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芸马上就附和了，她说你就像是汝窑的青瓷。我第一次听见这种形容词，觉得新鲜。她说她小时候常常去台北的故宫博物院，那时只喜欢看玉，对瓷器欣赏不来。但是长大了之后，就爱上了青瓷，它乍看之下很朴实，第一眼不吸引人，但只要爱上了，从此那片天青色就再也无法从心里抹去。
之后啊，他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吹着彩虹屁，从长相啊、个性啊、业务能力样样都吹，看谁吹的最响。我在旁边听着尴尬症都犯了。你说她是不是你的粉丝？ 」清哥笑着说。
程宥一语不发。他想起了录制街舞节目第一次队长大秀那天，她那骄傲的语气：在我心里程老师跳舞就是最好看的！在我心里他就是第一！不由得内心一热，心脏又开始狂跳了。
「嘉宾到了，大家出来准备了！」副导走进休息室喊。
录制结束之后，工作人员争相跟天王要签名合照，毕竟他很难得才能来上节目一次。其中也包括努娜在内。程宥看她拿着好几张收藏的唱片，笑吟吟的给天王签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妳不是我的粉丝么？怎么还爬墙了。」他逮着机会跟努娜抱怨。
她本来忍着没讲话，后来还是开口了：「程老师，我读中学时就是他的歌迷了，那时候你才三岁。更何况，你自己的墙头还比我多！」她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程宥抿着嘴，无话可说。
这样下去不行，这种僵局需要打破。程宥心想。看来只能找梁老师出出主意了。梁老师也是主持群之一，虽然年纪大了程宥一轮，但他个性幽默风趣好相处，两个人就像朋友一般熟稔。清哥虽然对自己爱护有加，但程宥总把他当父亲那般敬重，感情上的问题是没办法跟他畅所欲言的。
等到收工后，他便私下把梁老师拉到一旁。
「梁老师，有事找你商量。」
「呵，终于找我了吗？」梁老师笑着说。
「什么？」
「打从你在山上摔车之后，我看你就有心事。我想是感情问题吧，工作上的事你自己就可以应付了。说吧！对象是谁？谁能让我们这个号称是人间妄想的酷盖喜欢上？那可不得了。」
「梁老师你别开玩笑了。」程宥便把最近的事说给他听。
「奇怪，我应该要很惊讶，但怎么毫不意外呢……」梁老师嘻嘻一笑。但他随即正色说：「在管别人有没有喜欢你之前，你自己准备好了没有？有没有想过如果谈恋爱被发现，粉丝会怎么想？一个圈外人，比你大11岁，还曾经结过婚，这一旦爆出来，不要说粉圈，估计整个微博都会炸掉吧。上一个顶流明星官宣恋情之后的后果，你也不是没看到。你扛的住吗？」
「这我知道。现阶段我只能尽量不被发现。」程宥深吸一口气：「真有那么一天，扛不住也得扛。所以我必须要更努力，站的更稳，才能有更大的自由。其实我一直都在为不红的那天做准备，如果有一天娱乐圈真的不要我了，我也还能当个赛车手，或是舞蹈老师……反正都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好吧，你想清楚了就行。关于谈恋爱，那是你的人生，不是我们的，纵使大家相识那么多年，我们也不能指手画脚。不过，会受的伤，也是你自己要去承受的，我们就陪在你旁边就好了。有时候你一个人走的远了，回头望望，我们都还在这。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程宥微微一笑，心下感动。他在欢乐周末当了四年多的主持人，一路从小糊咖拼到现在的位置，欢乐周末一直都像自己的家一样。不管他好他坏，家永远在。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梁老师说。
「我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梁老师，你帮我问问她吧。」
「行啊，明天还有一场外景要录。趁录制空档我找她谈谈，不然录完你们就要离开长沙了。」
「还有……谈话时能不能开手机扩音让我也听听。」
「你也来这老招数？太不正大光明了。」
「没办法，只能如此。」
程宥心里叹气，如果不是无计可施，他也不想做这种偷听的事。平常自己的杀伐果决在她身上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寄望梁老师了。
第十六章: 偷听
到了隔天，节目组拉到户外做露营主题，梁老师果然趁录制空档把努娜叫到帐篷里面了。按程宥事先拜托的，他先拨了手机给程宥，开了扩音之后再把手机放到口袋里，让在另一个帐篷里的程宥可以透过耳机听到他们说话。
「梁老师，您找我吗？」努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
「若芸妳来啦！来来，这边坐！」
耳机里安静了几秒。连梁老师这么会说话的人都在犹豫怎么开口。
「梁老师，是不是程宥跟您说了什么……」努娜先开口。
「他把事情全都告诉我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仍然是努娜先开口：「不管他跟您说了什么，都别太较真。他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是血气方刚，分不清什么是爱。估计是从小离开家，对照顾他的人，都会有依赖感和安全感，他就以为这是爱了。等我离开之后，换个人照顾他，那种感觉很快就会淡掉的。」
程宥听到这里，心中大怒，如果不是梁老师交代别现身，他几乎就要冲过去了。
「先别管他的感情是不是爱。我就想知道妳是咋想的。」梁老师说。
程宥心里暗暗叫好。他这人就是越急嘴越笨，如果他有其他欢乐周末哥哥们的好口才，那天晚上也不会完全趋于下风。
「我怎么想的一点也不重要。重点是这件事不该发展下去，现在他的事业还在上升期，别说恋爱了，一点绯闻都可能会腥风血雨！您应该知道去年八月的事吧……我没法忍受再来一次的。」
「把这些都抛开别谈。我只问一件事，妳对他的感觉呢？」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就是把他当一个优秀的弟弟那般喜欢而已……」
「妳骗他算了，别骗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妳，还是说实话吧。」梁老师步步紧逼。 「难道妳连一点点想占有他的念头都没有吗？」
「没有，也不敢有。」努娜回答的很迅速。 「程宥就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远远的在他身边，能感受他的温暖和光，很舒服。可是靠的近了，会开始坐立难安，再近一些，我就会被烧死了。我连盯着他超过三秒钟，都会觉得呼吸困难，根本无法想像跟一般情侣那样跟他撒娇、耍任性、闹脾气，更别提什么以后的事。
星星就是要在天上才会闪闪发亮，摘下来就会黯淡无光。比起占有，我更宁愿看他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那是现在。相处久了当然就不会有粉丝的心态了。」梁老师说。 「说到底，妳还是不信任他吧。认为他只是一时的错觉、认为他随时会喜欢上更漂亮的女艺人、认为他扛不住外界的压力，也无法保护妳不受攻击，对吧？ 」
努娜沉默了几秒。 「如果是以前，我确实会在意。但我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对很多事早就看淡了。我现在唯一关心的是，不能因为我让他的事业有任何风险。梁老师，您也知道程宥表面上高冷，实则就是个憨憨，根本就还是个孩子！他现在太冲动了，以后一定会后悔。他一向听你话，你就劝劝他吧，让他别犯傻！」
「唉……妳这些话他听到了铁定生气……」梁老师叹了一声。 「来不及了。」
「什么？」
梁老师确实了解他。因为几秒钟之后，程宥就一把掀开帐篷的门，冷着一张脸说：「虽然年纪比妳小，但我也不是小朋友了。我已经在这圈子待了十年，工作上的事我比妳懂。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不必妳帮我操心。」
「……原来，你不只会跟踪，还会偷听吗？」努娜脸色也变了。 「对不起，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朋友，我不可能会爱上比我小那么多岁、行为又很幼稚的弟弟的。」
她转头向梁老师说：「不好意思，梁老师我先走了。」说罢便起身离开。
梁老师斜睨着程宥：「她说你太冲动了，这倒是不假。我还有好多事没问呢，这下没机会了。」
「忍无可忍。」程宥仍然有气。 「我无法接受她自以为是的替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