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有归处【CP完结+番外】(309)

作者:秦世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当然,林专家,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好吧,我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刚进入水镜那天您还记得吗?我在地面上遭遇了狙击,对方还迷惑我,让我以为那是魏山华首长......”

“请尽快切入重点,林专家。”

“好吧好吧,我的重点就是,我侵入了那家伙的脑子,窃取了他的记忆,我在他的记忆中,看到首长您。”

“看到我怎样?他是我认识的人吗?”季垚问,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林城。符衷挽着袖子在煮咖啡,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前的季垚。

林城抬手示意季垚不要紧张,整理了一下语言才回答:“在他的记忆中,我看到您落入了火海,然后烧起来,全身都是火,就这样一直烧着......首长......”

“你是说,你在他的记忆中看到我被火烧了?”

“是的,首长,千真万确,我之前不敢跟您说,但我想了想,还是单独告诉您比较好。”林城吞了下喉咙,“全是血,好像是战场,尸体、硝烟,还有一条江,江里全是血......”

林城看到季垚的手在颤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林城开始慌张起来,他说不下去了,声音渐矮,季垚忽地从抽屉下面拔出一把枪,抬手对准林城的脑袋。

“林城!”符衷忽然厉声打断林城的话,挡在枪口前,回头按住季垚的手,塞给林城一杯咖啡之后把他推出了门,“从现在开始,别说话。不要再说了,再说就烦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这到底怎么回事,首长拿枪指着我干什么?”

“求求您住嘴吧专家,别在首长面前提火烧这件事,等会儿再跟你解释。”符衷把林城按住,砰一声关上了门。

身后传来三声枪响,然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季垚把枪砸在了地板上。子弹叮叮当当地落地,滚到符衷脚边,刚好被夕阳照亮。

第150章 素履可往

符衷转身想拉住季垚,刚转过脚尖他面前就撕扯着飞过几张白纸,被一阵狂风带着跑似的,翻滚了几下摔倒在地上,滑出去老远。符衷眼前的光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季垚一挥手就把桌上的东西全掀到了地上去。

“首长,”符衷轻轻叫了他一声,跨过地上一片狼藉走到季垚跟前去,朝他伸出手,“宝贝。”

季垚撑着桌沿,指甲刮着桌面,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他忽然感觉呼吸困难起来,就像胸腔中被人灌了一肺的水,而他却在水中不断下坠。这种感觉常常伴随着他的午夜的梦境。

突如其来的恐惧就像春天疯长的蔓草,萋萋长满了他心里荒凉已久的古道。草根虬结,紧紧地绷住他的心脏,他觉得心脏很痛,全身都痛起来,仿佛有一双冰凉的手,要把他的血管扯断。

符衷看他开始不正常地大口呼吸,伸手把人抱紧,季垚按住胸口拼命地想吸入更多的空气,他眼中泛起可怕的灰色。符衷抱住他的背,喊他的名字,声音不大,季垚却觉得有一声声的惊雷在耳边炸响,他眼前出现了水波纹一样的重影,或者说是透过火焰上方的青烟看到的场景,所有的事物都在扭曲、晃动。

“看着我,宝贝,看着我,没事的。”符衷抚摸季垚的脸,季垚站不稳,符衷抱着他蹲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胸上,“这里没有危险,我在这里,很安全。没事了,没事了。”

季垚咬着嘴唇发出痛苦的闷哼声,他的躁狂开始发作,蜷起身子扯住自己的头发。符衷按住他的手,扣紧他的手指,往自己心口带,防止他做出自残的举动。

手背覆盖在心脏的位置,季垚能感觉到符衷的胸腔在跳动,他在自己碎片化的记忆中挑拣,模模糊糊记起来,符衷的心率是55次每分钟,应当平稳有力。

“头好痛,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了......”季垚揪符衷的衣服,牙齿咬在符衷脖子下方。狠狠地咬下去,当即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珠渗出来,在口腔里弥漫出一股甜腥的味道。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宝贝,我们不想了,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就只有你和我。”符衷忍住疼痛,低头在季垚耳边说话,他说话永远那么温柔,“冷静下来,你不能被打败。”

他不能被打败,他们不能被打败,没人能被打败。符衷抚摸季垚的脸颊和脖子,动作就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狐狸。季垚的指甲抓着符衷的手臂,乍然又是几条刮痕,他的眼尾开始涌出眼泪。

符衷跪在地上,半抱着季垚的身子,抬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在里面翻找东西,发出哗啦的响声。那些水笔、钢夹全都被他翻出来滚落在地板上,

“药,药在哪里......朱旻呢?得把医生叫过来......”符衷嘴里说着不成句子的话,终于在最底下一个抽屉里翻出了应急镇静药物,手抖了一下,瓶盖砸落了,里面的药片洒出去了几颗。

季垚的身子在发抖,他拼命蜷起腿,抱紧自己的身子,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符衷把自己的风衣外套给他裹上,起身把水杯捞过来,另一只手已经拨打了朱旻的电话,斜着肩膀和朱旻说话。

药片混合着温水给季垚灌下去,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流到衣服上,打湿了一大块地方。符衷丢开水杯,把衣服换了个方向裹住季垚,免得他不舒服。

“好点了吗,首长?现在把脑子放空,什么都不要想,就像在做一个平常的梦。”符衷给季垚擦去脸上的泪水,吻了吻他的额头,“一棵蒲公英飘起来,散开了,飘进大风里,飞过草原和沧海,乘在风筝上,又被一只鹰衔住了......”

他用馥郁的腔调讲诉着梦境,他引导季垚跟着一颗蒲公英的飞絮走,走过草原和沧海,再倒转过来。就像一个人的影子,越来越长,长到看不见,最后再慢慢回到脚后跟。

季垚听见符衷的声音,一直在耳畔长久地回荡。普希金的那首诗一定是为他所写,不然为何每句诗都对应着一个现实。在他无法自己醒来的梦里,符衷的影子无处不在,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朱旻片刻之后提着箱子撞进门,他看起来明显是刚刚睡醒,又或者是刚从学术论文里抬起头来。朱旻穿着一件丝绸的花衬衫,外面的白褂子歪歪斜斜,一进门就冲到季垚身边蹲下。

“给他吃了什么药?”朱旻问,他检查了季垚的眼睛,拉开箱子从里面取出针管,敲碎了药剂瓶的头。

符衷把药瓶递给朱旻,朱旻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拉开季垚的袖子把针管扎进去:“嗯,药没错,多谢你了。我给他注射临时强效镇静剂,大概会昏睡一小时。”

“没事了。”符衷护着季垚的头,让他的脸颊贴着自己,听他的呼吸逐渐由狂躁变得安稳,就像听着一场海啸的过去,“睡一觉就好,其他事交给我,别担心。”

季垚的耳朵紧紧挨着符衷的胸口,他听到轰隆的声音,据说那是身体里的血液在奔流。他还听到平稳的心跳,无意识地计数,忽然数不清心率。他确信自己是在符衷的怀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听起来像是一声安宁的叹息。

“符衷。”季垚很轻地叫了一声,他抬起手摸了摸符衷的下巴,再摸到他的鼻梁和眉毛。他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的五官,就像他不用回头就能看见背后的阳光。

他在强效镇静剂的作用下昏睡过去,符衷把他抱上临时床榻,再帮他盖上毛毯和风衣。日暮了,夕阳从舷窗射/进来,铺满了季垚全身。气温渐渐降低,夜里将有风露。

“他怎么突然又发病了?你刺激他干什么?跟你说了少在他面前说火烧这件事,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有人来跟他报告情况,完全没有预料到他正好就说了这件事,朱医生,这我无法预料。而且那个人事先并不知道首长的病,不知者无罪。”

“不说了,我搞不清楚你们。”朱旻点燃了一根烟,靠在柜子旁边伸着长腿,他眯着眼睛,眉头锁得紧,“他得要进行系统的心理治疗,老是这样间歇性发作可不行,如果他不想蹲牢房的话。”

“之前没有做过吗?”符衷问,他看了眼手臂上几条抓痕,面无表情地把袖子放下去,“他发作得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朱旻撩起眼皮睃了符衷一眼,把垮在一边的褂子拉上去,斜着身子,像个站不稳的醉汉:“做个屁,哪有时间做心理治疗。在成都那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纱布刚拆掉那天你就来把他接走了。他妈的老子一个人忙死,总局那边要他的医疗报告,我连夜赶工才交上了一份正常的假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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