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晨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这样的王怀南让她害怕。
“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何必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呢?我满口谎言,嘴里根本没有一句真话,承蒙王总错爱了。”
“错不错爱那是我的事情,可是你当着周宴北不给我面子,却是你的事情。倪晨,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人是谁吗?就是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周宴北,我看到他就不痛快。如果今天你的男朋友是别人,或许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惜是他。”
倪晨的眼眶发酸,但她倔强地咬着牙不让眼泪流下来。这种时候,即使哭得稀里哗啦也于事无补,王怀南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好过。
“王总,你要我怎么做?”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他。
“离开周宴北,把他赶回新西兰。”王怀南的要求很简单。他放开倪晨,往后退了一步,像观察猎物般窥探着倪晨的反应。
她也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
倪晨突然觉得很好笑,她也笑了出来:“王总,您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哪儿有什么本事要求他做什么?”
“那就陪我一夜。”王怀南冷冷地说了一句,压根不给倪晨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倪晨瞬间呆愣,她的脸颊因愤怒迅速泛红,就好像被人当众狠狠打了一巴掌。
“如果我不愿意呢?”
王怀南叹了口气,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声音冷淡道:“巨额赔偿。倪晨,我相信即使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十分之一。”
他的威胁如此光明正大,不留余地。
“我是被冤枉的。”倪晨最后挣扎道。
但王怀南已经彻底失了耐心,不想再跟她絮叨这件事情。
“这话你去跟法官说吧。”说完,他烦躁地一脚踹翻了脚边的椅子,自嘲地笑起来,随后又转身,一步一步逼近倪晨。
倪晨吓了一跳,警惕地往后躲,不想却被他逼到了墙角。
他的身体忽然毫无预兆地朝她靠过来,紧紧把她禁锢住。
倪晨大惊,双手抵在王怀南胸前,惊呼中带着劝告:“王总,请你自重。”
“自重?你从前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重?”王怀南冷酷地含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只会有两个结果。第一,巨额赔偿,从此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第二,缠上官司,同样绕不开赔款。”
他继续道:“还有,我相信沈昕的死一定还会有别人感兴趣。再深度查下去,或许还能查出些什么有趣的东西。毕竟你心机深重地占用了十一年沈昕的名字,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也不会如此委曲求全,我说的对吗?”
倪晨身体僵硬,脸色泛白,她第一次从王怀南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
错了,是她错了。她以前以为他与别的富家公子不一样,她以为他是个好人,可他从骨子里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知道怕了?”王怀南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我,我会心软。”
被那种无所畏惧的,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王怀南居然有些不能承受。
可是事到如今,他只能往前不能后退。周宴北要离开这里,而倪晨,他也同样要得到。
鱼和熊掌他要兼得。
倪晨耳边忽然一阵湿濡,是王怀南咬住了她的耳朵。他轻轻一吻,声音暧昧又柔软:“你可想清楚了,天堂和地狱,有时只在一瞬之间。”
这一秒,他的语气温柔缱绻,与上一秒的凶神恶煞想比,完完全全两个人。
许久之后,直到包厢内只剩下倪晨一个人,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栗中惊醒过来。她蹲在墙角紧紧抱住自己。
她根本无法对王怀南进行反抗,他如此强势,就算找上周宴北又有什么用?周宴北拿什么对付他?
她仰起头,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王怀南带给她的危险气息,她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拖到这种境地的?
倪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她脑海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王怀南的警告。
她很清楚他一定会说到做到,可无论是离开周宴北,还是让他回新西兰,这都不是倪晨能做到的事情。
周宴北不可能听她的话,那么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如王怀南说的,陪他一夜。
成年人的世界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会不明白,这就等于她出卖自己换来一时平安。可是以后呢?往后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必须照做,直到他厌倦为止。
王怀南那样精明的人是绝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他要的就是让她退无可退。他深知把她逼到了绝路,她自然会回去求他,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急。他还等着她成为他的宠物,从此成为他的私人物品。
倪晨狠狠敲着自己的脑袋,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会招惹上了他。如果她能预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那时说什么都不会为了赚更多的钱去接触他。
这个世界,真是有因就有果。
这个夜晚,倪晨才真正明白,十一年前,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做自己的权利,还有这一生受制于人的无奈。
五天后,史清与陈东林签完了离婚手续,这长达半年多的离婚纠纷案终于在史清的妥协里落下了帷幕。
史清从民政局出来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诚惶诚恐,不用畏首畏尾。她不再是陈东林的附属品,她只属于她自己。
谢尔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他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史清起初不敢伸手,半晌后,她突然有了勇气,反手紧紧抱住了他。
“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周宴北看到这个画面,噙着笑调侃两人。
史清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一跳,红着脸正要离开谢尔东的怀抱,谁知谢尔东却一把揽住了她,回头挑衅周宴北:“我看你是嫉妒我。”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周宴北也不否认,对史清微微颔首,“恭喜你。”
史清看到他,忍不住就想起了倪晨,忽然问道:“沈昕去找你了吗?”
周宴北不解地挑眉:“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闻言,她不由和谢尔东面面相觑。
倪晨居然没有去找周宴北?那她这几天这么安静去做什么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周宴北孤疑地来来回回打量他们,觉得这两个人的反应很是可疑。
谢尔东把周宴北拉到一边,简单地把上次倪晨来找他的事情阐述了一遍。他原以为周宴北会有所反应,结果等他把话说完了,也没见周宴北有任何反应。
周宴北完完全全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这可不是他应有的情况,他向来对倪晨的事情尤为上心。
“你俩闹崩了?”谢尔东小心翼翼地问道,避免触到周宴北的雷点。
“我们什么时候好过?”这话听上去有些自嘲,又有些无奈。
“她现在遇上这样的麻烦,去找王怀南指不定会被扒掉一层皮,你就忍心看着她羊入虎口?”
周宴北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你不是已经给她指了一条明路了吗?她自己没来找我,那么即便是羊入虎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最后吃了亏又能怪谁?”
谢尔东哑然,怎么看都觉得周宴北有些奇怪,他真是越发地看不懂他了。
而周宴北在送走他们后,脸上的笑意倏然褪去。
他懂倪晨为何不来找他,因为她一旦找他,就意味着那些她不愿谈起的过去将大白于天下,而这是她一直努力守住的。
按照谢尔东所说,倪晨很有可能已经回不去公司了。她的那位顶头上司朱琴一直以来不断给倪晨吹耳边风,也没能把她吹到王怀南身边,王怀南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想到这儿,他不禁冷笑一声。
三年过去了,王怀南还是没让他失望啊,依然这么沉不住气。
周宴北回公寓之前去了一趟沈家,沈冲开门见到他时怔了一下。他抵在门口,没有要让周宴北进门的意思。
“沈叔叔,方不方便让我进去坐坐?”周宴北明知故问。
“我已经跟你说过,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我们家的事情,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呢?”说完,沈冲叹了口气。
周宴北这孩子他很清楚,他决定了的事情岂是三两句话就能被说服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好说服,当初也就不会执意追查那宗失踪案,从而差点牵连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