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龙没想到唐营怎么还有这号人物,鼻子都气歪了,挥刀就砍。
老程大叫:“樊小姐!你还不动手!”
纳龙吓了一跳,回刀防范,一见樊梨花带马静立,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松了口气,心想:“嗨,我也是被他叫懵了。樊小姐是我们自己人,怎么会伤我呢!”他一边想着,一边举起大刀要杀人。
老程又叫:“樊小姐!你给他留个全尸啊!别把脑袋给削了!这玩意砍下了这可安不上了!”
纳龙又是一慌,回身封住要害,只见樊梨花也是一脸诧异。“你这中原人,花花肠子太多了!”他大怒,叫骂着挥刀就砍,忽觉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三尖两刃刀刺透了胸口,露出了刀尖。
纳龙回头看到樊梨花握着刀杆,“你……你……”,他指着她,没说完就死了。
樊梨花一举大刀:“我已降唐!全军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纳龙带的兵卒还没明白过来,已经被樊梨花的士兵一个一个缴了械。有一些想反抗的,当场被杀。
老程大笑:“丫头,大功一件!”
樊梨花微笑:“老千岁,您应承我的事情,可要算数哦!”
“哈哈,我老人家要是说话不算,你现在就斩了我的老头!”
与此同时,朴永泰和樊文率军来偷袭唐军右翼,被许奉节率军拦住。朴永泰见大家照了面,也就亮明了来意,问:“你是何人?”
许奉节端起大枪道:“我乃唐军校尉许奉节。上来受死!”
朴永泰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名号?这不合规矩!”
“你的贱名,小爷没兴趣知道!”
朴永泰大怒,坚持报了名号:“你家爷爷名朴永泰!”
许奉节一听是仇人,一抖大枪上来拼命。当他听到父亲的噩耗,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只是身在军旅,不能任性妄为,所以才忍到今天。今天战场相遇,是上天让他报仇。
打了两个回合,朴永泰旧伤未愈,顶不住了,挥手道:“弟兄们!冲!”西凉兵冲锋。唐军的箭像暴雨一样射下来。
“太子败退了!大家快投降!投降免死!”樊文喊了一嗓子,他所部的士兵马上倒戈相向。其他没被射死的西凉兵给都懵了。
朴永泰大出意料,大怒:“樊文,你疯了!你要反吗?”
樊文道:“太子刚愎自用,我若不反,早晚死在他手里!弟兄们!投降免死!”
大部分西凉士兵都放下了武器。“姓樊的,小心反倒死在唐人手里!”朴永泰咒完,领着心腹拼死冲杀。许奉节、樊文联手围战,竟然还是被他跑了。
阵前,寒江关忽然关门大开,总兵樊盛率军出战。在中军助阵的荣惠公主惊叫:“樊将军,你不是遇刺重伤了吗?”
樊盛冷笑道:“若不示弱,老夫还不被你们一早铲除了?”
荣惠公主叫道:“你要造反?”
樊盛道:“不错,反了!”
荣惠公主拔剑:“老匹夫竟敢叛国!”
樊盛道:“哼,大王何曾当我丁零人是子民?殿下,你是国主的嫡女、天可汗的外孙,不如一起降唐,杀太子,你来即位。”
“住口!”荣惠公主大怒。
樊盛冷笑,挥军向西凉人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唐军同时发起攻击。两相夹击,西凉军队难以抵挡。涂刚不知为何自己的阵营会莫名地大乱,更没想到派出偷袭的几路人马都毫无动静。回头看妹妹身陷敌阵,无心恋战,回马去救出她,带着一些心腹和残兵败将直向西山隘子口败退。这里有他设立的最后一道防线。却没想到,他们刚到,山上便万箭齐发、滚木礌石一起砸了下来,活生生中了自己人的埋伏。西凉将士高喊:“住手!是自己人!”
山头上,程虔宗站起来喊:“谁跟你自己人!给我打!”
唐军居高临下,西凉兵进退不得,军心大乱。涂刚的马中了两箭,已经废了。他从马上摔下来,没想到自己会一败涂地,愤怒、委屈一时间涌上心头,仰天大叫。
看西凉残兵死伤过半,程虔宗率军如狼似虎地冲了下来。
一个部下道:“两位殿下快走,我等断后。”
“天亡我。今日有死而已!” 涂刚说完,豁出去了,挥刀砍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眼看就要过关,却迎面撞上守株待兔的韩漠。
韩漠拱手道:“盔甲在身,不便行礼。殿下别来无恙。”
涂刚:“你说这些干什么!特地来羞臊我么?”
韩漠说:“殿下这样想,我无话可说。你快走吧。现在我还能放你,待会儿他们杀回来,你们可就走不了了。”
涂刚十分意外:“什么?你放我走?”
韩漠道:“殿下是真英雄。上一次,我岳父被你逼到无路可退,你肯给我面子停止进攻。我当时就说了,定有回报。”
涂刚有些惭愧,他当时并没有安着什么好心。“你放我走,不怕你家元帅军法处置吗?”
韩漠一笑:“关公在华容道放走曹操,也是为了‘义气’!”
涂刚等人没反应,貌似不知道这件事。韩漠换了个说法:“总之行走江湖的‘义’字当头。你别管了。”他跳下马,对涂刚说:“殿下,你赶紧骑我这匹马走吧!迟了就走不了了!”
前后方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荣惠公主叫:“大哥!快走!”
涂刚不再迟疑,骑上韩漠的马,拱手道:“这份恩情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回报于你。后会有期!”
韩漠拱手:“殿下保重。”
涂刚拨马,与残兵一起冲杀出去。
程虔宗追了上来,叫:“三哥,你怎么让涂刚逃脱了?元帅可命我们活捉他的!”
韩漠说:“他余勇可贾,我不是对手。”他心想:“就算‘活捉’回去,父亲也不会杀人家的太子。我要赌一把,如果赢了,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程虔宗暗想:“大唐使团尽数被杀,只你逃生,莫非与这太子有什么瓜葛?”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带人追了一阵,没追上涂刚,只得和韩漠一起回营交令。
几路将领都大获全胜。罗璋更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只有许奉节十分沮丧,没能报仇。
寒江关大开关门,总兵樊盛把自己五花大绑,率领几位德高望重的贵族,进唐营投降,哭诉西凉人对他们丁零人的残酷剥削和压迫,所以他一接到薛元帅密信,说唐军来解放自己,就立刻响应号召了。韩漠才知道老爹就是英明,喝着茶看着报,就决胜千里之外了。薛仁贵亲自解开樊盛的绑绳,与老程一起代表朝廷接受他们的投降,使人将战报及寒江关降书六百里加急,回报长安。
交接、劳军、休整,忙活了十来天。一切都办妥,唐营大开庆功宴,宴请众将和丁零贵族。韩漠推三阻四不想参加,怕被樊家杀了给樊武报仇,但薛仁贵不许,他只好冒着生命危险去了。宴会开始前,老程交给韩漠一个艰巨的任务。
韩漠大吃一惊:“什么?樊梨花要嫁给我?她二哥……?”
老程道:“老樊家不计较。”
韩漠:“不可能。”
薛仁贵道:“寒江关刚刚投降,与我们结亲是为了自保。我已经答应了。三日后完婚。”
程虔宗半是嫉妒半是羡慕:“嗨,人怎么不看上我呢!”罗璋等都笑,起哄地给韩漠道喜。韩漠说:“别!我不想掺合这事!弟兄们,你们谁高风亮节、兄弟情深的,挺身而出吧,当我求你们了!”程虔宗站起来道:“我!”
薛仁贵道:“胡闹!此乃军令!你敢不从!”
韩漠坚决不答应:“我是朝廷命官,又不是您麾下的兵。”
薛仁贵很生气:“放肆!父亲有命,你也敢不从吗?”
韩漠还想争取自己的民主权利:“父亲,不是我不听命,是没法听命。难道您想我有一天不明不白地死在那丫头手里吗?”
薛仁贵大怒,随手抄起一个青铜爵砸来。韩漠一时没躲开,胸口挨了一下。罗璋等都吓得噤声不语。
薛仁贵黑着脸,道:“此事不容再议,你若不答应,军法处置!”
韩漠不敢再抗议了,可心里很不服气,捂着心口告退。他没去宴会,在大营里散心。转悠了半个时辰,见樊梨花出来了。她也为同一桩婚事心烦,喝多了酒,满脸通红,坐在辕门旁乘凉。韩漠一直牵挂着阿依的下落,就来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