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戟拎着所有的东西出门，依旧先把门帘抵开，等戚戚过了才放下。
他们无声地走到前面坐在长椅上吭呲吭呲啃山药片的袁戍东那里——
小孩还挺有洁癖，坐在俞戟先前坐过的那一块，上面的灰都被俞戟沾上大衣了。
“走。一会莫姨问你为什么吃那么少，你就等着她把你零食锁起来吧。”戚戚吓唬东东。
“这个胡椒味好吃，你吃。”东东嘿嘿两声，就着自己的手把山药片送到戚戚嘴里。
“好麻。”戚戚自己嚼了嚼，评价道。
她直接去够俞戟手里提着的袋子，俞戟没有停步，他们顺着各自的脚步，戚戚掏来掏去，终于掏到了那罐薄荷糖，撕开包装之后拧开，“啵”地一声，她往自己嘴里放了两颗，看了俞戟一眼，又扭头先问东东：“别吃那个了，薄荷糖吃不吃？”
“你怎么不买橘子味了，我不爱吃薄荷，苦。”东东不给面子地抱紧手里的山药片。
“啧，你手里那个更苦。”戚戚把头扭回来，依然盯着地面，“你吃不吃？”
俞戟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腾不出的两只手：“不吃了。”
“抽完烟不吃两粒薄荷糖吗？你怎么这么不讲究。”戚戚白了他一眼，往自己手心倒了四五粒，不由分说地捂上他的嘴，全都塞了进去。
俞戟因为惊吓的缘故，五颗大概直接吞进去两颗，险险地把剩下三粒逼回舌头上，嘴角翘了起来。
戚戚把盒子按回去，捻了捻手心刚刚被俞戟烫到的那部分皮肤，半边脸有些红，她找到俞戟拎着的袋口处，把薄荷糖丢了回去，嘎嘣嘎嘣地嚼着。
“是不是下雪了？”东东空出一只手摸了摸空气，问起戚戚。
戚戚顺着他的手抬头望去，黑色的天空时而瞟着几朵棉絮一样的绒丝：“好像是的。马上就到了，路上应该下不太大。你干嘛？”
“下雪路就封了，我们应该多买一点山药片屯着。”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戚戚。
戚戚眯了眯眼，手指戳了戳他抱着的购物袋：“你这里边有五六袋了，还都是家庭分享装，还有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膨化食品，饿不死你的。别再多想了，乖乖回去吃火锅。”
“奶奶不让我吃辣锅，吃火锅还有什么意思！”袁戍东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你可以把老干妈做成蘸料，这样就是辣的。”戚戚不为所动。
俞戟突然轻笑了一声，因为憋着笑出来的，所以听着低低的，像空气中细碎的树叶合体掉落一样。
戚戚被他的笑声封住了心口，她以前最喜欢逗他哥笑，因为他总是看着很严肃，她就喜欢她被他逗得无奈的样子。她只是抿了抿嘴，猛地上前抓住落了半步的东东的胳膊往前拽：“赶紧回家。”
“可是老干妈家里也只有个瓶底了啊。”袁戍东莫名其妙地被她拽着，眼神很是深情地望向不远处已经看不见店面的便利店。
第87章 瘦了
“怎么又在吃这个东西啦？”莫姨过来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最前边的袁戍东，嘴边还有山药片的碎渣，“戚戚你又给他买这么多零食。”
走道里昏暗，她把人都让进门，才发现最后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莫姨。”
“……小戟？哎呦，这都好久没见了，快进来快进来。”莫姨有一秒的愣怔，很快调整好了表情，热情地邀人进门。
“哎呦，买这么多东西啊，你是小辈，还没的工作，不要这么破费了呀。”莫姨看他把大包小包放好在柜子旁边，有些微的心疼。
“应该的莫姨，谢谢您之前的照顾。”俞戟看了看鞋柜，似乎没有自己能换的鞋。
“你站那干什么，过来端锅，蹭饭没有觉悟吗？”戚戚喊了他一声，似乎还能看见她不耐烦地瞟了个白眼。
莫姨之前也问过戚戚和俞戟的关系，知道他们两个小年轻掰了，心里也爽快，看俞戟也顺眼多了，她笑呵呵的：“不用换鞋了，你去厨房吧，那几双拖鞋都太小了。你瘦了哈。”
俞戟腼腆地笑了笑：“可能瘦了点，在学校不怎么爱吃饭。”
戚戚侧耳听到这句，有些感慨，在学校不怎么爱吃饭？减肥？
“那可不行噢，小伙子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你又不胖，瘦得和戚戚有的一拼，你又高，营养跟不上容易生病。”莫姨收过他脱下的大衣外套，“你衣服后边怎么湿的啦？外边下雪了？”
“有点。”俞戟有点不好意思告诉莫姨这是他坐在椅子上蹭的，显得他多邋遢。
“我帮你去洗一下烘一烘，还是戚戚买的烘干机，一会就干了。”莫姨把大衣脏的那一面露出来，去了洗手间。
俞戟叹了口气，莫姨还是这么热心，他很想说不用了，但是又很怀念这种好像还在戚戚家里，被莫姨照顾唠叨的感觉。
他整了整身上的高龄毛衣，往戚戚在的厨房走去，他先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戚戚就在离他两米远处——
她透过头发丝的缝往俞戟瞟了瞟。
现在都开始穿高领紧身毛衣了，唔，他腰好细，好像肩膀又比之前宽了，真的瘦了。
她收回视线，用手腕上箍着的发圈把长发拢成了马尾。
俞戟本就比她高，可以很轻松地瞟见她抬手时另一只手腕上露出的佛珠，他微翘起一边嘴角，心情突然很好。
戚戚一定不知道他手上那个和她是同款，还好毛衣袖子很长，袖口也很紧。
俞戟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把垒好的碗筷都拿出去摆好。
其实火锅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莫姨把菜差不多都切好了，他们很快就坐到桌上。
袁戍东坐在角落里，戚戚挨着他坐，俞戟想了想，还是坐到戚戚旁边，和她隔着半米的距离。
“喝汽水。”东东戳着筷子，看着戚戚嘟囔了两声。
戚戚扭头看了眼刚才的购物袋，这桌子摆在厨房门口，因为吃火锅所以把桌子摊开来了，占了很大的空间，东东被锁在角落，戚戚要出去也得从俞戟身上跨过去……
她像以前坐在车后座一样，直接拿膝盖点了点俞戟的，使唤他拿东西。
“那个左边的袋子里的汽水拿过来。”
戚戚甚至都没有往俞戟那里瞟，漫不经心地盯着咕噜咕噜烧开的火锅。
俞戟闻言起身跨了三两步过去，在袋子里翻了翻，抬头问道：“还有两罐啤酒，你买的么？”
戚戚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两罐啤酒，店家送的。
“送的。那个你别拿了，还是你要喝？”
俞戟捧了大瓶汽水，拧开放到桌上：“不喝，白开水就行了。”
戚戚偏要和他反着来，趁他没坐下，从他椅子上跨过去，轻蔑一笑：“那我喝。”
俞戟忙道：“那我陪你吧。”
“不用你陪。”说是这么说，戚戚还是拿了两罐，重重地把另外一罐放到桌上，自己拉开勾环，痛快地喝了一大口。
“你经常喝酒吗？”俞戟突然就很好奇。
毕竟这动作挺熟练的。
戚戚斜睨了他一眼，很轻微地发了个气音：“嗯。”
“不是！她还没我能喝呢！”袁戍东悠哉游哉地晃着他刚被俞戟倒满的玻璃杯，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吃你的吧。莫姨！好了吗？可以下锅了。”戚戚高声喊道，她有点饿了。
大锅里咕咚咕咚地冒着番茄色的汤汁，因为锅底比较浅，偶尔会溅到桌上，俞戟不动声色地把锅往自己那边端了端。
别溅到戚戚身上。
戚戚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专注地对付着自己碗里刚刚俞戟放的牛肉丸。
有点辣，她抿了一口酒。
“碰一下吧。”俞戟捏着自己那瓶，主动碰了碰戚戚的那一罐。
两个铝管相撞，发出很清脆的“叮”声，戚戚在火锅蒸腾的水汽里，明亮的日光灯下，看见两瓶绿色小罐的罐顶各自晕出一波又一波的光圈。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话想说，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来，三个小孩。”莫姨不知道怎么从围裙里变出三个红包，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压岁钱还是要有的，新年都要更好。乖乖的。”
袁戍东宝贝似的火速收好，俞戟虽然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收，但是也深沉地道了谢。
戚戚喝了酒，反应变得有些迟钝，看着那个红包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