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史书上留一个贤明仁政的好名声。
太后驾到---
这声音徐娩识得,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春琴。
“儿臣参见母后。”徐娩从贵妃椅上起来,规规矩矩的行礼。
太后鲜少插手后宫中事,自从裕皇贵妃成为当朝太后,性子转了许多。倒和太皇太后学起吃斋念佛起来了。
虽有太后和太皇太后这两尊佛压着,但她们已然放权,徐娩这皇后当得还算是舒心。
“宁儿。”太后朝沈宁伸出手,沈宁立刻扑了过去,眼泪汪汪的,惹人怜爱。
太后眼神扫过桌案上的一本齐民要术,冷笑出声。
“宁儿才四岁多,这么小的孩子,你让他看齐民要术。不比论及其中农桑,单说认字,宁儿都不一定认得全。皇后,你是否太过急功近利。”太后抱起沈宁,与徐娩冷言相对。
徐娩亦面不改色:“母后,宁儿字识得一些,还有宫人耐心教他。便不劳母后挂心宁儿功课了。”话语之间,没有丝毫的让步,与太后针锋相对。
沈宁也是她的底线,没有人能在这件事上对她指手画脚。
“宁儿你喜欢看书吗?”太后无奈叹气,转而温声问道。
沈宁瞳孔中甚至带了恐惧的意味,头摇的向破浪鼓一样。
甚至还伸出小手,牵住太后的衣袖。
太后因着沈乔之事,一直心中有愧,即使吃斋念佛,也难降低愧疚感分毫。她对徐娩命令似的说:“宁儿随哀家去慈宁宫住几日,皇后好好安排团年宴罢。”
徐娩几乎快眼当面顶撞太后。
“宁儿在坤宁宫住惯了,突然换了环境,怕是难以习惯。儿臣虽白日忙着团年宴的布置,但团年宴还有段时日,儿臣顾得过来。”
太后变了脸色:“够了。”
“宁儿不只是你的儿子,也是皇帝的儿子,哀家的孙子。哀家想念孙子了,接他去慈宁宫小住几日有何不可。皇后莫要忘记自己的职责和身份。宫中有孕的嫔妃也该多关怀一些。”
第41章
太后态度坚决, 说罢便抱着沈宁出了坤宁宫。徐娩脸色胀红,拳头捏的死死的。旁边侍奉的大宫女也不敢上前。
暖炉一直熏着,暖的令人生出窒息感。
“娘娘。”大宫女适才上前。
徐娩的情绪今日阴晴不定, 就连最能拿捏她喜好的大宫女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后远去的背影无人敢拦,徐娩眼神阴森。她扶着大宫女的手回到贵妃椅上,吩咐大宫女换了一炉子香。
沉雪香的香味蔓延开来。
徐娩闭眸,缓缓道:“去,从库里找一件送子观音给孟嫔。本宫祝福她母子平安。”既然太后如此说了,她自然也要把这些事情做圆满了。
至少不能落下话柄给别人。
...
“你心有杂念, 意不在此。”陆景行手执白子,与苏青玉对弈。
从棋局上看,白子占的上风, 黑子仿佛被逼入穷巷, 难以翻身了。几个回合下来,陆景行步步相逼,苏青玉输了个彻底。
纵然是输了,苏青玉丝毫不恼, 反而大笑。
“比起那日在相国寺的那一局, 为兄可要精进一些了?”苏青玉发问。即使最后仍然是输了棋局。两人看重的都不是输赢。
陆景行冷冷道:“原地踏步。”
周杳杳立在檐下, 笑颜看着两人。天变得快, 倏忽落起了雪,细细密密的, 落在二人的衣袍上头发里。春敷送来两把油纸伞。
她撑起一把,迈步走入漫天大雪中。
“落雪了。到屋内来喝一盏热茶罢。”周杳杳将伞递给陆景行。
陆景行接过伞,顺手递给了苏青玉,伸手握住了周杳杳手中的油纸伞。与周杳杳相携走进了屋内。苏青玉笑骂了一句陆景行,也将自己手中的伞撑开。
今日煮的是茉莉花茶。茶水澄亮清透, 茉莉的香味沁人心脾。
为了避免烫嘴,周杳杳只倒了七分。
“刚煮好的茶,小心烫。”周杳杳奉上了两盏,小声叮咛道。
苏青玉用嘴轻轻吹了两下,倾盏抿了一小口,浅尝辄止,笑道:“南部不产茉莉花,亦没有吃茶的习惯。”
风花雪月,煮茶听琴,是大昭人的情怀。
“你夫人煮的茶是极好的。”苏青玉不遗余力的夸奖道。
陆景行却说到了另一件事上:“苏兄是情深之人,与发妻伉俪情深,王妃已去世多年,王府中姬妾也是很少的。何时续弦?”
正端着茶盏的苏青玉差点被烫到,连忙把茶盏放了下来:“遇见心仪之人,不是易事。”恍惚间,他仿佛还能看见王妃当年的模样。
一潭搅乱的水,是看不见月亮的。
周杳杳坐在陆景行身旁,笑得温柔。
先才苏青玉还不觉得,如今却觉扎眼的很,慌忙移开了眼神。
“见月郡主的婚事可定下来了?”周杳杳问道。
沈意远赐婚顾廷均和沈芸的举动,只是为了给南部一个下马威。两个国家一文一武,旗鼓相当。当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面丢了面子。
至于见月郡主的婚事,拖了许久的时间,还是会做的面面俱到的。
苏青玉也在大昭逗留了这么些天,既然他不慌着返回南部,想来是朝中局势稳定,南部君主还没有走到病情危急那一刻。
“见月性子太过傲气了。”苏青玉顿时沉了脸色。
游园会,其实便是沈意远给苏见月给南部使团的一个台阶。名为游园,实是让苏见月自己物色如意郎君,沈意远便好顺理成章的赐婚。
结果,苏见月一个晚上都不在游园会,而是随意寻了处凉亭。苏青玉与南部使团找了一个时辰才寻见人。无论怎么劝,苏见月也不愿去游园会。
正因如此,沈意远才晾了她与苏青玉这么久的时间。
“苏兄,圣上应是早就物色好了人选,只待郡主在团年宴上与此人见上一面,便进行后续事宜了。”陆景行将茶盏放在松木黑桌上凉了一会儿,抬眼说道。
时间确实能磨砺人,在大昭的这些时日,苏见月听话了许多。
“只待那一日了。”苏青玉眸色深沉。
...
年关将至,慕家军也从边境回大昭了。
慕将军回宫述职,慕家大哥二哥,慕栖迟都一并回了盛京城。将将赶上了时间,明日就是宫中的团年宴。
历来宫中的团年宴,都是宴请三品以上的官员和皇亲贵族。
周国公府和慕将军府都是受邀之列。
这几日的雪越发大了起来,没日没夜下个不停。周杳杳整日整日的待在府中,得知了慕栖迟回盛京的消息,大喜过望。
自那日一别,已有几百个日夜没有相见。
“在写什么呢?”是陆景行的声音。
这个冬日,周杳杳喜欢上了写字,她的书法自小是不怎么看得过眼的。每日有了陆景行的指教,久而久之的还想那么回事了。
蛮有成就感的。
步子声渐渐近了,周杳杳搁笔,将四个大字呈现在陆景行的眼前。
“瓜瓞绵绵。”
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
是祝颂子孙后代昌盛不绝的句子。
陆景行见她发髻上有只海棠珠钗,精致非常,人面亦如海棠。陆景行握住她的手,笑着在她手中写了个字,说道:“瓜瓞绵绵,还需夫人努力。”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陆景行此吟是一句戏文。
周杳杳所搁下的那支笔尖上的墨水还尚未凝干,陆景行伸手轻轻松松的将周杳杳抱了起来,吻过她的额头。发髻上的珠花掉落在地上。
“杳杳,我们生个孩子罢。”陆景行抱起她往舒雨轩的方向。
沿途的家仆都低下了头,年纪尚轻的婢子双颊血红,把头埋得更低了。
一直到舒雨轩,两人在床上两两相对。
周杳杳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略有些结巴:“晚...晚上再生?”
谁料眼前的男人却突然吻住她的唇,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现在就生。”不容置疑。
周杳杳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半是控诉半是娇羞:“陆景行,你这是白日宣淫。”
说罢,又吻上了陆景行的唇。
“这是为了瓜瓞绵绵。”陆景行伸手解周杳杳的衣带。
周杳杳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身体确是很诚实的,她配合着陆景行。陆景行在解衣服上,并不算是炉火纯青,还是遇到了一些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