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直想着赵威明显是个昏官,指望他并不能洗刷冤屈,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去找更高一级的知府,如果不行,只能再想办法了。
对薛直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回去,也不想再见到那些人,若是没有别的办法来救沈妙,他也只能回去了。
走路出了牢房以后,薛直抄近路来到了城门口,现在到了半夜,城门已关,几步上前,踩着房屋的脊梁,纵身一跃,就翻出了城楼。
五里处有个马场,薛直把人叫起来,买了一匹马,就往首府荣城而去,一上马,身上的疼痛难忍,可是想到呆在牢里的沈妙,他一抽鞭子,策马而去。
薛直来到了荣城府衙,一跃而起,跃过了墙,在后院转了一圈以后,看到房间里有灯火,往那里奔了过去。
这时,知府梁宇从书房里出来,看到来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摆起了官威,喝斥。
“你是谁,胆敢深夜来访。”
“大人,我是三门县沈家庄的猎户,因为蒙受不白之冤,不得不另辟蹊径,直接求到你的面前来。”
薛直虽说得好听,但是挺直的背脊,不卑不亢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来求人。
梁大人倒是没叫人,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这也不是你们擅闯衙门的理由,如果你说不出来个子丑寅某,我把你抓到牢里去。”
薛直也不计较他的威胁,面不改色的说。
“三门县知县的公子调戏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教训了他一下,没想到他意外身亡,知县并未调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俩人下狱,并对我用刑,虽然我殴打了他,并不致死,其中定有隐情,请知府大人还我二人一个清白。”
梁大人眼睛发亮,愣了一下。
“此言当真?”
薛直站着不动。
“大人可以派人过去调查,若我说的有假,任凭大人处置。”
梁大人上下打量了薛直,这人虽然行为不妥,不过说话有理有据,而且见到自己并不害怕,而且自称是我,并不是草民,只怕身份不一般。
他没想到,在自己的治理下,竟然有如此气魄之人,怕是藏龙卧虎也不一定。
不要做傻事
“你到底是谁?”
梁大人有些激动,就开口询问。
“一个普通猎户而已,希望大人主持公道。”
薛直仍然是这句话,梁大人就知道他是刻意隐瞒,也不多问。
“好,三日之内必定派人调查。”
“多谢大人,告辞。”
只希望这个人能够遵守承诺,早些派人过去,怕呆的久了,沈妙的身子受不了。
薛直顺着原路返回,梁大人派人来开门的话还没出口,人就已经不见了。
一个时辰以后,薛直回到了三门镇牢房,沈妙还在昏睡着,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柔的落下一吻,这才安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一路狂奔回来,还说了那么多的话,薛直的伤口已经撕裂了,衙役给他的都是普通的伤药对他这种伤口根本没用,很快他的额头上细汗直冒,脊背上已经汗湿了。
他盘腿坐下,催动身体里的真气,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压下这股疼痛,脸上也有了血色,只是精神有些差,索性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第二日,沈妙醒来,朝着薛直的方向望过去,见他比昨日精神差了许多,心急如焚,可是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她在牢房里急得团团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拳砸在牢房墙壁上,顿时鲜血直冒,沈妙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如果是平时,风吹草动薛直都察觉得到,现在他有些昏沉,反应下降了很多,等他看到沈妙流血的手掌,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妙儿,不要做傻事。”
声音嘶哑而颤抖,他恨不得把沈妙揉进怀里,把她的手看一看,这个丫头,这么用力,肯定留了不少血。
沈妙心里想的是,恨不得将那个知县千刀万剐,还有他那个儿子也是死有余辜。
心疼的呼喊传来,沈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抬起手来看了看,愣在那里,然后扯下衣服的下摆,胡乱包扎一下,靠在墙角。
沈妙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一声。
“沈姑娘,你还好吧”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宋岩和他的小厮,两人站在牢房外。
“我还好,多谢二公子记挂。”
沈妙回过神来,微笑回答。
“沈姑娘,死的是县令独子,县令大人及其疼爱他的儿子,怕是这次很难出去,在下出身商贾,并无官职在身,帮不了姑娘,不过,我会托人活动一番,尽量让你少受些苦。”
宋岩见她一身狼狈,精神还好,心安几分,只是多的事情,他无能为力。
“多谢二公子好意,现在想请二公子帮我请个大夫,给薛大哥看一下。”
沈妙施了一礼,眼睛看着远处的薛直,薛直目光一直停留在沈妙身上,尤其是宋岩进来以后,他保持高度的警惕。
“这件事情,宋某还是可以做到的,沈姑娘太客气了,叫我宋大哥或者阿岩都可以,二公子太见外了。”
宋岩笑着开口,看起来仍旧随和的模样,只有他自己感觉到如芒在背的视线。
“宋大哥。”
阿岩听着就像情哥哥的名字,多奇怪,沈妙可喊不出口。
亲疏有别
宋岩心里有些落寞,不过这次二公子好了许多,亲近了不少。
“你去把镇上最好的大夫找来。”
宋岩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然后取出一锭银子给旁边站着的衙役,衙役接下了,然后吹着口哨离开了。
小厮一转身就出去了,他可知道公子对沈姑娘和别的女子不同。
“宋公子你还是先让大夫给妙儿看看吧。”
薛直的声音再度传来,他感觉到这个宋公子对沈妙有好感,那是一种男人看女人才会有的眼神,他心里喜欢沈妙,再清楚不过了。
听着如此亲密的称呼,宋岩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沈妙还没有反对。
宋岩听到声音并未回头,他知道说话的是谁,在来的路上,小厮已经详细跟他讲了昨日升堂的经过。
沈妙并未受刑,只是他忍不住过来看看,总要亲眼见她安好才放心。
此刻也不是计较称呼的时候,还是沈妙的伤比较急。
“妙儿,你伤到哪里了?”
“你还是叫我沈姑娘比较好。”
沈妙开口纠正到,虽然在现代没什么,古代哪有男子叫姑娘家的闺名,但是她却一点也不反对薛直这样称呼她,心里还有淡淡的喜悦。
“好,沈姑娘。”
宋岩不想在称呼上过多纠结,他怕说的多了引起她的反感。
薛直对于沈妙的拒绝,内心很满意,脸上挂着笑,只是在他这么大疤痕的一张脸上,显得有些诡异,这丫头,还算有心,分的清楚亲疏。
“我没事,就是手刚刚擦破点皮,一会儿你还是先给薛大哥看吧,他比较严重。”
“还有,我家的买的那个随从,就在薛大哥隔壁,你也给他看看吧。”
吴海怎么说,也是为了救她受伤的,沈妙不能不管他。
她不想说他昨日替她挨了板子,多说一次,她就会难过一次,更会感到自己的无能。
宋岩看到沈妙如此坚持,就知道薛直在她心中,地位非同一般,也不敢再深想,怕知道的越多,心里越难过。
两个人说完这个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气氛显得尴尬,不过好在小厮带着大夫过来了,打了个招呼就去给薛直看伤去了。
薛直觉得自己伤的不重,想让大夫先去看沈妙的手,在沈妙“恶狠狠”的目光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大夫坐在薛直旁边,血迹已经干涸,沾在了衣服上,撕都撕不开,只好用剪刀的衣服剪开,然后用水慢慢的化开。
当见到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伤口,愣是见多识广的大夫,也忍不住替薛直捏一把汗,附到耳边,交代一句。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实在受不了,你就叫出来。”
“动手吧,动作快点。”
一个大男人,受点伤就哭天抢地的算什么,而且他以前受的伤相比,这都是毛毛雨,而且沈妙还在不远处,他怕她担心。
大夫用手把伤口清洗干净了以后,用酒把刀消毒了以后,把腐肉烂肉挖下来,整个过程中,薛直一声不吭,只是在挖一大块腐肉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