只要含在嘴里,最终甜味就会消失,但她还是抓住了。
“白影的股权我打算卖掉。”巴曙光开口说道。
白影就是目前杨思和杨绒就职的影视公司。
杨思抬头看他,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大了,如果没有他的庇护,将来她在白影或许会寸步难行。
“白影目前机构冗杂、人员累赘,资产太重,已经无法再继续高速发展了。”
杨思明白,每一项投资最后都要收回,而白影现在无法给他提供让他满意的回报了。
“这部分钱,你拿走去创建新的影视公司。”巴曙光掐了一把她的脸,杨思从二十岁跟着他,现在也快三十了,他占据了她十年青春,也够了。她也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即便她不打算,他也该为她谋划。
“这些年你积累的人脉、积累下的员工关系,从现在开始都要用上了。”巴曙光向来不对她用强,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杨老板,未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杨思明白,他每一次跟女人分手都会给一大笔钱,彻底了断,她三十了,终于也被轮到了。
断了好啊,她再也不必因他一通电话就赶往陌生的酒店,不必在进房间前咽下避孕药,不必处处小心,但她心头涌出一股酸涩,他们真的要结束了。
巴曙光一向很有女人缘,他的商人魅力不仅让男性折服,人格魅力也让女人趋之若鹜。
“你始终要结婚生子,怎不能被我拖着一辈子。”巴曙光抱着怀里的女人,“思思已经长大了。”
从母亲过世后就很少有人叫她思思,属下不敢叫,上司叫她杨小姐,只有巴曙光会柔情蜜语地喊她思思。
杨思眼眶蓄泪,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了,我送你回去。”
别了,我的老板,别了,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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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机场的出站口女孩们拥挤着向前,不过是为了自己能亲眼看一眼偶像,如果亲眼看不到,手机代替眼睛看到也可以。
贺朝的航班信息不知道为什么被卖了出去,这不是第一次。
这次的粉丝并不是官方组织的粉丝团,所以格外汹涌无序。
他这样一个男人,二十三岁,一米八多的身高,被众多女孩挤得摇摇晃晃。
每挪动一步,耳边都是尖叫。
她们的爱来势汹汹,势若潮水,他从前盼望,后来享受,可此刻只剩焦急。
如果不是经纪人阻拦,他搭凌晨的飞机立刻回北京。
张尧一向不喜欢杨绒,他签下贺朝后就要求他跟杨绒分手,但两个人那时正你侬我侬,但胳膊别不过大腿,最后贺朝还是选择了成名。
贺朝的天资不错,又肯努力,情商不低,而且可以影视歌三栖发展,可以说除了杨绒,他几乎没有弱点。
贺朝的身份证、护照一切证件都在他手里,如果不是昨天他们大吵一架,贺朝今天用解约来威胁他,他是断然不肯答应他此时回北京的。
他这次回北京没有行程,粉丝肯定会猜测纷纷,所以才有了机场的这一出戏。
出机场就用了一个多小时,上了保姆车,身后起码跟了五辆黄牛车。
贺朝眉头紧锁,抿着嘴唇,看窗外的风景,她的电话打不通,杨思只告诉他人找到了,其余什么都不肯说。
那个男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耀阳集团的太子爷,沈彦君,这个人目前担任耀□□流的总裁,久居瑞士和英国,而杨绒就在英国留学。
他们怎么认识的,是不是恋爱过,杨绒和景河分手,沈彦君突然出现,他们旧情复燃了?
贺朝既担心又害怕,他对张尧说:“把我送回家。”
张尧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吩咐司机地址,这个小区地址很多粉丝也是知道的,“这就对了,你还年轻,要以事业为重,你看那个谁公开女友之后从第一流量下滑成什么地步了。影视资源全丢,又没有音乐天赋,现在谁还记得他。”
回到公寓,张尧正在整理贺朝的行李,贺朝从房间出来,戴了帽子口罩换了一身衣服。
“你要去哪儿?”张尧警觉地站起来挡在门口。
贺朝盯着这个一手捧红他的经纪人,“让开。”
“我他妈在车上跟你说话你当耳旁风吗?”张尧怒斥他,“你脑子被狗吃了,一个女人,你又不是没人追。”
夜幕降临,贺朝一秒也等不了了,“尧哥,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如果你想,我可以付你违约金。”
贺朝闪过张尧的身子,径直出了门。
张尧手里还拿着贺朝的一件T恤在想往哪里摆,他比较胖,跑起来很吃力,差一秒贺朝的车就要开走。
“得,祖宗,我惹不起你,我跟你一起去,万一真被拍到,我还能挡挡抢。”
张尧从电梯口跑过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上了车边骂边安排工作,“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小子说解约就解约,你做梦。你就算谈恋爱也得给老子赚钱。”
活脱脱的一个张扒皮。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贺朝被杨思挡在门外,根本不让他进。
“你、还有那个姓沈的没一个好东西,我今后不会让绒绒再跟你们接触。大明星,你也请回吧。”杨思态度强硬,指着电梯的方向让贺朝离开。
“阿姐。”杨思只被贺朝这么叫过。
贺朝是南方人,此时垂着眉眼,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就进去看看她,明天还要赶飞机回横店拍戏。”
张尧一把推开贺朝,这个孩子真是笨死了,一点都不会邀功。
“思姐,一听说杨绒有事,我们贺朝坐了七八小时的飞机飞回来,一路上飙车甩黄牛,冒着生命危险过来。”张尧叭叭地说,“我可告诉你,他连息影退圈的声明都因为杨绒写好了,你现在要是不让他进去看一眼,可真说不过去了。”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这种情种艺人,讲实话我都快气死了,但是我也被贺朝感动了。”张尧拉住杨思,向贺朝使眼色,“杨绒现在正需要人安慰,你说是不是,我们贺朝哪样比其他男孩差了,我要是有妹妹第一个抢他当妹夫。”
贺朝钻了进去,直接朝杨绒的房间跑去。
室内黑漆漆的,只有床上有个身影,在坐着。
杨绒早就醒了,身上没有力气,又很痛,戴着耳机呆呆地听歌。
贺朝摘了口罩,走过去时被床脚磕到了膝盖,很疼。
他讷讷地开口:“还好吗?”
杨绒的一双眼在黑暗中静静地瞧着他。
贺朝摘下她的一只耳机,给自己戴上。
悲伤的音乐弥漫在空中。
“Love it\'s hard, I know
爱人难,我懂
All your lights are red, but I\'m green to go
你拒人千里,我知难而进
Used to see you high, now you\'re only low
昔日你高高在上,而今你好像放低姿态
All your lights are red but I\'m green to go
你拒人千里,我知难而进”
特洛伊·希文的《blue》。
他们静静地对坐着,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听着这首歌。
特洛伊希文是个gay,出柜很难,对于他这样的天才歌手来说难上加难。
爱人好难。
杨绒摘了耳机,她的声音嘶哑:“贺朝,我考虑过了。”
贺朝等着她的答案。
“我们,就算了吧。”
他像尊雕塑似的坐着,或许是十几个小时的奔波让他脖子、身体都僵硬了。
耳机传出轻微的音乐,那首歌还在单曲循环,第一句依旧是Love it\'s hard.
艰难岁月,唯爱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