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嫌他们磨叽,说:“薛公子,太子涂刚心狠手辣,入秋以来他频繁练兵,其志不小。若郡主嫁给他,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提到涂刚,韩漠想起了大月湾的事,沉默了。
Vivi也冷静了一下,说:“你放心,我早设计好了。再过半个时辰,会有人假装行刺,总兵府里就会大乱。然后,就会有侍卫发现我失踪了,你就去跟许将军说,一定是丁零人因为我白天羞辱他们来报仇的,搞不好,把我杀了。这么一来,朝廷和西凉知道了,自然会怪罪樊家,跟你和徐大人没关系。”
韩漠这才明白,原来她今天的嚣张是计划的一部分。可是这个计划怎么听好像都是针对樊家的阴谋。他看向阿依,阿依移开了目光。
韩漠更觉得不对劲了,说:“Vivi,现在城门肯定没开,外面那么冷,你离开总兵府要去哪里呢?”
“我……我……只要离开这里,去哪儿都一样。你跟我走的话,自然就知道了。你要不跟我走,还想告发我,也就没必要知道了。”Vivi想把韩漠推开。
他不动,直接问阿依:“谁派你来的?”
随着一声“抓刺客”的大喊,总兵府里乱了起来。火光冲天,一阵打斗声后,樊梨花高声下令集合人马,一部分人由樊武带领留在府中保护樊盛和大唐郡主,发现可疑人物格杀勿论;一部分由她带领搜查全城。
听起来,那提前了一个小时实施的行刺不像假的。
Vivi大惊,反应过来后就很悲伤无助地哭了。妈的,行刺的人着什么急啊!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样被破坏了!
徐龟蒙、许成都被惊动了,在庭院里大声问出了什么事。樊文大叫找大夫,抽空答他道:“有刺客行刺,家父受了重伤。”徐龟蒙惊叫:“来人,快去保护郡主!”
Vivi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郡主失踪了,很快会在韩漠这里发现她。可她真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逃生机会。
阿依比较淡定,像料到了这事会发生,劝道:“郡主,此地离都城还有三百多里,总有机会的。”
她的反应只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计划根本就不是帮助Vivi逃跑的,目标还是樊家。
夏长春听说有刺客,冲进来保护韩漠,却奇怪地看见了两个内监。韩漠跟他说没事,吩咐Vivi和阿依,“跟我去看郡主。”
她们只好跟韩漠回郡主寝室去。
徐龟蒙和许成刚赶到,正要向郡主问安。韩漠一看他们来了,赶紧把Vivi和阿依推进门去“伺候”。一会儿,Vivi从门里传话,说她没事,不必担心。那声音,还带着哭腔。
韩漠有点不忍心,沉默地告退。
Vivi从门窗的缝隙里看着他走了,泪水夺眶而出。虽然事已至此,可毕竟他们曾经交情匪浅。韩漠,你真就这么绝情吗?
谁都靠不住,一切都要靠自己。
次日上午,徐龟蒙、韩漠和许成去探望遇刺受伤的樊盛,并提出告辞。樊老爷子伤得起不来床,还坚持挽留他们多住几天。樊家兄妹忙着缉凶捕盗,一直没有人影。大唐使团就被晾在一边了,不过稍有要走的动静,樊家就派人“挽留”来了。
许成求见郡主,行礼完毕,进言道:“郡主,两位大人,樊家如此态度,大为不妙。”
徐龟蒙说:“将军的意思,莫非遇刺是假的,软禁郡主才是真的?可这是为何?”
“贵使有所不知。寒江关中全是丁零人,虽归降西凉,却貌合神离。而今苏元帅又已仙逝,樊家没有依靠。万一他们铤而走险,劫持郡主,致使和亲不成,我等可是罪莫大焉。”
Vivi问:“樊家跟苏元帅什么关系?”
许成解释道:“六年前寒江关作乱,射伤太子。苏元帅单枪匹马而来,与樊总兵歃血为盟,约为婚姻。樊家答应上交《连山图》,永不反叛;我王发誓永不再追究此事。可惜苏元帅仙逝,樊家失了内援,或许是担心我王毁约问罪,也未可知。”
Vivi说:“苏元帅还挺厉害的?就是嘛,你们说,樊家遇刺,跟我们什么关系?他们还想软禁我们,真是过分!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如我乔装打扮,悄悄逃出去,免得误了婚期。”
许成拱手再拜:“郡主明鉴。末将已清了路,敢请徐大人再派高手,明日一早保护郡主微服出关,赶去都城。等樊家听到郡主和太子殿下准备完婚的消息,自然也就会放了使团。”
“好!就按将军说的办!”Vivi没想到自由这么快就来了,先混出关去,至于去哪儿,到时再看喽。
韩漠知道Vivi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这一出关,很可能遭遇个土匪什么的,从此下落不明,朝廷和西凉都无话可说。这样也好。想到这里,他挺身而出:“徐大人,下官愿带人护送郡主出关。”
徐龟蒙始终觉得不太体面,不过事态紧急,也顾不得繁文缛节了。
到了晚上,Vivi命兰儿扮成郡主,自己早早换了内监的衣服,一到约定时间,就带阿依走,连印信都不拿。许成派了两个侍卫引路,在刚开城的那一刻,顺利驾着藏着Vivi、阿依、韩漠和夏长春的马车出了寒江关。
四十里地外,提早出城接应的两人已经在约定地点等着。他们拜见了郡主和薛大人,把四匹马奉上,其中就有韩漠的那匹白马。
韩漠暗叹许成神通广大。他对那四名侍卫说:“弟兄们辛苦了。”
四人受宠若惊,齐声回答:“不敢,小人分内之事。”
韩漠点头:“好了,大家休息会儿,吃点干粮再赶路。”
阿依在水壶里下了迷药,那四人和夏长春喝了当场昏迷。Vivi怕他们很快就醒了,解下一人的腰带把他们的手脚绑在一起:“这样就保险了。薛大人,你自己挑个地儿吧,你说哪儿好,我就把你绑在哪儿。”
第46章 浑水摸鱼
韩漠说:“郡主开恩,您就留着我给他们解绑绳吧。你走就走了,也不想我们都冻死吧。”
Vivi怀疑地说:“你会放我走?你有那么好心吗?”
看她这么戒备,韩漠不笑了,走近她身边。
阿依拔出短剑:“薛公子,有阿依在,你休想阻拦郡主。”
韩漠盯着阿依的短剑看了会儿,忽然一侧身扑上去,让短剑结结实实刺进了自己的右臂。
Vivi大叫:“你这是干什么?”阿依慌忙解下身上的包裹,找了一瓶刀伤药。韩漠疼得直冒冷汗,硬撑着不上药:“土匪打劫,还有给治病的吗?”
Vivi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抱着韩漠嚎啕大哭:“你是为了我吗?以前你要是对我这么好,我们何至于分手啊!”
韩漠笑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希望你没选错,以后……多保重。阿依,不管你受谁指使,都请你对Vivi手下留情。……你们快走吧。”
阿依目光冷峻:“薛公子真是有情有义。”她从韩漠胳膊上拔下短剑,在那五人身上或刺或砍,一人给了一剑,“既然是盗匪劫掠,没有道理只伤你一人。”
韩漠捂着伤口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感谢她还是该怪她。阿依把短剑往地上一扔,麻利地帮他上药包扎,“公子保重。郡主,我们该走了。”她留下伤药,捡起地上的短剑,把还在大哭且不会骑马的Vivi提起来塞进马车里,自己一拉缰绳,驾着车走了。
韩漠赶紧解开那五人的绑绳,忍着疼给他们一个个上药,却发现每人都是皮外伤,除了流了点血,基本上没啥大碍。妈的,就我伤得重。
Vivi在车里抱头狂哭,为自己穿越以来的悲惨遭遇哭,为从此和韩漠永别哭,为这个万恶的不公平的时代哭,为以后不知道怎么生活而哭。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根本不应该和韩漠分手……可这能怪她吗?Vivi深深地感到无奈和无力,满腔的愤懑只能变成眼泪飙出体外。
马车忽然猛得停下来,Vivi以为车陷到坑里了,就暂停痛哭,想下车帮忙推。掀起车帘一看,看见对面黑压压一片骑兵,打着西凉太子的旗帜,大旗下的人骑着一匹健壮的五花马,穿着金色的盔甲。莫非这就是太子涂刚?不会这么寸吧……
涂刚身后的一个骑兵已经冲上来,带马问阿依:“你是唐人?车里什么人?”
阿依后悔没把这身内监衣服给换了,“小人是……”
Vivi小心地放下车帘,缩回车里,祈祷老天保佑这骑兵刚才眼睛瞎了一会会,没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