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香囊?他曾给过自己这个东西吗?叶沁渝陷入了沉思。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连香囊的事也不记得了?”
“这段记忆我还是来了海州之后才记起的,但也是断断续续,有些模糊。印象里分开那天,我一直哭闹,不想走,不记得有人给过我一个香囊啊。”
叶沁渝捂着脑袋,她很想再想起来一些细节,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一样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惊呼道,“对了!当时我的行李都放在一个箱子里!唉,不过后来遇劫……所有的东西都丢了……”
“唉,那可能淳樾就是把香囊塞到了你的包袱里呢。”
原来,他曾叮嘱自己来信……可是,即使她看了香囊又怎么样,那场劫难之后,她失去了在海州城的记忆了啊……
“沁渝妹妹,现在淳樾才离开海州十天半月,你都会因为他没一句交代而觉得委屈,那你想想当年,你一去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都没给过他只言片语,你说他可委屈?”
叶沁渝沉默不言,苏羽茗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而且,你在长兴的时候,与二叔家的二爷也过从甚密,二爷对你的爱慕之情,从不隐瞒,闹得人尽皆知。你们自是清清白白,但是挡不住下人的悠悠众口啊。这十几年来,他承受了多少冷嘲热讽?这些,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可不是吗,就像她后来知道薛淳樾与苏羽茗相恋的消息也心怀不快一样,本来以为是自己专属的那个人,却发现另有所属,那种感觉,真的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表。更何况,她知道薛淳樾和苏羽茗之事的时候,在她记忆力薛淳樾其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薛淳樾却是在对她满怀期待的时候承受着她与薛沛杒的谣传,他受到的伤害,较自己所承受的,又深了百倍。
“嫂嫂,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这些我早该跟你说的,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而且我自己的事情又甚烦乱,就耽搁到现在了。如果不是二爷到来,我不知道要拖到何时才有机会跟你说呢。”
两人正说着,杜鹃和心言已取了点心走来。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点心,叶沁渝想起来那个薛淳樾为他备下祥庆楼名点的早晨,还有他亲自到厨房帮她备早膳的早晨,她不禁低头笑了。
苏羽茗见她低头微笑,心里顿时觉得甚是欣慰。她对叶沁渝的感觉,与她与薛淳樾的感情起落息息相关。叶沁渝刚出现在薛家时,她承认是有一点妒忌和不甘的,但那也仅仅是因为她与薛淳樾之间的感情还有一丝余波荡漾所致,想清楚后很快便归于淡然。
自从叶赐准出现后,她已经完全放下了与薛淳樾那份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发生在少女情窦初开时的朦胧感情。现在,她清楚地知道,她爱的是叶赐准,她爱他,胜过以往她身边的所有人。而这时,叶沁渝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位让她疼惜的亲人,因为,她是叶赐准的亲人。
经过与苏羽茗的一番谈话后,叶沁渝又重新审视了一次自己的内心,她必须要承认,自己对薛沛杒,和对薛淳樾,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无可否认,和薛沛杒的感情很亲厚,但好像也仅限于亲厚,自己并不会平白无故地想起他,更不会在想到他时毫无缘由地会心而笑。可是薛淳樾就不一样,不知何时开始,她经常会想他,即使知道他只是去了船行,酉时就会回来,但还是止不住地想他,想着想着,嘴角会不自觉地展露笑意……
她的心意,连心言都瞒不过,还想自己骗自己吗?
她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回到熙和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薛淳樾的熙和居,好没意思,她悻悻然地走回卧房,边走边吩咐心言打水梳洗,她只想尽快躺下睡着,这样就可以不用想这些烦人的事了。
她刚走进卧房就触不及防地被拉入一个宽敞的怀抱里!
她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下一瞬她的唇就被堵上了,惊叫声尽数被吞没在这个绵长的吻里。
一阵清爽的气息从四周氤氲而来,逐渐将她包围,是他!
她用力推开,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薛淳樾?你不是去蜀州了吗?怎么在房里?”
“我进自己的卧房,还需要向你报备?”
“不是……只是……”叶沁渝有点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淳樾上前把她抱住,摩挲着她背后的秀发,亲了亲她的耳垂,“我真的太想你了,船驶出了西水门我就后悔了……于是征用了桐叔的马,一刻不停的赶了回来。”
伏在他怀里的叶沁渝只觉得又气又委屈,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小手握成拳头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薛淳樾越发抱紧了她,轻声说道,“对不起……”
他居然向她道歉……叶沁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理的吗?干嘛还向我道歉……唔……”
下一刻轮不到她质疑了,因为薛淳樾的吻已经密集地落到她的耳垂和耳廓上,她只觉得耳边热得滚烫,还痒得难受,于是下意识地躲着他……
怀抱却越来越紧,她逃不掉,又被他闷在怀里,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薛淳樾笑了,过了一会终于舍得将她放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叶沁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只能躲进他怀里。
“淳樾,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感情。”
“好。”
他居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这段时间你不能逼我,不能催我,也不能为难沛杒哥哥。”
“好。”
他居然也答应了!
第28章
叶沁渝有些语塞,本来想好了一大通道理要跟他说的,现在……都免了?
“怎么不出声了?还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淳樾,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居然以为他是做了亏心事才让步的?!薛淳樾亲了一下她的唇,说道,“我天天在船行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做亏心事?”
叶沁渝想了想,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条件都谈妥了吧?那现在……我们可以就寝了?”
薛淳樾圈住她的腰,把她高高抱起,叶沁渝忽然离地两三尺高,重心不稳,吓得她一把搂住薛淳樾的脖子,惊呼出声。
熙和居卧房内传出一阵阵欢笑声和娇嗔声,门外的学诚和心言会心一笑,自觉地退下。
海东道节度使的驻地在海州城,叶赐准刚到任便开始肃清前任势力,与新任海州刺史刘宏一起,重点清理海州府衙以及市舶司旭王的人马。
薛沛杒作为旭王新安插过来的势力,处处受叶赐准和刘宏掣肘,根本拿不到曦王阵营的把柄。可是如此下去旭王必然动怒,届时薛成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他想尽办法找叶赐准的茬,这些,都落在薛汇槿这个有心人的眼里。
薛汇槿心思重,看到薛沛杒这个侯门世子纡尊降贵来海州做一个区区录事时就已知道此事必与曦王和旭王的斗争有关。再加上经过前段时间的观察,薛汇槿发现叶赐准注定是站在薛淳樾和叶沁渝一边的,自己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拉拢叶赐准简直是痴心妄想。
本来薛汇槿以为自己还有苏家的势力可以利用,将来或者可以与薛淳樾平分秋色,但现在苏家涉案被抄,反而成了他的污点和累赘,而叶赐准却官路亨通,高升从三品海东道节度使,成为整个海东道的一把手,等于是助长了薛淳樾的势力。
现在薛家的天平越来越向薛淳樾倾斜,等他彻底收服了鼎泰和那帮元老后,他就是薛家名正言顺大权在握的继承人,届时整个薛家还有他薛汇槿几分地位?薛汇槿越想越着急,简直到了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地步。
但他也想通了一个道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既然他和薛沛杒都是站在叶赐准和薛淳樾的对立面,而且都是迫切想建功立业,博取上位的人,那何不敞开心扉,结为同盟?他早有计谋,就差一个得力助手,而这个助手,还非薛沛杒莫属。
注意一定,薛汇槿便开始留意薛沛杒的行踪,经过一番查探后居然被他发现了薛沛杒一直在布眼线跟踪叶赐准一事!获知这个消息后,薛汇槿欣喜若狂,找了个时间将薛沛杒约出来,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