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润玉心血上涌,险些就要出招打伤旭凤,好在他定力忍力足够才没有动手。
“旭凤,你怎么来了?”润玉清润却没有半丝温度的声音问道。
“我的婢女随处乱跑,搅扰了大少庄主清净,这就带她回去。”旭凤说着,手上的力道半分也没有松,生怕怀中的人下一秒就跟着润玉跑了。气头上的他粗暴的将“锦觅”发间的那枚金钗拿了下来,扔回给了润玉道:“这枚金钗太过贵重,大少庄主还是收回去吧。”
金钗从发间脱离的时候,“锦觅”能感觉到几缕青丝被扯落的痛,可她更舍不得那枚金钗,她很喜欢,可偏偏,留不住。这个她一直渴望十指相扣的手握在她的手腕上,只有疼。
旭凤说罢拽着锦觅就离开了。一直跟着他身后的鹤梅朝润玉福了福礼,紧跟着旭凤离去。
润玉看着掌心的发簪,上头还勾了几缕青丝下来,他将青丝一根根收好,与金钗一同放进了锦盒之中。
“凤凰,凤凰,疼疼疼!”“锦觅”被旭凤硬拽着回到了栖梧轩,手腕生疼。
“知道疼以后就离别的男子远一些,不要跳舞给别的男子看,不要收别的男子的礼物!”旭凤看着锦觅吃痛的模样,立刻松了手,很是心疼她红红的手腕,可心里头依旧气得慌。
“锦觅”抬头,一脸懵懂无知的的问道:“为什么要离别的男子远一些?为什么不能跳舞给他们看呀?润玉送的金钗看起来就很贵重,我很喜欢,为什么不能收?”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只有天真无邪,看不出别的情绪。
“你就半点不懂我的心意吗!”
“锦觅”摇了摇头。
“罢了,你本就是这般没心没肺的。”旭凤说罢,打开了一旁的柜子,解了几道机关,从里头的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红绸锦盒,打开,里头是一枚金簪。
旭凤拿起那枚金钗,簪到“锦觅的发间,笑道:“这是我母家祖传工艺制作的寰谛凤翎,可比那什么孔雀翎金钗珍贵多了。”
寰谛凤翎的制作工艺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可以当武器也可当防具,就看拥有的人会不会用了。在每一个机关城宁家嫡系血脉降生之时,血亲长辈会亲自制作一枚寰谛凤翎给他/她,等到他们成婚之时再将寰谛凤翎转赠给他们的偕老之人。
宁家嫡系到这一辈只有荼姚一人,她的儿子旭凤自然也有,穗禾的母亲宁若婵是荼姚的堂妹,这宁家嫡系独有的寰谛凤翎穗禾自然没有。
穗禾只觉得心寒,从头冷到脚。总角之时,穗禾见过旭凤拿着寰谛凤翎玩耍,喜欢的紧,旭凤见她垂涎,便说等她长大,束发及笄之时便将寰谛凤翎送给她的。后来,她长大了,旭凤却说,不记得了。
旭凤看着呆愣着的“锦觅”,暗自笑道,他就知道锦觅会喜欢寰谛凤翎。他低头看着“锦觅”,今日的她衣着艳丽,眉如翠羽,一点朱唇,看起来比樱桃还要诱人。旭凤忍不住低下头去,想要浅尝个中滋味。
正亦非正
“锦觅”回过神,别开脸,那个吻从她的脸颊轻轻擦过。
旭凤有些尴尬,将一直捏在手上的一提桂花糕递给“锦觅”道:“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桂花糕,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说罢转身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提醒:“不许再去找润玉了,等我回来,无聊可以和鹤梅玩。”
“锦觅”喜滋滋的拆开包着桂花糕的纸,咬了一口,笑道:“嗯嗯,等你回来。”
待到旭凤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穗禾瞬间没了笑容,鹤梅从外头走了进来,就看见穗禾将桂花糕撇在了一边,自言自语着:“一点都不好吃,甜得发腻。”
“喝口水。”鹤梅倒了一杯茶递给穗禾。
“谢谢你,鹤梅。”穗禾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从发间将那枚她曾经渴望许久的寰谛凤翎拿了下来,毫无留恋的把它递给鹤梅,“我先回去了,这个寰谛凤翎你记得簪在锦觅的发间。”说罢,穗禾转身出了门。
紫云阁内,荼姚特意招了鹤梅来问话,不问还好,一问真就要被气死了,花锦觅在七政轩起舞,润玉旭凤兄弟俩为她争风吃醋,旭凤还把寰谛凤翎送给了锦觅。
“本以为选了个容貌绝佳的婢女能分一分旭凤在锦觅身上的心,却不想这个鹤梅是个不争不抢,性情寡淡的,不仅没引起旭凤的兴趣,还间接帮着花锦觅勾住了旭凤的心。”荼姚扶着额头侧卧在紫桐木雕花罗汉床上,颇有些无奈的对着一旁的红姑道,“你说,鹤梅她这模样也不比锦觅差几分,若是她自个儿在花下起舞,那哪有锦觅什么事?”
红姑揉着荼姚的太阳穴,道:“夫人,您也别怪鹤梅这丫头,依我看呀,便是花下起舞之人是鹤梅,二少庄主的心也未必会在她身上。花锦觅颇有其母风范,一张绝美的脸,清纯无害的模样,偏偏越是这样,越是惹人怜爱呀。”
“选婢女那会润玉一眼就相中了羽落,我还以为他是起了什么心思,怎么这才几日,见过锦觅没几回,就对她上了心?”荼姚越想越头疼,旭凤她是越发管不了了,不听话的棋子,不要也罢,但她决不允许锦觅染指润玉,她和簌离的悲剧不能在润玉身上再次上演。
忽而,窗外人影浮动,一袭黑衣的暮辞面具半遮着脸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行礼道:“夫人,冥纸已经准备好了。”
冥纸……荼姚坐起身,摆摆手,示意暮辞褪下。她看着窗外渐渐落下的日头,笑了,笑着笑着,那泪如雨奔一般的落了下来。后天是她的生辰,而在她生辰的前一日,却是她宁家满门灭门的忌日。
荼姚永远忘不了那一日,凌霄山庄上下张灯结彩,十里红妆,只等着新媳妇进门,太微浓情蜜意的在荼姚耳边说着要给她一个惊喜。再后来穗禾的花轿进门,旭凤拿剑指着穗禾质问,满堂的“武林正道”指着穗禾和和他的哥哥宁稷,逼着他们承认自己与离火教勾结。荼姚就站在那群人中间,被太微钳制住,那一瞬间她明白了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们宁家百口莫辩。
宁稷带着一袭火红嫁衣的穗禾逃回宁家,看见的却是宁家满门还有前去参宴的宾客倒地中毒,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穗禾和宁稷退无可退,跳进了那满天的大火之中。荼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辉煌的宁家在烈焰中化作焦土,她想随他们一起去,但她不可以。若她这个宁家仅剩的唯一一人也死了,谁来给他们报仇呢?谁来让他们瞑目九泉呢?
红姑站在一旁,任由荼姚对着窗台垂泪,这个时候,什么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那样的痛彻心扉,却还要与仇人虚以委蛇,真的是太痛苦难熬了。
第二日清晨,东边朝霞彤云,日头还未升起,荼姚领着红姑乘着一架小马车,简便行装下了山。
“凤凰,明天就是夫人生辰了,她大清早这般形色匆匆的是为何呀?”锦觅吃着这个季节极为难得的荔枝,不解的问道。
旭凤面色沉重道:“母亲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下山,偷偷祭拜外祖一家。”
“啊?”锦觅颇为不解,“这祭拜还要偷偷摸摸呀。”
“因为他们做错了事,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
“那凤凰,你不跟着去吗?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呀。”
“再亲的人,与魔教勾结那就是错,祭拜他们,会让武林正道的人所不耻。”旭凤神色微变,显然不想再继续提这些陈年旧事。
“可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血肉至亲呀。”锦觅小声嘟囔着,旭凤不知心思在何方,并未听见。
清台镇,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后院,大榕树下立着两个风骨清朗的少年郎,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风流倜傥。
“喏,你要的小河灯,一百二十七盏,一盏不少。”一袭青衫的彦佑手持乌骨凌画折扇,指着地上一个大包裹道。
“对了,那祛痕膏你用着如何?有需要我再去药王谷拿些来。”前几日彦佑在从山下乔家庄子溜走之前,润玉特意交代让他去药王谷求取祛痕膏。
润玉摇了摇头,道:“暂时不需要了,这祛痕膏制作起来起来不容易,也就你与尝老前辈投缘,他才肯给你,换了一般人,哪里求得到这样好的药。”
入了夜,处在凌霄山半山腰上的凌霄山庄,丝丝夜风袭来,洗去夏日里的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