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光明磊落,何时做过您说得这些事。表妹张口胡说的话,您也信?”
苏婉清这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巴,再不敢多言。这件事算是这么过去了,顾诚哲虽当然生气,但事后并没有找苏婉清的麻烦。苏婉清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这日忽然接到来自云州家中的书信。对于原身的家人,苏婉清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只是在秦嬷嬷偶尔的说辞中听过一些,知道原身的母亲是正室,但并不得宠,妾室育有一子在家独大。原身的母亲又是个性子和善的,少不得被欺负。把女儿送到京城来也是无奈之举。苏婉清打开信,信上的繁体让她有些不适,但多少猜出点意思,联系上下文一看,大致明白了。原来是云州那边出了事,原身的爹作为一个小县官,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被牵连进去,免了官职。好在家中还有点积蓄,维持生计倒是不难。书信中询问女儿近况,又说原身母亲生了一场大病问女儿能否前去看望。
苏婉清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便先去跟姨母提了这件事。姨母听说她家中的变故后大惊,道:“怎的也未听你母亲提起?不过也是,自从她出嫁,我们姐妹多年未见,便是半年也难得见一次书信。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同我说。我有心前去,但侯爷的生辰很快就要到了,我若不在府上,无人操持。这样,我便让你表哥与你同去。这山高水长的,有人照应你我才放心。再者,也让你表哥替我前去,探望一下你母亲的病情。”
苏婉清对于原身的母亲并没有任何印象,甚至连模样都想不起来了。若说是有多少亲情,未免太虚假了些。只是既然来了这个世界,为人子女,自当尽本分。只是这路途果然不好受,上了路,顾诚哲随行,他偏爱骑马,大多数时间骑着马在外,余下苏婉清和秦嬷嬷坐马车。古代的交通工具也就水陆两种,偏路途颠簸,第一天竟就吐了起来。到客栈时,苏婉清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一行人坐定,下人们都在其他桌,顾诚哲和苏婉清在一桌用餐,见苏婉清久久不提筷,顾诚哲皱着眉头道:“苏婉清,在外就别挑三拣四的,若是还没到云州你自己身体先垮了,我便将你扔了,省得累赘。”
苏婉清才吐过,但幕篱遮住了,顾诚哲并未看出什么来。但眼前的这些菜色她实在吃不下,勉强吃了几筷子之后,便道:“表哥慢用,我有些不舒服,先上楼休息去了。”却听见顾诚哲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嫌她娇气了。若是往日,向顾诚哲说几句好话也是应当,但今日精神不济也懒得应付,自行上楼了。秦嬷嬷一看,立刻丢下碗筷跟了上去。
“小姐,这客栈条件有限实在是,等到了明天到了镇上,咱们多采买些吃食在路上吃。您想吃什么,老奴去厨房给你做。”秦嬷嬷说道。
苏婉清毫无食欲,兀自躺了下来,道:“不用了,我就躺着歇息一会儿。现在只想吐,哪里吃得下什么东西。”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到了半夜醒来,便披衣起身。秦嬷嬷睡在左边的房间,顾诚哲在右侧。她推门出去,四下静悄悄的,想着这会儿应当也没得吃了。正想回去,忽然察觉到右侧似乎有些异动。顾诚哲大半夜也没睡?苏婉清思量着,正想关门,没想到隔壁的门板咚的一声,竟然飞了出去。接着从里面飞出两个人,各自舞剑缠斗。金属利器在空中发出铿然声。怎么忽然打斗起来了?看起来两个人的功夫不相上下,倒是不用担心。但紧接着又有一人从楼下大堂一跃而起直直飞上走廊,顾诚哲正与第一人打得难舍难分。第二人明显是想着趁着此时攻击顾诚哲的背部。苏婉清略一思索,飞快地跑上前去,挡在了顾诚哲的背后。那人的剑锋已起,未及收回,直直刺入苏婉清骨肉之中。
疼!苏婉清看见自己的右肩有大片鲜血涌开,彻底晕了过去。
在黑暗与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苏婉清感觉自己待在一个十分安静的环境之中。她终于甩掉身上的沉重感,慢慢张开眼睛。
第23章
只是当肩膀上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仍旧待在第二个世界里。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秦嬷嬷。她走路有些喘,手里托着碗,纵然是隔着一段距离,苏婉清都能闻到呛鼻的中药味道。在古代就这点不好,没西药,生病受伤都得吃这个苦得要命的中药。“秦嬷嬷。”苏婉清喊了一声。
秦嬷嬷走上前来,欣慰道:“小姐,您醒来啦?可把我给担心坏了。你说这柔柔弱弱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被刀剑给伤了?看到你手臂上的血,我当时都给唬了一跳。你说这让我怎么向老爷交待啊。好在不是伤在脸上,否则姑娘家家的,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苏婉清看着秦嬷嬷,由着她说完,便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因为伤在右臂上,她用了左手去接,就有些不妥帖,但还是干脆地喝完了。秦嬷嬷接过喝干净了地药碗,道:“小姐,你可知咱们现在在哪儿?”
苏婉清左右看了一下,道:“这不是在客栈吗?”她相信着自己受了伤,而且还是为男主挡剑受的伤,或许顾诚哲对她的态度能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秦嬷嬷道:“是客栈没错。小姐昏迷了三天了,但是这三天咱们可没闲着,世子爷让老奴把小姐扶进马车赶路。现在已经是到了宁州了。”
苏婉清大吃一惊。她承认自己当时有那么一点投机取巧的意思,是在充分估量过形势确认自己不会死之后才冲了过去,想刷一刷自己在男主心中的好感度。毕竟从小说来看,这个男主没有人品上面的硬伤,抱紧他的大腿长远来看应该有好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诚哲讨厌她,而且是非常非常讨厌她。
“我都受伤了这几天还一直在赶路?顾诚哲这心也太黑了吧。”苏婉清把被子一拉,就要下床。被秦嬷嬷劝住道:“小姐,可使不得。虽然咱们一直在赶路,但是也没让你下床乱走,多数时间都是待在马车的。只是这马车,难免有些颠簸。若去找世子说了,反而惹得世子反感。您切莫忘了来京城之前,老爷和夫人的嘱托。”秦嬷嬷忧心忡忡地说着,拉着苏婉清的手。
苏婉清轻轻拂开秦嬷嬷的手,道:“亲嬷嬷放心,我有分寸的。况且我醒了,怎么也得去想表哥报个平安吧?”她起身整理装束,因为受伤的缘故,脸色苍白,苏婉清瞥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未做过多修饰,走了出去。此时是晚上,大堂里并没有什么人。苏婉清对着秦嬷嬷指了指右边,秦嬷嬷点点头,她便上前去敲门。今日她便要好好问清楚,这顾诚哲为何对她这么大的意见。
里面传来顾诚哲的声音,道:“何人?”
苏婉清尽量把声音放和缓些,道:“表哥,是我。你睡了吗?”里面烛火通明,他应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苏婉清明显低估了顾诚哲的冷漠程度,他顿了顿,道:“我已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秦嬷嬷对着苏婉清摇了摇头,苏婉清不死心,又敲门,边敲边道:“表哥,你睡了吗?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其实捶门牵扯着背部,伤口不是一般的疼,但苏婉清只能忍着。她实在是太疑惑了,顾诚哲对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对她。她现在好歹也算有恩于他了吧。
敲了几遍,门冷不丁被打开,苏婉清惯性向前,没站稳差点摔倒。顾诚哲便操着手冷冷看向她。苏婉清示意秦嬷嬷回去,自己厚着脸皮进去,道:“我醒来了,就想着来向表哥报个平安,免得表哥担心。”
“你多虑了。那日就算没有你,我打败那两个人也不在话下。你该不会厚颜无耻地以为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吧?蠢货!”顾诚哲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高贵冷艳。
不巧,在下正是这么想的。苏婉清坐下来,环顾了一下,自己才醒来的时候没注意还以为待在原来的客栈,不想已经赶了几天路,新换了客栈。但客栈陈设都大差不差,她还没察觉到什么差别。她干巴巴笑了笑,道:“我不敢以表哥救命恩人自居,但本意是希望表哥平安。一路上多多依仗表哥保护,千里迢迢陪我回乡,我心里感激不已。我过来不过是为了确认表哥那晚没事,看见表哥平安我也就放心了。”苏婉清有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看向顾诚哲的时候便显得更真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