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年【CP完结+番外】(8)

作者:费拉曼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秋实看着关九爷说:“大人都不让’刘海儿’进屋,说野猫脏。”

“脏?它可比人干净多啦……”九爷胡撸着猫脑袋,没头没尾地说,“走运的话,你下辈子投胎就能当个猫啊、鸟儿啊,蛐蛐儿、蝈蝈、油壶鲁。不走运的话,还得当人呐……”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周莺莺喊人的动静,半天没见着孩子,当妈的出来找了。

“回吧,”九爷笑着冲秋实送了送下巴,“以后常来,我这屋儿里可好多好玩意儿了。”

秋实于是说了句九爷再见,转身开门跑到了院子里。周莺莺见儿子从隔壁屋里里出来,心里有些打怵。她听陈磊说,这关九爷是最近几年才搬来院里的,成天神神叨叨的没人知道他底细。但又说,老爷子不是坏人,就是脑子有点毛病。一阵阵的不记事儿,犯起病一会儿说现在是民国,一会儿说这几条胡同原先都是他们家的。

“嘛去了,果子。”周莺莺赶紧拉着儿子回到了屋里。

“跟九爷聊天儿来着。”秋实老实回答。

“都聊什么了?”

“他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但他给我看蛐蛐儿来着。”秋实拿手比划,显得有些兴奋,“这么大!”

周莺莺于是放下心来,她说,准备吃饭,接着转身又进了厨房。

要说这还是母子俩第一次俩人过三十儿,秋实一看桌子上摆了不少吃的,其中还有一盘子自己最喜欢的排叉,炸得金黄焦酥的,冒着香气。一半咸的,一半特地过了蜜。秋实想起给猫吃鱼的九爷,于是拿起个碗每样抓了一大把,又跑了出去。

他这次一回生二回熟,敲门进屋后,直接把碗撂在了九爷面前的桌子上:“我妈她刚炸的,您尝尝。”

“对外人称呼自个儿家长辈,得用’怹’才像话。”九爷摇头换脑,“得说,’我妈怹刚炸的’。”

秋实不明就里地跟着重复了一遍,便就跑了。回到屋里,周莺莺就又问他干嘛去了,秋实照实说了。周莺莺听了不由得苦笑一声:“老爷子看着少说70多了,那牙口能嚼得动排叉儿吗?”说着,从蒸锅里拿了一小碗软烂的米粉肉,“你去再给老人家送碗软和的吧。”

回北京的这第一顿年夜饭,秋实和周莺莺的吃得很踏实。没有了在屯里时的热闹喧哗,也没有了那个喝多了就抽风闹事搅得天下不太平的男人。

外面的二踢脚震天动地,像是马上就要炸毁地球。电视里的主持人们则红光满面,看起来是真开心的样子。节目一个接一个,无外乎是相声小品歌舞表演。难忘今宵唱完了,秋实只对一首歌有印象,叫故乡的云。

大年初一,没人跟秋实玩,他自己看了半天的小人儿书,又跑到关九爷跟前听了一堆半懂不懂的话。秋实喜欢九爷,觉得他不疯,还知道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又不拿自己当小孩看。临了,秋实还落着个明晃晃沉甸甸的大钢镚。

“别跟大人说,”关九爷塞给他,“玩意儿,留着吧。”

大年初二的下午,秋实午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徐明海的声音。

“果子!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秋实一下子醒了,立刻翻身起来跪.在床上隔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徐明海正从过道往这边跑来。可还没跑两步,后脖领子就被李艳东?住了。秋实眼睁睁地看着徐明海就这么被薅回了家。

大概过了五分钟,外面一片喧哗。秋实再看去,徐明海此刻正经屁滚尿流地在院子里跑,然后抱着那颗比腰粗的树左闪右躲,嘴里喊着:“您问我,我问谁啊?”

树对面是急了眼的李艳东,她扯着脖子嚷:“我不问你问谁啊?小小年纪,还学会贪污了?我看你学也别上了,下午我就给你送少管所去!”

他俩旁边的徐勇赶紧和稀泥:“这大年节的,少管所它也不开门儿啊!哎,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小海可能是不小心把钱掉哪儿了。哎,别动手,不就10块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第8章 珍珠翡翠白玉汤

徐勇这话一说出口,李艳东更上火了。

“有什么大不了?!听听你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嫁的是万元户呢!姓徐的,你给我一边儿待着去。我跟你说,我这儿教育儿子呢,你别裹乱!”

李艳东在这事儿上确实没有危言耸听,当时大部分的工薪阶层每个月到手的工资也就100块左右。“一张儿”少说能买5、6斤肉。

徐勇家里兄弟多,顺理成章小辈儿就多,而李艳东这头里外里就一个徐明海。所以一到过年的时候,给“压岁钱”就成了一笔只赔不赚的买卖。虽说这钱是给孩子的,可谁都明白小孩充当的无非是个“洗钱”的角色。等走完这个过场儿,钱就又回到了各自父母手里。每年都是这样,徐明海刚把钱捂热乎儿了,一进家门就被李艳东收缴走了,美名其曰,替你存起来。

尽管这几年眼瞅着宽松了些,但穷日子实在是过怕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危机感就像一条隐形的尾巴,长在每一个人的身后。

而这一回,李艳东按照人头算来算去,怎么数怎么少了10块钱。一问徐明海,他马上矢口否认,一看就是有准备的样子。李艳东知道,孩子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明白“钱”这个字儿的重要性。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句“小孩儿不会花钱”打发过去了。钱难挣屎难吃,不会挣还不会花吗?

可再怎么样,有想要东西可以跟大人说,不能自己偷摸就把压岁钱“眯”了。小时偷针大时偷金,现在就雁过拔毛以后还得了?于是李艳东直接把徐明海的行为定性成了“贪污”,非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她这次特地躲开徐明海的脑袋,只拿着笤帚往他屁股上打。可屁股上肉再厚挨打照样也疼,徐明海就这么被揍得满院子乱跑,吱哇乱叫。

这厢,秋实隔着窗户上的玻璃看见鸡飞狗跳的这一幕就往外跑,结果被自己妈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周莺莺心想教育孩子这事儿,各家有各家的道理,外人没法插手。可她看着儿子干净透亮的一双眼睛,却怎么都没办法把“少管闲事”四个字说出口。母子俩能在院子里安生地住下来,她眼瞅着秋实心里那颗冰球化了似的一天天开心起来,哪一样不是因为别人“多管了闲事”?

徐明海这会儿本来已经把李艳东遛得没力气跑了,心下正得意。谁想自己大意失荆州,脚下一拌蒜,直接来了个平沙落雁式,噗通就坐在了地上。

“败家玩意儿!衣服都脏了!”李艳东嗷的一嗓子,“赶紧给我起来!”

徐明海便用脚后跟猛地一蹬地想站起来,谁知新买的鞋子不跟脚,那只藏蓝色的棉窝啪叽就掉了。这么一来,被徐明海踩在脚下的人民代表们可算是重见了天日。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李艳东本来累得气喘吁吁大脑供氧不足,都打算不再追究了,也没准真是徐明海弄丢了,或者自己算错了。没想到突然间人赃俱获,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这下真动了气,再也不留情,弯腰扬手只听见“啪”一声,一个牟足了劲的巴掌就落到了徐明海的脸上。而徐明海这时早已忘了秋实传授过的“抽风”诀窍,他当场愣在了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里掺杂一股巨大的屈辱感。

“叫你偷钱!叫你说瞎话!叫你不学好!”气头上的李艳东起身高举笤帚就往徐明海身上打去。

而这时候,徐明海反倒不高声惨叫了,而是一声不吭地生生受着李艳东的打。

在打到不知道第几下的时候,只见一道影子箭一般窜了过来,直接扑在了徐明海的身上。李艳东定睛一看,居然是秋实那小兔崽子!他瞪着两只狼似的眼珠子看着自己,一不要求饶二不卖乖,脸上连一丝惧色都无,只把大他一号的徐明海护在后面。“周莺莺!管管你们家孩子!”李艳东不能真拿着笤帚往秋实身上招呼,只掉头找孩儿他娘说理。

“管不了,”周莺莺愣是连屋门都没出,“我们家没有大正月里打孩子的讲儿!”

这下改李艳东下不来台了,她举着笤帚对着俩孩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行了,小海知道错了!”徐勇见缝插针,赶紧弯腰捡起钱来,然后死命拽着媳妇往回走。李艳东这会儿也觉得光天化日的拿巴掌抽徐明海有点过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把笤帚狠狠地扔去一旁,边走边抽泣道:“我这是图什么啊我?不光是为了这十块钱。孩子不管不行啊,以后长大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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