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恨恨地咬牙,留下一声冷哼转身离去。
等刀刀不见了踪影,迟萱才敛去了笑容,手掌颤抖着抚着少女苍白无色的面容,心尖猛得一颤。
“对不起....”迟萱微阖着眼虚虚地抱住阮软。
夜半三更,凛冽的冬风拂过山间,给百草枝木附上一层冰寒的水汽,天上的星辰略微黯淡,月亮也时常隐匿在云层之后。
刀刀坐在高耸的树干上发呆,心里乱成一团。
刚刚她接到了主人的责备,呵斥她办事不尽力,折损了一员大将。并且隐隐有再派一个人下来的意思,好在被她的保证及时打消了。
可又能拖多久呢?
主人要她三个月内完成八十万生魂的收集,并且除去阮软。
这次连魂魄都不要了,指名道姓地让她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刀刀无助地呢喃,却不想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什么如何是好?”
刀刀吓了一跳,握着妖刀警惕转身,却看见了迟萱那张臭脸,心虚地抿抿唇:“没什么。”
迟萱见她不答捱下了心中疑惑,拿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铃铛问:“这东西是谁的?”
刀刀定睛看去,惊道:“你怎么将金铃拿出来了!快放回去!”
迟萱摆摆手:“无碍,我只拿出了一枚,剩下的都好好地运作,出不了事的。”
刀刀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这东西我也没仔细问过,从一开始在魔界就见到阮软带着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迟萱默然。
她刚刚给阮软疗完伤后,偶然间碰到了金铃,却发觉自己可以操控这法宝,于是心生疑惑。
既然刀刀不知道,那还是等到阮软醒来亲自问问吧。
两人相顾无言,刀刀拧了下眉头,又百无聊赖地看向茫茫云海。
“魔族的血液....是怎么回事?为何悬浮在阮软的丹田中?”
刀刀一愣,想起自家主人曾经的所作所为,不禁冷汗直流,支支吾吾地打哈哈。
迟萱被她的态度弄得心烦,抬手制止:“你若是不告诉我,等阮软醒来我便问她,实在不行,大不了到时候到魔界讨一个说法。”
见她如此坚定,刀刀也知道这次是糊弄不过去了,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将自家主子干得好事说了出来。
当然,只说了魔界的事情,最近的....还是算了。
末了,刀刀诚心实意地低了头:“这些事情确实是我主人的错,我替她给你道歉。但....我肯定会好好护着阮软,不再让主子寻她麻烦。”
迟萱面若寒霜:“好一个好好护着,那今天的事情又该如何?为什么是她帮你挡剑!”
刀刀羞愧难当,头更加低了,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是那人差点杀了阮软,你却还告诉顾及尊上不肯下杀手。好,好!我真是看错你了,刀刀。”
迟萱讥讽地勾起嘴角:“你也大可不必补偿,以后阮软不需要你们来护着,我迟萱亲自来!”
言罢,她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独留刀刀一个人仍然抬不起头。
月光黯淡,被纱云遮挡大半,只恩赐般流出一角,几经曲折穿过层层枯枝,点缀在刀刀的身上,像是一颗颗波流婉转的上好玉石,映出莹莹水光。
似是要与星星点点的月辉相争,躬身垂首的那人脸上也落下了几滴泪珠,若隐若现间涵盖了人间甘苦。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起个事,这本书你们从哪扒拉出来的?怎么我就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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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三日后,阮软的睫毛轻颤,眉间拧动了两下睁开双眼,浅淡的薄光透过窗纱照在她的脸上,意识竟有一瞬的恍惚。
这是哪里?
胸口传来镇痛,气息喘不过来,她掩唇咳嗽了两声,扶着深褐色的镂空床头坐起。
屋子明亮,有三三两两的微光斜斜倾注下来,打在光洁的地板上形成刺眼的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阮软手作毡帽状,眯着眼睛掀开绒被,如玉的足尖试探着踩在地板上,感到了融融暖意。
屋内烧了地龙,架着火盆,十分暖和,就连寒冷的风钻过窗间罅隙都被熨烫得温热,像是山间的温泉一般。
她起身走了两三步,在一方几案前停下。
【这是....断情峰?】阮软迟疑着问。
如若没记错的话,这正是初来乍到那天,被迟萱拿来剁尾巴的几案。
002扫了一眼,淡淡道【没错,你晕过去后被迟萱带了回来。】
【那人呢?】她顿了顿问。
【那人?宿主是说流姝?她已经被九天玄雷劈死了,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阮软有一瞬的僵硬,而后又放松了下来。
杀了那么多人,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惜了已死之人。
她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点点细雪飘然落下,在空中划出道道银白是花痕,擦过她松软的长发,徒留一滩湿润的水珠。
地上铺着雪,看起来颇为浅薄,阮软不知鞋袜在何处,也懒得再拿出新的,就这么踏过微凉的短阶走到了院子中。
没了火炉地龙,雪层冰冰凉凉的,触之温暖的玉足,很快就半融成透亮的冰晶,扎在脚底有种莫名的舒痒。
阮软忽然想起自己的梧桐树,这些日子在人魔妖三界匆忙辗转,竟然没有空闲的时间来寻这棵宝树,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她金丹都碎了,这宝贝对她还有没有用了。
不由得心生期待,左右打量两圈,没找到参天的梧桐,反倒在院落边角发现了一颗较小的梧桐树苗。心中一紧,快速走过去。
“唉!我的梧桐树呢!”阮软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不可置信地盯着这颗不及她高的小树苗。
怎么才走了几个月,参天大树却变成了这副皮包骨是模样?光秃秃的连个叶子都没有。
阮软正痛心疾首捶胸顿足间,一个脆泠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什么梧桐树?”
阮软转身,发现曲月不知道何时站到了自己背后,踮着脚尖偏头看树苗,身子与她挨得极近,几乎就要贴上来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忽然转过来,曲月吓了一跳,鼻尖被一抹柔软擦过,她慌乱地后退两步。
“怎么突然转过来?都不知道吱个声?”为了掩盖心虚,她耿着脖子苛责,心头却是重重一跳。
虽然她深知面前的女子实力深不可测,可不知为何,曲月竟然分毫不怕她,还总忍不住地想杠她几句。
阮软微顿,有些不悦:“分明是你偷听别人说话,还凑的太近,怎么反而倒打一耙?”
曲月不满地抿抿唇,轻哼一声,“谁偷听了?我不过是恰巧路过罢了。”
说到这里,她故意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就是矫情,凑近又如何?鸡皮蒜毛的事情也要追究。”
阮软气得说不出话,绷着脸转过去,不欲再理会她。
曲月被晾了一会,心中更加不痛快,又眼巴巴地凑上去:“你说的什么梧桐树?”
本来不欲回答她,可阮软深知这人还会继续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不情不愿地分享自己的秘密。
“原来这里有棵梧桐树,叶子吃了可以提升修为。”
“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就是叶子太韧,不好咬,舔得话可以分泌叶汁,喝下去也能提升修为。”
“这么神奇?”曲月眼中闪着期翼,自打到了金丹,她的修行就十分不顺。不管如何打坐收益总是少得可怜,若真有此等神物,定能破除阻塞!
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个咯噔,问:“你说原来?那....现在呢?”
阮软叹气:“现在?”她扬扬下巴,对着小树苗努努嘴:“喏,梧桐树不见了,如今倒是多了棵树苗。”
希望破灭,曲月心中十分可惜,不死心道:“这颗不能提升修为吗?”
阮软一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不能?”
曲月见她不确定,希望再次升起,“说不定并不是树有什么特别,而是土壤不一样呢?那样的话,说不准这颗也可以。”
阮软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一时间也犹豫不定,见曲月眼中精光闪闪,试探道:“那不如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