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她捂着嘴巴,转头看了一眼君子誉,“我喊错了,怎么办。”
君子珩在心中感慨万千,她在陆绝山庄时的成熟稳重他是忘不了的,现在回来了也好,她开心就行。
君子誉见她这一副少女做错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家里就这么叫,在外面就叫他太子。”
凉风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大,君子誉撑了一把伞在凉风头顶,君子珩身后的侍卫也为他撑着伞。
“终于能过一个像样的新年了。”君子珩感慨道。
他们慢慢走着,凉风的手捂着暖炉,她不算很冷,身边还有婢女扶着。
君子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这半年来君子昂节节败退,被揪出来贪赃枉法,和大臣勾结,每一项罪名都能要了他的命。
陆行之动作极快,和君子珩商量好后掐准时间去了荆湖,端了西湖新的老巢。
陆行之把这件事交给了绿里,西楼已是强弩之末,连了尘都不管了他们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当天晚上君子珩留下来用膳,北宁王看着这三个孩子也是感慨万千,叫下人端了点小酒过来,给凉风也倒了一杯,说是给她暖暖胃。
“我不会喝酒的……”她眼睛水灵灵的,这些天被养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屋子里暖意逼人,他三人看着凉风哈哈大笑。
君子誉道:“这是果酒,滋味不辣,还有些甜。你喝两口暖暖肚子,若实在喝不下就罢了。”
凉风听是果酒,有些跃跃欲试,这一杯酒下肚,胃里果然暖暖的。只是她脑子就变得晕晕乎乎的了,她吃了些菜想中和一下,还是无果。
“玄和醉了。”君子珩瞧着她打趣,凉风嗔他一眼,最后还是被扶了下去。
凉风揉着脑袋,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共饮交杯酒,再往下想她的头就疼痛无比,那个男人的脸模模糊糊,她看不真切。
原本就是家宴,北宁王这几年身体不好都没怎么喝酒,看着君子珩,他啜了一口酒然后道:“太子啊,今后……你责任就真的重了,你也没有辜负你母后的期望,真的很不错。”
君子珩看着对自己一直都不错的叔父,劝他少喝些。
君子誉在一旁端着酒杯不语,脸上也渐渐透了一丝红晕,就听着他们叔侄两人说话。
“皇叔今后还是叫我子珩吧,莫要生疏了,子珩能活到现在还全靠皇叔当年仁慈,子珩感激不尽。”君子珩想接过北宁王手上的酒杯,却被北宁王挡了过去。
北宁王也多年没有喝酒了,这一喝,舌头就有些管不住了。想当年北宁王也是皇家公认的美男子,这些年他忧思过虑,病魔缠身,药喝了不少,身子也开始渐渐发福了起来。
“你皇叔我这一辈子,没做过几件亏心事,对你,也好。对先皇后,也罢。对皇家,我可以说自己是问心无愧,可是对虞青,对溱儿,我总是跨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北宁王摇摇头,饮下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知道我时日无多,而你又是太子,子珩,皇叔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北宁王的眼角渐渐泛出些泪光来。
他这一生没有求过人,可是他万一真的哪天去了,那溱儿要怎么办?他好歹还是要为她谋个出路的。
君子珩重重地点头:“您说,只要是您想的,子珩一定办到!”
北宁王欣慰地点点头,杯子渐渐拿的有些不稳,“有些话……我和子誉也说过了。我就溱儿这一个女儿,她又是虞青的血脉,我对虞青……是没有办法弥补了,但是溱儿,我可能没有办法补足太多的关爱给她,还希望你,今后能对她上些心。”
君子珩明白自己皇叔的想法,他道:“皇叔,子珩明白您的意思,玄和一直就和我的亲妹妹一样,父皇没有公主诞生,整个皇家就她一个女儿,不会不珍视的。”
北宁王点点头,渐渐喝得有些高了,他哈哈大笑,说了些自己年轻时的事情。
也是意气风发,跟着当今皇上一起在朝堂之上搅弄风云,夺了皇位他安心退下,去了江南游历。
这一去,就遇见了虞青。
她青春漂亮,北宁王对她一见钟情。
忘记自己远在开封的发妻,他们陷入爱河,无法自拔。
情到浓时,北宁王还是不想瞒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虞青听了之后笑容消失在了脸上,穿了衣服立马就走。
她原就是江湖儿女,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喜欢君宥不假,可是让她做妾,太奶奶怕也是不愿意。
可是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她有了身孕,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去找了君宥,和他说了。
之后的事情,北宁王就不想去想了。
虞青为了他放弃了太多,她难产的那一天她哭着说,一定要保住孩子。
虞溱降世,北宁王对她格外宠爱,却忽视了自己发妻在身侧嫉妒的双眸。
北宁王喝得有些上头,君子誉叫人把他扶回去睡觉。
“父王也算是心愿达成了,这些年他一直想知道溱儿怎么样,现在溱儿就在他的身边,怎么说都放心了。”君子誉笑笑,用筷子夹了些菜吃。
君子珩刚刚也都和北宁王说话去了,两兄弟就这样坐着,君子珩道:“玄和以前在陆绝山庄很厉害,我最开始是在襄州无意遇见的她,你想想看你和皇叔眼睛下的那一颗痣,她也长了一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她的剑法确实也厉害,总之……她那时候在陆绝山庄真的过的很好。”
“还真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父王说不定真的要抱憾终身。”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以前不信,现在算是信了。一切自有天意,世间多物繁杂,今后……还是过得简单些吧。”君子珩指的是虞溱。
“那现在呢?陆绝山庄就不管了?”那陆绝山庄如此大肆找人,只是手还没有伸到开封来而已,所以一时半会查不到消息也是正常的。
“随他找吧,找到了算他运气好。找不到就只能证明有缘无分了,玄和在他身边待了九年,最后她还不是想离开?你也算是帮了她,因为我猜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哪,当初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北宁王府。”
“我知道,我母亲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君子誉有些惆怅。
“那今后呢?”君子珩问,“北宁王府的主母不在,按照管理玄和是可以掌管王府的一些事宜的。”
君子誉摇摇头,“我还是想让她轻松一些,溱儿现在身子太弱了,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养好身子之后?”君子珩又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尽数喝下。
“想尽办法让她开心,过得好些,有喜欢的人就嫁了,不想嫁入赘也行。没有喜欢的我就养她一辈子,哈哈,我跟父王学的。”
“行,算我一份。”他俩碰杯,像真正的兄弟一样畅饮。
酒喝了一夜,君子珩喝得有些多了,但还是连夜赶回了东宫。
凉风回王府的第二年,北宁王因病去世,那时候朝中有些大臣才知道,北宁王失踪多年的女儿,原来已经找回来了。
有很多人议论着,但是君子珩还是在尽力压住消息。
凉风在北宁王的灵堂前跪了很久,一身白一穿就是一年。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三年就这样过去。
这几年陆行之奔波了很多地方,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痕迹,他越发成熟了,眸子也越发冷硬。
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他其实瘦了很多,皮肤也变得比以前要黑了一些。
最近他有收到消息,说在开封有看过长得很像凉风的女子,虽然只是眨眼一瞬间,但是陆行之还是为了这一点渺小的希望去了开封。
绿里绿葶最近形影不离,也跟着他来了。
只因最近一段时间的陆行之精神状态实在算不上好,把绿葶带上能防止陆行之万一体力不支晕倒了,还能有一个急救的人。
只是那样不经意的一眼,他看见了坐在马车了的虞溱。
陆行之想,上天是真的有在眷顾他吧。
内心狂喜,他追赶上去。
看见她和另一个妙龄女子谈笑,去寺庙拜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将她拥入怀中,亲吻她的唇瓣。
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