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沈千帆,怪不得我上次问你应龙鳞晶的事你说得头头是道,原来还是家学渊源啊。”李为先震惊道,“这你都不曾告诉我,不地道,太不地道了。”
沈千帆都不惜得在他身上浪费眼神,要不是顾申给的钱多,他才不会说这么多。
顾申看向流光,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透着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千帆:“那你说,南海的龙宫,现在还在不在了?”
听到这话,沈千帆点钞票的手微微一抖,张口结舌地抬头看向流光。
勘龙舆图
“你……怎么知道南海里有龙宫?”
流光笑靥如花,含笑看着沈千帆:“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只说你知道的便是。”语毕顾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按在桌子上,看得李为先眼睛发直。
这会沈千帆不敢上手去拿了,上下打量着流光和顾申,看他们穿着时尚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自己先纳闷了,犹疑道:“这……我也是听族中长辈说的。说是那黑龙原先居住在南海底下,生性邪恶,驱使奴役海底的鲛人为其建造了辉煌的龙宫。后来因为上岸吃人,才被女娲圣人斩杀于翼州,脑袋和身体都分家了……不过这也只是流传,没人能考证,做不得数的。”
流光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指节敲击桌面。
黑龙,南海,龙宫,金花……
羽鸲告诉过流光她听别的妖说有一朵金花曾经出现在鲛人守护的南海龙宫,北京城里海眼连接着地下大海,现在黑水翻涌喷出了地面,说明了什么?
顾申对沈千帆说:“你刚刚说海眼里溢出黑水不是因为有龙,因为龙早在数千年前就消失灭绝了。那么,如果真的有龙复活了呢?会不会也一样会引起海底震动从而波及海眼?”
沈千帆两只眼睛睁得圆得不能再圆,窒息地看着提出这一恐怖假设的顾申:“这……”他眼珠子一转,把桌上还没来得及收下的钱往外一推,“你们的问题我解决不了,还是请另寻高明吧。”
说罢看了眼已经数了一遍的钱,不舍道:“这一半就……就……”
没等他说完,顾申又掏出一沓来,连同之前的一起推到沈千帆面前,对面的李为先已经看红了眼。
沈千帆也呆住了,看着厚厚的一摞钱不敢置信。
“带我们找到南海龙宫的遗址,这些算作定金。”流光撑着下巴笑眯眯地弯着眼,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没人留下拒绝的余地。
沈千帆也被这一套操作搞得不知道是不是该拒绝,毕竟……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从慕缘堂里出来,李为先跟在流光和顾申的屁股后面,语气谄媚:“流光小姐,你真的要去找南海龙宫啊?不是我说,南海那边那么危险而且黑龙都不知道消失了多久了,这可怎么下手找啊?不如您雇我一同过去,我给您收集信息开道,也方便您行事不是。我收费不贵,您看着给,能有沈千帆的三分之一也成……”
流光回头笑看着他:“李为先,你这油嘴滑舌。我本不愿信你,不过一是我这一趟确实需要多几个帮手,第二嘛……”
听到这里李为先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流光瞥他一眼:“上次在珠峰偶遇了江鱼,他在参加活动的时候遇上了正觉寺的纯一法师带着你的儿子圆真。他把你和你儿子的事情告诉我后,我才知道你也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愿意信你一次,你可别再……叫我失望啊。”
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李为先听得一愣一愣,弄半天才明白自己儿子的事多半是被流光了解了个清楚,一时之间好像所有隐秘心酸都被人摊开看了一样,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您放心,”李为先苦笑道,“自打上回您救了老汉一命,我心里再不敢打别的主意。其实这趟要不是为了多攒些钱给我儿子治病,我早就回吉林老家了,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觉得不能白来一趟。您既然肯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必定为您鞠躬尽瘁就是了。”
流光笑了:“鞠躬尽瘁免了,到时候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便上车同顾申走了。
李为先站在路边齐脚踝深的水里,望着那车越开越远,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坑蒙拐骗赚钱捉妖换取灵气给儿子治病,可是儿子却一向当他是洪水猛兽不肯见他,下定决定这趟要好好跟着流光,不能再做那些叫儿子抬不起头的事了。
———
流光和顾申回到家,发现应龙已经在家里翻了天。所有东西都乱七八糟,流光推门进来的时候,应龙正撕扯着抱枕里填充的棉絮甩来甩去。
顾申一脸无奈,把另一只抱枕收了起来,就留这一只给应龙当作玩具。流光却没这么好的脸色,那只抱枕可是平日里她最爱躺的,于是伸手就揪住应龙的后脖子给提了起来。
应龙好像变沉了些,流光从它的翅膀打量到它的脚尖:“长得倒是挺快的,说不定这趟去南海,你还能排上些许用场?”
应龙在她的目光里瑟瑟发抖,两只翅膀裹住了自己。
流光摸了摸它脖子前面系着的那颗小珠子,看到里面隐隐还有火光闪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它丢回沙发上去了。应龙四脚着地,还没稳住身形,就开始往沙发上的顾申身上扒,努力将自己塞进他的怀里。
顾申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真要去南海?”顾申抬头道。
流光坐到他身边,隔着他的身子去够另一边的遥控器,整个人半趴在了顾申的身上:“去啊,怎么不去。”
顾申卡顿了一下,上半身微微后仰,却还是被流光的长发擦过脸前,一股和他同款洗发水的香气扫过他的鼻尖,他想要后撤,身子却丝毫没动。
电视被打开。流光撕开一盒牛奶,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机。她穿的是一条不到膝盖的睡裙,这么一盘腿几乎连大腿也露在了外面,自己却完全没察觉,还在一个接一个地换台。
“我现在唯一不明白的事,就是为什么赤鱬和通天藤为什么都说是我杀了他们。说实话,我现在脑子里也混混沌沌的,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找到第三朵金花后,能真正得知过去的真相吧……”流光忽然侧过头,奇道,“你脸怎么红了?”
顾申匆忙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手放在嘴前咳了一声,拉过一条毯子盖在流光身上:“今天……还是有些冷的,你别冻着了。”
流光斜眼看他,尤其是盯着他那充血通红的耳根。她轻笑一声,决定还是不要逗他玩了。
吃过晚饭,顾申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从他家里打来的。从他们回北京后顾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顾申,似乎要当自己没这么个儿子,但是暗处加派的人手却仍然悄悄跟着流光,将她的一举一动给都向上报告。
流光倒是无所谓,她做什么都光明磊落,不怕跟踪。再说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同顾申在一起,顾霖乐意跟踪自己儿子,关她什么事。
顾申在阳台上接电话,果然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顾申听了半天终于抓住了重点,原来顾霖已经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他们要去南海的事了。
“您消息可真够灵通的。”顾申轻笑。他们下午才在沈千帆的店里谈论了南海的事,跟着流光的人就已经把这消息报给了顾霖,效率不可谓不高。
顾霖咳了一声:“所以你真的打算跟着流光去南海找那个什么劳什子龙宫?简直胡闹!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回北京,让你在军/队里待一辈子,这样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胡闹!我可得你说清楚了,你们俩的事我还没跟你妈说,她要是知道流光不是你的女朋友而且还是这么个身份……哼哼,你给我想明白了!”
顾申握着手机,看向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整个城市由西向东半明半暗,看不清黑的地方到底潜伏了多少不能见人的东西。
“爸,你知道吗?这世上之所以现在没有了穷凶极恶的大妖是因为它们都被流光封印在山底,现在流光魂力微弱法器丢失,结界很快就要破了。如果我不陪她去找回法器重建结界,那么接下来说不定你就会看到妖怪横行、生灵涂炭的场面了。”顾申道,“到那时候,再说什么可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