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跪?”
“我有功名在身。”
薛直的腰板动都没动一下,听到他的话,才分给他一个眼神,刚刚他一直看着沈妙,就见她一脸的不情愿,还是咬牙跪下了。
想着她单薄的身子,跪在这冰凉的地板上,说不定此刻膝盖都红了。
赵威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不过看他周身的气势,不怒自威,还有一股杀气,这人怕是不好惹,也就放过他了。
沈妙听到他的话,心里盘算着,功名在身,是不是说他是读书人,可看他的样子不太像。
“说,你们到底谁杀了赵雷?”
现在衙门已经有了很多围观的群众,无论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即便是赵雷调戏她,她的名声也坏了,不过沈妙不在乎。
她抓住薛直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来替她
“民女经营了一家小店,在沈记食铺,就在东街上,今天晚上在店里忙碌的时候,那个赵公子过来了,对民女动手动脚,民女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推倒在地,然后他就不醒了。”
沈妙本想说那个色狼的,可是想这县令毕竟是他亲爹,虽然她说的是事实。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推得动赵雷这样一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你糊弄谁呢?”
赵威听她说话,简直是漏洞百出,他儿子是什么德行他知道,他不容别人诋毁。
“来人了,她不说实话,先打20大板。”
赵威手里的令牌马上就要扔出来了,薛直拂开沈妙抓着他的手,沉声开口,阻止了赵威的动作。
“那人对沈姑娘意图不轨,我一把把他掀开,谁知道他一下就死了。”
“究竟是他意图不轨,还是她蓄意勾引,谁又知道了,来人啊。”
沈妙听着他的话,脸都黑了,一个喜欢寻花问柳,到处调戏良家妇女的胖子,她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我会看上他,莫不是瞎了眼?”
“他是县令公子,跟了他,就是荣华富贵。”
赵威没开口,旁边一身长衫,摇着扇子的人开口了,挑着眉毛,一脸阴冷的盯着沈妙,沈妙有一种被毒舌缠身的感觉。
“你放屁。”
沈妙再也忍不住爆粗口,听的旁边的薛直忍不住乐了,这小丫头,炸毛的样子真可爱,真想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来人,上刑。”
“我看谁敢。”
薛直一声传来,目光在所有人脸上逗留一下,不言而喻,杀气腾腾,谁敢动手就扭断谁的脖子。
“看我敢不敢。”
赵威开始被薛直的气势吓住了,后来一想他在三门镇就是土皇上,谁敢管他,再说这里山高皇帝远的,这些难不成去告御状吗。
话音未落,令牌一下子就扔到了沈妙的脚边,一干衙役一哄而上,薛直一掀袍子,拉起跪在地上的沈妙,手一用力就把枷锁取下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这样是公开对抗朝廷,难不成你要造反吗?”
赵威是朝廷命官,代表就是大周朝廷,无论沈妙是否被冤枉,薛直只要在公堂动手,就坐实了薛直的罪名,好狠的心。
“民女不敢。”
沈妙一下子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她重重跪在了地上,薛直都可以听见骨头摩擦地的声音,就想把她拉起来,沈妙死死抓住薛直的胳膊,拼命的跟他摇头。
“我替她受刑,再说,人确实是我伤的。”
“好,来人,行刑。”
沈妙扑过去抱住薛直的大腿,热泪盈眶的看着他,她是那样的用力,薛直腿都走不动了。
“妙儿,你松手,我皮糙肉厚的不打紧。”
“不行,这不死也残废啊。”
沈妙看着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那还尤宁在啊,坚决不同意。
“你会嫌弃我吗?”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你要是残废了,我养你一辈子。”
沈妙毫不犹豫的说道,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突然有些后悔,应该早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的。
如果他在自己身边,或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或许他此刻就不会受刑。
皮开肉绽
薛直没想到此刻听到沈妙如此直白的话,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真诚的眼神,他忽然觉得,这辈子有她,足矣。
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开口。
“好。”
沈妙被他弄乱了头发,也不吭声,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愿意让她养一辈子,就是愿意和她在一起。
薛直走过去,趴在了凳子上,宽厚的板子毫不留情的落下来,薛直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给了沈妙一个安抚的笑容。
听到板子的声音,沈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说不定真的会被打死。
旁边有个人在报数,每一板子落下,沈妙的心就疼一下,直到血流成河,翻涌不止。
等到最后一板子落下,薛直从凳子上爬了起来,朝沈妙走过来,沈妙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止不住,薛直走到她面前,帮她把眼泪擦掉,可惜就跟开闸的洪水,奔腾不止。
赵威看着他们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心里烦躁不已,大力拍了一下惊堂木。
“把他们给我带下去。”
周围的人,对赵雷的品性再也清楚不过了,只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在心里为这个可怜的姑娘点一柱香。
衙役们带着薛直和沈妙去到牢房里,沈妙想让薛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薛直摇摇头拒绝了,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气息,跟着衙门往前走。
沈妙微偏头,看到他屁股上有暗红色的血迹,说着衣服往下流,地上有一滴一滴的鲜血,她的心疼的无以复加。
沈妙被带到牢里,环顾四周,光线昏暗,角落地上有些干草,沈妙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准备去扶薛直,衙役把门关上了。
“为何不把我们关在一起?”
沈妙有些纳闷,询问着。
“男女有别,自然分开关押。”
衙役斜了一眼沈妙,凉凉开口。
“这位大哥,可否把他安排在我隔壁?”
沈妙看着薛直额头上有汗,脸也有些白,怕是状况不好,温言开口。
薛直抓着沈妙的胳膊,示意她不再多言。
“你是来坐牢还是来享福的?”
沈妙被这句话一噎,不知说些什么,就在这一瞬间,沈妙被推进了牢里,门都关上,薛直跟着他们走了。
直到拐弯以后,衙役停下了脚步,他们知道薛直身上有功名,不敢得罪,站在门口,等他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沈妙看着薛直慢慢趴在布满灰的床板上,屁股上的血似乎也凝固了,如果不上药的话,说不定伤口发炎,还会更加严重。
她还是不放心,她想了想,浑身上下摸了摸,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后一抬手,看见那绿油油的镯子,细细摩挲了片刻,还是取了下来,冲着不远处的衙役喊道。
“这位大哥,小女子有事相求。”
衙役看着这位小姑娘,长的挺清秀的,态度也好,慢悠悠晃过来。
“什么事?”
“小女子想请大哥给那人抓着伤药。”
沈妙说着话,隔着牢房的缝隙把镯子塞到那人的手里,那人察觉到手里有东西,低下头看了一眼,虽然不值多少钱,他娘子肯定也喜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点点头把东西放进怀里。
“你等着。”
求告知府
沈妙这才回到干草堆里坐着,目光却是牢牢锁住薛直的方向,没过多久,那人匆匆而归,拿了一包药过来。
薛直趴在地上,行动不便,那人把药给薛直敷上,这才离开。
薛直知道沈妙一直盯着自己,在衙役给他换衣服撒药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非礼勿视。
沈妙接受到他的眼神,撇撇嘴,还是把头转到一旁。
今天闹腾了一天,沈妙有些累了,走回了干草堆,歪着头看着薛直那里,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牢房里传来一阵香味,静悄悄的,很快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中,沈妙闻到了味道,心里觉得奇怪,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又陷入了沉睡当中。
薛直这时站起身来,手一动门就开了,然后他迈着腿走出去了,路过沈妙的牢房门口,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