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中的宁稷又何尝不想要别人来救他,可是,没有人会救他,没有人能救他,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带着污名死去。
耳边吹过温暖的气体,入耳的声音就好像冬日的雪,没有半丝温度:“我马上救你。”
荷园,战斗停息,洛霖拂袖而去,临秀朝着荼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而后紧跟着洛霖而去。
洛霖和太微突然决裂,那些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在太微一个凌厉的眼神下,立刻做鸟兽散。
荼姚走上前去,亲昵的拍了拍太微身上的尘土,太微一把握着了荼姚的手腕,黑着脸冷声质问道:“是你将洛霖引过来的?”
“下次偷/腥记得手脚做的干净些。”荼姚默认,皮笑肉不笑道,“说来真是可笑,我的儿子和丈夫都是锦觅的入幕之宾,而你却得享梓芬母女二人。不知这锦觅的滋味比当年梓芬如何?”荼姚与太微早就貌合神离互相算计,但这也是荼姚第一次这般讽刺太微。如今簌离已经救了出来,穗禾和润玉也已经完婚,她现在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撕破脸皮难看的也只有太微。
“你!”
荼姚一把甩开太微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荼姚都觉得恶心。
雨最后还是没有下,乌云褪去,天边月亮更圆了,人也都散了,整个荷园里就剩下润玉和穗禾两个人。
看热闹的人大多会觉得,是旭凤与锦觅之事为洛霖所知,才让洛霖和太微闹翻了。润玉与穗禾只一眼便知道,洛霖是个不亲眼所见就抵死不认的,定然是他亲眼瞧见锦觅与太微有了首尾,才会如此愤怒。
居高临下,润玉和穗禾二人瞧见了洛霖气急败坏的在凌霄山庄来回,他没有找到锦觅。
“你猜锦觅现在会在哪呢?”穗禾看着栖梧轩的方向,锦觅捅了旭凤一刀便跑出了凌霄山庄,洛霖在凌霄山庄里自然找不到她。
润玉搂着娇妻,扒开树叶,远远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旭凤,笑道:“她去哪与我们无关。”
“说真的,润玉,锦觅那么漂亮,你就没有心动过?”穗禾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润玉听言愣住了,他的头靠在穗禾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呼着热气,依旧笑着道:“我的心早被你占据,容不下别的人。再说了,我家夫人风华绝代半点不输锦觅,还有一腔的玲珑心思,哪一点都比锦觅强太多。我真得感谢旭凤有眼无珠,不然我哪能娶娘子为妻。”
这样肉麻的情话从润玉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有那么一两分别扭,但又让穗禾很受用。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宁穗禾是我乔润玉的妻子,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唯一的妻子。”润玉说着,将穗禾搂的更紧,半刻都不想松开。
穗禾一把握住他那不安分的手,道:“你干嘛?”
润玉反握住穗禾的手,看着她的眸子,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不知不觉粗重了几分:“自然是继续方才在屋内没做完的事。”
“这是在树上!”穗禾瞪大了眼睛看着润玉,她没想到润玉竟然这般大胆。
“无妨,为夫会很小心的,不会让夫人掉下去的。”
此刻夜深人静,事事已休,荷园地方偏僻,更没人会来,榕树繁茂昌盛,没人能看见里面发生什么。无声的夜里,秋风已停,而荷园中的老榕树却依旧沙沙作响,晃动不止。
月上中天,秋风过境。锦觅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眸中再没有了星光。从小,百花谷的众芳主就对她极好,每个人都很喜欢她,众星捧月了十多年的她,何曾如此挫败过?
迎面三个醉汉拎着酒壶醉醺醺的朝锦觅走来,将她围了起来,笑声猥琐下流,口中尽是些污言秽语。
如此夜黑风高,锦觅一个风流窈窕的绝代佳人,深夜里孤身一人走着,如何不遭人觊觎?
锦觅正是伤心悲愤时,送上门的三人正好撞在枪口上,她一把就将这三个只会一点拳脚功夫的无赖打到在地,一个个跪地求饶。
可真正的恶人又哪有这般好对付的?
月光下,更大的黑暗降临,锦觅回过头,还来不及反应,小小的影子一下子便被吞没了。
离殇
留梓池畔的红菊开得格外妖艳,旭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鲜血泊泊涌出,渗入泥土,汇入池中。
鹤梅握着旭凤心口的那把匕首,用力一推,匕首又进了半寸,而后她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朝门外大声叫嚷着:“来人呀!救命呀!二少庄主被锦觅刺伤了!”锦觅力道还是浅了,若及时救治休养,旭凤还是可以恢复如初,而鹤梅要的,是旭凤心脉损伤,再不能练武,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废人。
一群人应声而来,太微进门看见旭凤伤势严重,心中更加坚定要杀洛霖之心,不仅要杀了他,还要毁了他所珍视的洛湘府。
不过一两日的时间,洛湘府与凌霄山庄决裂,儿女婚事作罢的消息就传的沸沸扬扬,众人浮想联翩,议论纷纷,关于决裂的原因,传的最多的便是锦觅在凌霄山庄小住时勾引了未来小叔子,被太微所不容。
因为这些流言,往日里众人夸赞的洛霖出门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们洛湘府上梁不正下梁歪,梓芬那些个昔年旧事也被人添油加醋的拿出来说道。
白莲纹赤釉大水港里,睡莲已经谢了,一些青绿的水草漂浮在上头,里头几只黄色锦鲤来回游弋。
“这个太微简直欺人太甚!”洛霖一掌重重拍在水缸边的梧桐木上,霎时落叶纷纷而下,不用猜也知道,这些流言的源头必然是凌霄山庄。洛霖真的是恨透了太微,明明是他占了觅儿便宜,却把一切矛头指向了觅儿,还丝毫不顾念旧情,将梓芬的事情又拿出来说道。
临秀看着洛霖那着急上火的模样只觉得好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洛霖明明知道太微做了那么多不义之事,还能与太微能保持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那他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正义凛然的指责别人呢?
临秀递给洛霖一杯茶,柔声细语道:“师兄,你也别气了,太微如此不仁,你也不必讲什么义气了。师兄你与他相交数年,手上多多少少有他的把柄,何不趁着武林大会,在众人面前戳穿他的真面目呢?”
“临秀你说的对,就这么办!”洛霖接过茶盏呷了一口,清冽甘甜,甚是美味。他手上有的可不止太微的一点点把柄,不然太微也不会那么想杀他。
太微当年为了巩固地位,勾结魔教,迫害了不知道多少的武林同盟,他谨小慎微,自以为天衣无缝,好在洛霖当年多了个心眼,手上留有不少他与魔教勾结的证据,这些证据足可以让太微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唉……觅儿这孩子,也不知跑哪去了,百花谷她也没回去,看来还在与我置气呢。也怪我,她不过一时糊涂,受了太微那厮的蛊惑,我真不该出手打她的。”洛霖看着自己的手无不懊悔。
临秀出言安慰道:“师兄放心,我已经倾尽全力在找觅儿,相信很快就会她的有下落了。”青花茶盏已经见了底,洛霖将茶水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栖梧轩,檀木方桌上搁着一个龙首铜熏炉,里头燃的是安神静气的香;几盆金桔盆栽,果子都落光了;龙凤呈祥雕花纹的荔枝木床榻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旭凤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视他为凌霄山庄骄傲的父亲不在,打小疼爱他的
母亲不在,就连平日里对他亦步亦趋的鹤梅也不在。
太微近日来忙着准备武林大会,没那么多时间来看已经成为废人的旭凤;旭凤是宁家灭门的帮凶,还伤害过穗禾,荼姚自然不会让他好过,将他身边的伺候的人都支走了。鹤梅自然就在留在栖梧轩,看着跌入尘埃的旭凤是如何卑微求生的。
旭凤口干舌燥,朝外头喊了喊,没人搭理他,他只得自己挣扎的爬起来,哪知手脚无力,“噗通”一声翻到在地,扯动了胸口的伤,鲜血渗出。旭凤匍匐着爬到桌子边,奋力攀着桌子,手往桌上探了好一会,才摸到茶壶,刚准备倒水,却一不小心撞翻了茶壶,热水从桌上直接洒了下来,烫伤了旭凤的脸颊和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