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公主,却与皇子名字相序,这一个“少”字,又可看出朝楚公主在皇帝心中的与众不同,并且无可比拟的地位了。
“这是玉角台,真正的白玉为台,其实这寒山宫除却布置,和其他宫殿格局没什么差别,只是因为这玉角台。”
魏明姬入宫仅仅一日,便已经清楚了寒山宫情况的大概,这还要多亏了叶荞曦,她对魏明姬说了许多朝楚公主与寒山宫的事情。
除去杏柰和碧桂,朝楚公主身边有名的四个宫女便是青绮,白苓,初桃,晚棠,个个颜色出挑,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拨来的。
魏明姬温雅端庄,叶荞曦婉约灵气,朝楚公主日常不怎么与嫔妃接触,这寒山宫也较为清净。
不多时,走进来一个淡蓝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宫女,眉眼淡淡,细细长长的眉,将将十五岁,正是杏柰。
杏奈轻步走到花苑里来,福身请安,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奴婢见过公主,殿下,已经晌午时分,该用膳了。”
朝楚公主坐了起来,说:“就一道用膳罢,魏小姐有何喜好与她们说即可,不必客气。”
“多谢公主,臣女并无挑剔。”魏明姬与叶荞曦净手过后,一左一右的落座于朝楚公主身边。
宫人已经摆好了膳食,不知是朝楚公主口味清淡,还是皇宫的食谱取自中庸之道,这十道菜里没有太过辛辣口重的。
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肴,看着都是精致的碟子,水晶虾仁,梅花豆腐,火腿鲜笋汤,梅花灌汤包,吉祥如意卷,拔丝香芋球,松鼠鳜鱼,樱桃肉山药,胭脂鹅脯,拌莴笋等,色香味俱全。
叶荞曦看见了这道松鼠鳜鱼,笑言说:“每年到春日溪水融化,公主都喜欢这道菜。”
松鼠鳜鱼的鱼肉鲜嫩,汤汁味浓,朝楚公主向来喜欢吃的,听了叶荞曦的话,抿唇笑了笑,看来的确很喜欢。
“清晨殿下只用了半碗荷叶粥,晌午倒是要多吃一些了。”
朝楚公主规矩倒不是那么重,她也不在意这些事,轻言与叶荞曦辩驳道:“晨起正是天地正清时,多出去走走才好,何必吃得那般饱腹以至怠惰。”
叶荞曦对此无奈摇头,笑道:“这些话荞曦素来争不过公主的,可真是没办法。”
“那便不争了,人生苦短,只耽于口舌之争岂不是太没意思。”朝楚公主这样说,很宽容的样子。
魏明姬进宫的意思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朝楚公主心思灵透,自然也知道是要三皇兄选妃的意思。
她是未嫁的公主,在这里面的作用不过是牵线搭桥,但三皇兄本就是个聪明人,见过魏明姬想不到才怪。
用过午膳后,诸人坐在花苑里,宫人端上了甜食来,一碟栗子糕,淡黄色的团子状,用煮熟的新栗子碾成粉泥,和了糯米粉,栗子的香甜加上糯米粉的软糯。
一碟白玉卷,是澄净的牛乳添了糯米粉做成的,这碟子上铺了一张新生出来的嫩荷叶,另泡一壶雀舌芽茶,醇香扑鼻。
朝楚公主分别捏了一块,略尝了尝,便拿着帕子擦净了手指残渣,说:“你们也尝尝,味道不错,听皇祖母说明姬也喜欢这些。”
魏明姬道谢:“多谢公主,臣女喜欢得很。”
魏明姬在家中时就喜欢吃白玉卷,只是家中对此管得严,也吃的很少,在宫里公主喜欢吃的她们才能吃,规矩只多不少。
此时,朝楚公主有些与她们闲谈的兴致,说:“本宫听说,在民间有一种吃法,用尚且娇嫩的柳叶或者榆钱,可以做出吃食来?”
叶荞曦怔了怔,急忙回过神来,她在宫外也是深闺娇养,自然不晓得这些。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与公主的交谈,笑着道:“臣女倒是不知道了,不过若是殿下好奇,现下正是时节,试一试也无妨。”
魏明姬此时抬头笑盈盈道:“臣女听家中老人说过,暮春时节,民间会拿嫩柳叶和榆钱做了馅,味道似乎不错。”
“公主要尝尝吗,可以吩咐宫人去做。”叶荞曦善解人意道。
“算了,本宫也就说一说。”宫里那么多的佳肴珍馐,朝楚公主也不过一时新奇。
第4章 神祗
白苓从外面上前来,面带微笑地说:“公主,宫外善王府传来了消息。”
朝楚公主此时神思略有倦怠,听见白苓的回禀时,正倚在紫檀美人榻上闭眼小憩,问道:“什么事情?”
当今皇帝膝下的子嗣不算少,但也算不得多,朝楚公主上面四位皇兄,一位皇姐,往下也有三个不大的皇子,两位十岁的小公主,都养在各自母妃的宫中。
迄今为止,只有成了寡妇的华阳皇姐和开府不久的皇长子善王,长孙少穹,为人宽厚仁慈,具有博爱之心。
“是善王妃生了。”
朝楚公主这才来了些精神,撑着手臂坐起来,看着宫人问:“什么时候,男孩女孩?”
“就今个上午,是位千金。”白苓答道。
朝楚公主又靠了回去,勾唇笑着说:“皇长兄向来喜欢孩子,想是欢喜坏了。”
皇长子长孙少穹是病逝的襄妃所出,襄妃出身襄地,父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骁勇善战。
襄妃乃皇帝潜邸中人出身,曾为太子承徽,诞下现如今的皇长子,晋为良娣,后皇帝登基,被封为襄妃,只是四年前不幸病逝。
长孙少穹承母性情,宽厚仁慈,颇有善名,年初开府,就在离皇宫不远的华清街上。
两年前娶了皇子妃,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父皇第一个孙辈。
朝楚公主垂着眼帘,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又转言道:“这般,倒是要好生准备一番贺礼了,既然是位小外甥女,那就要送些精致玩意了。”
“公主所言极是,库房中倒是有不少可以作为贺礼送出的。”白苓轻言道。
魏明姬与叶荞曦坐在旁边,低眉不语,只是心中想了想此事,大皇子还是很得陛下重用的,她们的家族,对此事是很关注的。
善王妃与朝楚公主并不过尔尔,然而皇长兄长孙少穹对她却是疼爱,现如今这又是他的长女出生,贺礼自然不能薄了去。
朝楚公主低眉思忖了片刻,吩咐道:“我记得库房里有父皇去岁年节赐的玉如意,满月宴就送那个吧,寓意极佳,事事如意。”
“是,奴婢记下了。”白苓低眉应下,转头出去吩咐宫人开了库房,将玉如意寻了出来,又找了个锦盒装好。
善王妃陈云容其人容貌平平,但很是贤良淑德,娴雅端庄。
曾有人刻薄过她,相貌不美,才情不佳,也唯有所谓贤良拿得出手了。
皇长兄初时对此言颇为恼怒,下朝日在城门口叫住此人,厉声驳言喝斥道:“吾妻貌无华,心美矣,胜却尔等闲言碎语者无数。”
此言一出,再无人敢乱嚼舌根,皇长兄与大皇嫂也是琴瑟和鸣。
陈云容初嫁皇长兄时,曾入宫与皇后请安,朝楚对其印象不算深,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此时,初桃从外面进来,在高几上摆了一束狐尾百合,笑语宴宴道:“奴婢看这百合开得正好,插起来摆在花几上,公主看着也赏心悦目。”
“便摆着吧,挺好的。”
过了一时,朝楚公主低着头,桌上摊着厚厚的典籍,她看得十分入神,晚棠端了一盏燕窝进来,说:“公主,今日的杏仁官燕。”
“每日都吃,吃不下了。”朝楚公主坐在美人靠上,拂了拂手,让人将吃食端下去。
叶荞曦正与魏明姬说话,看见这一幕便低声道:“公主向来吃得少,也是为了起舞只是的仪态轻盈,而且每月还要有几日敬神食素,我从前在家中也会少吃,但却是为了身姿好看,公主可比咱们累的多了。”
“长此以往,岂不是会身体过弱?”魏明姬晌午见到公主不过用了小半碗的饭食,汤倒是喝得多些。
叶荞曦笑嘻嘻地说:“这倒不是,公主吃得少,但也不是不吃,而且素日里因为练祭舞,身体倒是还好。”
闻言,魏明姬抿了抿唇,若是日后要一直和公主一道用膳,似乎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公主日日捧着书看,莫要伤了眼睛。”叶荞曦拿了一个软枕过来,给殿下靠在腰背处。
殿中文玩器具,靡不珍美,朝楚公主提笔蘸了蘸墨,说:“过几日要出宫去见国师,先把疑问标注出来,倒时候也好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