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的话可以麻烦说一下那两位失踪者的姓名吗?我想就这点程度的内容,应该不在你工作上需要保密的范围内吧?」
「那当然。委讬人的部分保密,不过被委讬搜寻的对象是山村修司,而我们所里失踪的所员叫做信浓荣治。」
阿藤也没准备不回答,不如说,从他决定说出自己的职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人追问的心理准备了。
「山村修司以及信浓荣治是吗?既然在委讬人连同所内同事都因为委讬而失踪的情况下,情况就已经不是一般民间事务所可以处理的范畴吧?那么、让你不把事情交给警方,而是独自一人前来的理由是什么?」
毕竟是不认识的人的名字,重复那两个人名称的仓知语气不带任何情感与感慨,他只是更进一步的逼问。
「一部分是因为我确实很在意在事前准备资料里看到的至高天研究所的资料,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信浓──身为我后辈的那个人曾经失忆的事情经过调查之后,各种证据都指向至高天研究所,在他又因为这个组织而失踪的现在,我判断如果放置不管、随便等警察去调查的话,他的性命安全能不能保全这点很危险。您如果来这里是因为某种理由必须接触至高天研究所的话,应该也很清楚这个团体并不只是表面上身为一个新兴宗教这么简单而已,对吧?」
混合着真话与部分的谎言,侃侃而谈的阿藤反过来将疑问投向仓知,同时附上锐利的视线──两者都不算亲切的目光对峙,营造出一种让气氛为之紧绷的气氛。
阿藤以眼角余光注意到柳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花莲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还是以一种观察稀奇生物般的眼神紧盯着阿藤。而丽慈虽然神情也没有变化,但盯着阿藤的眼神也似乎带上了一丝探究,但基本上对于现在的空气变化他的态度很冷静,只是带着一丝警惕以乍看平淡的姿态观望现状。
「──关于这点,我无法反驳。至少在被袭击并带到牢房中醒来的这个时间点,至高天研究所就已经不可能仅仅是普通的宗教团体了。」
对视了一会,也不知仓知内心做出了什么判断,但他至少像是不认为阿藤说谎,缓缓的开口承认了阿藤的猜测。稍微有一瞬间阖目,仓知再张开眼后目光稍微放平和了些,望着阿藤,开口道:
「那么阿藤君,就你那边对这里有什么情报可以分享的吗?至少对于看起来还不清楚情况的其他人来说,你的情报有助于大家理解状况,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和我们所有人分享──对了,虽然有点迟了,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仓知辉美,是一名警察。」
大概是判断这种气氛中如果没人主动应和的话,自我介绍就会尴尬地断掉,丽慈彷佛像是声援一般,以一种懒洋洋的语调接着说道:
「矶井。矶井丽慈。姑且算自由职业者。」
「……那、那个,我是柳仁奈。小学老师。」
因为性格感觉就是不想被当作不合群的人的关系,习惯性的从众心理让柳哪怕有点犹豫的样子,也小声的接着自我介绍。而花莲歪了歪头,比起上一次还要被人询问才开口回答,她观察了阿藤这么久也不知道做出了什么结论,但她这次不用人催就以清脆的声音简短的说道:
「熊崎花莲。小学四年级生,十岁。」
「仓知先生、矶井先生、柳小姐以及熊崎小姐是吗?我记住了。在这段时间内,也请多多指教。」
也稍微察觉到自己为了掌握主导权而有点用力过猛了,阿藤柔和了一下表情展现了真诚的微笑,对着陆续报出名号的人轻轻点头之后,才以相对和缓的语气轻声说明道:
「以目前我所掌握的情报来说,至高天研究所一如其名、似乎私底下也进行着不能见光的违法实验,以研究一种称为『至高细胞』的东西为主题,试图利用该细胞的特殊性来令他们达成抵达至高天的目的──当然更多的详情还得在这里进一步调查。但从与他们有所牵扯的信徒并不只有一人两人失踪的情况可以大致判断出来,他们极有可能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这也是我判断如果慢吞吞的等警方援救的话,可能事情会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展开的缘故。而信浓是我目前负责照顾的后辈,我并不能单纯就这样子放着他不管,才在所长也宣布终止任务、也禁止我们私自行动的情况下来到了这里。」
由于能说的部分都一次丢出来的话也未免太让人消化不良,阿藤只挑捡了最简单、但也是他们最先必须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
而哪怕他尽量以柔缓的方式把这些情报说出来了,但这些内容对于毫无准备的人似乎也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至少感情表露最直接的柳肉眼可见的脸色迅速发青了,身体站立不稳似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切的开口询问道:
「您的意思是,很有可能那些信教的教徒失踪的原因,其实是被宗教里的人诱骗进行人体实验然后──」
似乎不想把她脑中无意间闪过的可怕内容说出口,柳说到一半就像是承受不住一样摀住自己的嘴,颤抖着说不出后文来。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至少,就我所知,只要是符合资格而被承认为至高天研究所一员的信徒、在升格为正式成员之后也会选择与世俗断绝联系,一心为了那所谓的至高天而进行修行的样子。或许实际情况并没有柳小姐你所猜测的那么糟糕。」
虽然真相很残酷的就如柳所猜测的那样,但考虑到现在的柳的承受能力,阿藤还是选择避重就轻的说出一部分的事实来,一半是安慰柳、一半也是不想一次说太多,让所有人都因此陷入恐慌之中,这也不利于之后大家合作一起逃脱的行动。
「那阳他……没事的,会没事的吧?和教师资格都考了好几次才终于录取的我不同,阳那么优秀,一定是因为成为正式成员才这样断绝联系的。没错,一定是这样子的……」
听了阿藤的话,稍微放松一点的柳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看来心神已经飞到自己一心思念而追来的恋人身上,对于现场的状况已经没有心力去注意了。
「不好意思,但柳君,你口中的『阳』是哪位?是妳这次来的原因吗?」
和因为知情而保持缄默的阿藤不同,仓知开口询问了柳。而柳露出有点忧郁的勉强笑容,垂下头的她以有点心不在焉的声音回答道:
「阳、蛇渊阳是我的恋人──在之前突然毫无徵兆的就突然单方面传简讯说『我们以后最好不要见面』之类的话就失去踪迹了,我因为无法接受,也很担心阳的失踪,所以试着追过来想弄明白……」
看柳说着说着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就算是仓知也大概觉得有些棘手,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是这样子吗?』,就没勉强追问下去──这让阿藤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哪怕同样是女性,果然气质不同待遇就有差,像明明现在不明原因也成为女性的阿藤刚刚就被毫不留情的追根究柢了,但柳却三两下就被轻轻放过了。
虽然也曾经是男性的阿藤也很明白其中原因──换作是他看柳一副随时都像是能惊慌得昏倒的模样也不会太咄咄逼人的追问──,但也不免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变成女性版本之后举止的女性化程度还不够、让人无法怜香惜玉,还是表现得有点太过强硬了才导致这样的区别待遇。
第4章
「虽然不太明白那位蛇渊先生是什么个情况,但比起在意这个,我们该优先的应该是早点离开这儿吧?不然再多想问的话、想确认的事情都无法进行,不是吗?」
最后还是丽慈开口扭转了话题,他打了个响指引起所有人注意后,才以稍嫌冷淡的语气点明了他们目前最应该注意的问题,应该也是有提醒他们不要离题的意思在内。
「姑且不提阿藤小姐说的那些,现在情况也明显有些不太对──我们都叽叽喳喳的站在这里讲了那么久,但除了我叫仓知先生起来时有个人表情狰狞的冲过来以外,现在完~全没有其他人过来查看个究竟,这点不觉得有点可疑吗?」
丽慈一边说着,一边随意用下巴指了指正瘫倒在书架前、意识不明的男人,以一种说严肃也不是、但说轻浮却也没到那个程度的冷静口吻指出了他们现在更应该留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