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奇怪的问题!”凉木木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仰起头,又说:“到我觉得久了的时候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言是开心的吧,“那我就当你许诺了,要在我身边,长长久久。”他未说出口,只在心里这样想。
回京的路很长,可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顾言一进城,就直奔顾府,顾家看门家丁一见到顾言,吓到摔倒在地,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入府中,通告顾淳。顾淳是顾言的弟弟,妾室所生,虽说是与顾言一起长大,却是受尽白眼,旁人每每拿顾言与他比较,都是说他样样不如顾言,所以他从小就恨极了顾言。顾言遇刺身亡一事,他恐怕没少出力吧。听到家丁来报,顾言竟起死回生,还带了一个白衣少年,就这么回来了!顾淳心里是又气又惊,一拍桌子,“怎么可能!”然后起身移步大堂,只见顾言坐在正主位上喝着热茶。看见顾淳来了,对着他邪魅一笑:“多人未见,贤弟别来无恙啊!”
顾淳脸都僵了,可还不得不弯腰赔礼:“大哥能平安归来,实乃天佑我顾家啊,我这就吩咐下人备好酒席,为哥哥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就不必了,此次遇险,实在是惊险万分,我定要选个佳节之日,大宴全城。”
顾淳咬了咬牙,又陪笑着说:“那是自然!我这就张榜出去,告知天下,呈上天之德,我顾府顾大将军一切安好!”
顾言赞许的点了点头:“嗯!很好!还有一件事,你这就替我呈了拜贴,我要面见圣上!”
顾淳:“我这就去!”
顾言又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凉木木,她全然没有注意自己,只不停地逗弄一只小狐狸。那小狐狸是在集市上看见的,凉木木看那小狐狸被关在笼子里十分难受,便直接提了笼子就走了,老板一脸诧异,哪有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抢人东西的。顾言忙拉住要去追债的商铺老板付了银钱,赔礼道歉,然后又追了上去。
顾言跑到凉木木跟前,笑嘻嘻地问:“你喜欢这只狐狸?”
“是啊!我喜欢它。我问它,要不要我救它,它居然说不用,我问它为什么,它说它不怕!”
顾言被逗的哈哈大笑:“它当真是这么同你说的,真是一只好狐狸啊!你是要养它吗?”
“不养啊,它与我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养它?我会先治好它的伤,然后就把它扔回山上去。”凉木木说得一本正经,顾言又笑了,心下想着:“养个宠物还得沾亲带故的吗?他还从未听说过!”
拜贴已经递了上去,宫里一下子又炸了,大皇子领了麾下所有将士,去城门口迎接,各种谣言也四处传开,有说顾言有天神庇佑,是每每遇险都能逢凶化吉;有说顾言练过奇门法术,能够起死回生;还有说顾言本就是炸死,要扳倒十七皇子,扶大皇子上位……
大皇子见了顾言,立马抱住他的手臂,激动的语无伦次:“顾……顾将军,真……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身后众将士齐声喊到:“恭迎大将军,大将军福泽齐天,福泽齐天!”那气势十分壮观。
顾言满眼心酸:“是我,我回来了!”
大皇子说道:“当日从宫外传来你的死讯,我与众将士都无法相信,便四处找你,可都无果,后又有你随身信物送往宫中,顾府也称你已遇刺,我等只得死心!不知这么多日,你究竟身在何处啊?”
“实不相瞒,”顾言将凉木木推到跟前,“我能死里逃生,多亏了这位世外高人,他医术精妙,我穿堂一剑,又身中剧毒,他也能将我医好,若没有他,我怕是早已横尸荒野了!”
大皇子又感激地拉起凉木木的手:“不知神医尊姓大名啊?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诣,实在是少年天才啊!不知神医可愿屈尊在入我皇宫,我等定会厚待神医!”顾言见大皇子握着凉木木的手,还想让她入太医院,顿时就要火冒三丈,许久未见,这小子德行见长啊,摸了他的人,还想挖他的墙!
谁知凉木木抢先一步,堵得大皇子哑口无言:“小生凉木木,自幼喜爱医术,不爱屈尊!恐要辜负大皇子美意了。”大皇子有些尴尬:“……”
顾言一把牵过大皇子的手:“不说那么多了,我等还要面见圣上,过几日我会在府中设宴,你我酒桌上再话江湖!”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顾言和凉木木进了宫,往御书房走去。正要到门口的时候,迎面一个内官走来:“大将军请慢,皇上今日身体不适,过两日再宣您,您请回吧!”
顾言不是傻子,皇帝是故意躲着他,不想见他,他看出来了。可
顾言今日并非是来找他算账的,皇帝要杀他这种事儿跟凉木木比起来,简直什么都不是。
凉木木拍了拍顾言的肩膀,笑着说:“无妨,你带我在这宫里转转吧。”顾言本想直接去把皇帝找出来,可凉木木既然说了,那便先陪她逛逛吧。
凉木木寻了一处凉亭坐下,虽是隆冬时节,这儿的花依旧开的娇艳。她就坐在那喝着茶,顾言坐在对面,同她说着等会儿出宫要先带她去吃一品楼的饭,再带她去西塔桥赏灯,第二天要带她去梅园看戏,第三天带她去奇闻轩听人说书,顾言就这么说着,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要把这一辈子都安排完似的。凉木木撇了撇嘴,又哈哈地笑了。
一个出尘脱俗,一个丰神俊朗,两大绝世美男同席而坐,简直是盛况空前。惹得路过的宫女贵人都驻足相看。可他们旁若无人,依旧自顾自地说笑着。忽然一个公公前来,在顾言耳边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顾言一脸被扫兴的样子,起身,对凉木木说:“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顾言走了,凉木木一个人喝茶,茶喝光了,她就叫旁边一个侍女过来添茶,那侍女端着茶壶过来添茶,却一直盯着凉木木看,茶倒满了也不知道。凉木木一笑,说:“茶满了。”那侍女受宠若惊,一慌张打翻了茶壶,溅了凉木木一身茶水。那侍女慌了神,赶忙跪地求饶。凉木木倒是不介意,她一施法就没事儿了。可她又不能大庭广众地施法,就离开了凉亭,找了个偏漏的地方,将身上的茶水都施法除去了。
凉木木正欲回凉亭等顾言,可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他,他在附近,错不了。凉木木循着味道走到了一座殿宇前,门口有禁军把守,她直接施法进了宫殿。
宫殿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身穿紫金龙袍,正伏案作画的人。那幅画他画了二十年,却只画了一半,画中一个女子倒在了血泊中,背上插满了符剑。他四十岁的样子,却依旧气宇轩昂,短短的小胡子更显出他成熟稳重的气质。一个身影慢慢地靠近他,他压制了多年的心又开始波澜起伏。
“我回来了。”
狐妖泪
他就是熙华,当今帝王。
熙华曾去过青丘,那时他还不是皇帝。他的父王身患重疾,有位道长开了一个方子:天龙鳞,神兽角,狐妖泪,万年参,至亲血。这些药材除了至亲血,每一味都及其难寻。那万年参国库中倒是存有一支,至于神兽角,是他的所有儿女从华山脚下一路跪拜,跪上了华山,才从华山山主那里求来的。狐妖泪就是熙华孤身独闯了青丘,费尽心机得来的。可是天龙鳞却一直无处可寻。没过几年,皇帝驾崩,太子继位。临死前老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处死道士!这些药材都万般难求,他皇家也求来了,可独独缺了这天龙鳞,皇帝一向以龙自居,到头来连一片龙鳞也没有,那道士的方子究竟意欲何为,便不得而知了。
青丘狐妖虽不不什么凶兽,可要进入青丘却不是易事,曾有不少好奇之人想入青丘,可最终都尸骨无存。熙华见其他皇子露怯了,便从中煽风点火,吓得其他人都不敢前去,他便可以独占头功了。而狐妖生性少泪,若不是大悲大痛,极难流泪。
熙华虽进了青丘,却也是弄得遍体鳞伤,在青丘白林中恰好遇到了被几个个符师困住的凉木木,符师伤不了凡人,于是熙华就这么救下了凉木木。凉木木替他疗伤,带他游遍青丘,许他一世长安。熙华却开始害怕了,他怕自己爱上这个清澈善良的狐妖,爱上这个与世无争的世界。一见钟情什么的,天底下有人深信不疑,有人乐此不疲,可终归要两厢情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