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也喜欢你。」她终于开口。 「你对生活的热爱、对舞蹈的专业都是我很佩服的，长的又好看，就像隔壁家的弟弟……」
「我说的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程宥打断她。
「而我说的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我的年纪大你那么多，不会有别的想法，希望程老师不要误会了。有的时候，长期朝夕相处，会让人误以为是……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其实只是一时的迷惑罢了。 」
程宥心中一怒，手一拉前，脸一侧，在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唇之前硬生生的停住了。 「我跟子辰姐、跟同公司的女艺人相处的时间更久，从来也没什么特殊的情感。」他说。
「好吧，纵使你是真的喜欢我好了，那也是你的事，我没有那个心思。你现在在做什么？要强吻我吗？还是要更进一步？如果你觉得我身为你的粉丝，就巴不得要跟你上床的话，那就太自作多情了。」
程宥的心被狠狠刺伤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努娜那么冰冷的眼神，冷的他仿佛被从头上浇下来一盆冰水。他分不清她是真的拒绝他，还是只是伪装。他看不透她。心一痛，他的手臂便放松了。
努娜脸一侧，娇小的身子迅速的从程宥身旁溜走。
「妳說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程宥说。
「对不起，我说话一向如此。你爱听就听，不想听就换别人吧！」她的声音听起来冷漠。 「走吧，我叫车送你回去。口罩帽子记得戴上。」
她先出门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在走廊之后，便掩护程宥一起离开了旅馆。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讲话。到了程宥下榻的酒店，她刻意弯低了身子。
「我不下车了，虽然是深夜，也不能让别人拍到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程宥抿着嘴不发一语，憋着气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酒店。
未来的几天，纵使是录制「快乐家族」这种游戏竞赛节目，他敬业的挤出笑容，但心情仍是沉甸甸的。之后回到剧组，他只有在进入角色的时候才能稍稍忘记现实世界的不快，但是一下戏回到酒店，那天晚上的情景又会历历在目，努娜冰冷的神情又会再一次刺痛他的五脏六腑。
努娜则是很明显的疏远他了。除了工作上必须的交谈，她一律不开口。纵使找他，也是在其他人都在的时候，完全不给他们俩独处的时机。本来进剧组、回酒店的时候，他们都会一起对台词，现在她也以快杀青了，剩没几场戏为由，改由欢哥帮忙。
「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欢哥是天天跟着他们的，自然最先察觉不对劲。
「没有啊。」程宥说。
「不知咋地，你们俩好像常常闹那么一下。哎，我知道咱们工作强度那么大，偶尔闹闹别扭正常，但拜托能不能赶快和好，我夹在中间觉得空气很冷啊。现在石哥常常要回公司谈你的行程，和厂商开会什么的，我要跟他商量也难，真是……」他继续碎念。
「别担心，没什么事。」
其实程宥心里也没个底。从小就是校园里的校草，他一直都是被女生暗恋和追着长大的。虽然恋爱经验不多，但只要是被他喜欢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女朋友，像这样被狠狠的拒绝还真是第一次。
他有想过努娜可能真的只是事业粉和姐姐粉，那这样就只能尊重她，并继续维持工作上的关系。但有时候，身为狮子座的极强胜负欲又让他忍不住想把她的女友粉属性逼出来。如果还是以前的冲动性格，他早就不管不顾趁个四下无人的时候把她狠狠地拥入怀中，但现在长大了，他知道他这么做只会让她直接辞职走人。
纵使在冷战，他仍然无法忍住不去看她，不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但气人的是，她还真的可以做到完全的无视程宥，然后工作一样做的稳稳妥妥，仿佛没有什么事发生过。只是言语间，开始会端出姐姐的架子出来，程宥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只能气在心里，无可奈何。
就这样过了两周，已经到八月底了。
第十五章: 欢乐周末
又到了录制「欢乐周末」的日子。今天的嘉宾是歌唱界的资深天王，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关系，演唱会都停了，便着手制作自己的旅游实境节目，今天特别来上节目宣传。
因为天王行程有延误，抵达摄影棚的时间便晚了。程宥早早的完成了妆发，只能待在休息室等待。他没看到努娜，便问欢哥：
「芸姐去哪了？从刚刚就没看到她。」
「她出去拿外卖送来的零食饮料啊。」
「给谁吃的？」程宥有点诧异。
「你不知道吗？自从她来了之后，每次来录制节目，都会自掏腰包请你的粉丝吃东西，还跟他们聊聊天，了解一下粉圈目前的状况。估计那时候你都在赶着化妆或是一心盯着手机，所以没有注意吧。」欢哥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程宥疑惑。
「因为要当你的女助理不容易啊。」坐在一旁的主持人清哥插嘴进来。 「你还记得五月那时，她因为挡住了私生的车而崴到脚的事吗？那时候我就注意到这姑娘不简单，之后偶尔会找她聊聊天。她有跟我说过，你的粉丝里有些人对她很排斥，就是不喜欢女助理。她便借着请她们吃东西的时候，建立建立关系，回答一些问题。来录制的观众里有不少是你的大粉，大粉都能接受她的话，她的工作就可以比较顺利。」
程宥无语了，这些事他当真都不知道。
「只是后来，她和你的粉丝越来越熟，都比我还熟了。」欢哥笑着说。
「我是觉得，她很懂粉圈的事。我自己是完全不懂的，连微博都没在用。」清哥说。 「我特别不理解那些追星姑娘在想啥。每次宥弟来录影，公司门口就挤了满满的粉丝，有些人都等在那十几个钟头，就为了看宥弟一眼。有一次聊天，我便问她这些姑娘这样做的意义在哪？」
「她怎么说？」程宥问。
「她跟我提到了一首诗。席慕蓉的诗，标题是一棵开花的树。内容我念给你们听。」清哥拿起手机搜寻了一下。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他念完了整首诗。
「她说，这首诗就是追星女孩的心境。纵使只能看一眼，千辛万苦也都是值得的。尤其是最后一段：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我跟她说，这样也太卑微了，而且这种爱能有什么结果？结果她给我念了张爱玲的句子：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说，只要是真情实感的追过星，就能明白这种感觉。纵使日后因为很多原因不再是粉丝了，当下的感情也是真挚的。好吧，我确实不能明白。我就问她，难道妳也追过星？不然怎么会知道？她只是笑笑不说话。 」
程宥心塞了。他几乎要嫉妒起清哥，因为努娜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提这些的。
「有一次我还问她，宥弟的妈粉是咋回事？女友粉我能懂，但妈粉这种群体我完全理解不来。她笑说，那就是把宥弟当成自家孩子那般宠着护着，尽全力的把最好的都给他，不求别的，只求他能平安喜乐。宥弟就是有一种想让人宠着的魔力，却不会想占有，所以妈妈粉很多，但这并不是真的想当他妈妈了。好吧，这解释我比较能理解了。」
程宥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泪雾。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都不怎么了解她。他自己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在镁光灯下，要窥探他并不难，可是她却可以把自己藏在云里雾里，这不公平。
「清哥，你觉得她看起来像我的粉丝吗？」程宥突然问。
「不会吧，她提到你永远都只是在讲工作而已。」欢哥插嘴进来。
「这我不敢说。之前录制的时候，虽然戴着口罩，但她只要看着你，眼睛里就是散发着光彩，那眼神跟台下那些观众一模一样，只差没有跟着一起尖叫而已。有一次，她还跟你的梁老师吹过彩虹屁呢……」
「什么？」程宥懵了。
「阿梁也是你的大粉头啊！你还记得上个月，我们有做资深哥哥的选秀特辑吗？有一次录制到一半，你先去练舞室指导选手们跳舞，他们俩就在聊天，阿梁说这些选手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红极一时的偶像，但纵使是颜值最巅峰的时候，也比不过你。你的脸完全就是精雕细琢的人间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