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章 杨戬小番外
杨戬前两日是完全没有怀疑现在这个乖巧贴心的三妹不是三圣母本人的。就像沉香从未怀疑过带他长途跋涉三个月,助他重拾信心的不是自己父亲一样。他甚至在刻意地忽略着这个三妹身上的破绽。
他扪心自问,自己对于三妹从来没有过期望吗?自己是不是也一直渴望着一个聪明乖巧,可以理解自己,陪伴自己的妹妹呢。
开始两日,他沉溺于这场梦境。不去细想三妹有些生硬的解释和无端的哭泣。只是任她靠在自己身上,不断安慰着她。
这是否也是在安慰自己……
直至那日,三妹那样颤抖着问他:“你孤独吗?”那一刻,他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了三妹身上散发出的,那无法掩饰地,似乎洞悉了一切的悲伤。
她之前说的那话——我早该想到的……二哥,我原本竟从未想到这一层,我这八百年来竟是近乎从未尝试理解过你。
却是更像知晓什么后对一些事的总结了。
他突然有一刻,想就这样伏在面前之人身上哭一场。
可他最终只是轻抚着她,缓缓道:“我不孤独。”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似是将这八百年的寒冷都吐了出去。
听心那时没有看到,杨戬悄悄开了一瞬天眼。然后在看到面前之人灵魂的确是三圣母时,嘴角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后来杨戬再想起自己那时的选择,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自私了。
他平生第一次没有去想若是面前这人不是三妹,那三妹会在何处。他不断告诉自己,天眼是不会出错的。面前这个女子,定是三妹无疑。
他想,若是他从未体验过温暖,是不是便不会贪恋于此。
然而,他既然已经感受到了这份美好,又要他如何舍弃。
第二卷 第一章
又过一日,天条在听心和杨戬的努力下,便已修缮完成。
听心在杨戬书房慢慢踱着步子,手里捧着杨戬刚刚誊下的一份新天条。前世见到这新天条,她吃惊有之,心疼有之,将这天条当做自己的一分寄托,不可碰,不可触。
现在再来看,却是能客观地来分析一下这天条的内容了。新天条较之旧者,长了足足三倍。或是杨戬将他这八百年遇到过的所有难以抉择的,天条中又不分明的地方都详加规定了出来吧。
怪不得前世沉香劈出这天条会得如此多的人称颂。有了这天条,许多处于低位的神仙才算是有了自己生存空间吧。
听心正想着,却听见外面传来砰砰的叩门声:“主人,主人,我回来了。”
是这笨狗啊,前世也只有它直至最后还陪在杨戬身边了。听心一阵怅然,忍不住又多看了杨戬几眼。
哮天犬进屋来,甚至连三圣母在此都没发现,直接蹭到了杨戬身边。杨戬也知道它想要什么,伸手在它头上揉了揉:“怎么,发现什么了吗?”
“嗯嗯”哮天犬回禀着,不过还是赖在杨戬身边不愿离开:“主人,您让我调查的太上老君的事有眉目了。”
八日前,三圣母来给杨戬过生辰。哮天犬见三圣母和主人相处甚欢,又思及三圣母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便独自出去逛了逛。没想到这一逛却是看见太上老君自南天门出去,偷偷摸摸地去了什么地方。
哮天犬修为不够,怕被发现就没有跟上去。后来向杨戬禀报此时,杨戬便着他去人间调查一番。
它靠着嗅觉追踪至了徽州齐云山中,又在山里寻了几日,终于是发现了老君隐藏多时的秘密。
杨戬听罢:“竟然是这样。他用心培养董永之子三百年,是想用在什么地方呢?”杨戬思考之中,眉头又不自觉地皱起。自己既然提早发现了这件事,又是能如何将其用在恰好的地方发挥最大的作用呢?
听心也在思索着,这想必是与前世水镜中所见王母遇刺之事有关。前世因着这事,杨戬才得以恢复职权。这世因为自己的到来,连锁反应之下,杨戬竟是提早知道了此事。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的确得好好利用才是:“二哥,太上老君费尽心思养这一颗棋,是打算做什么呢?董永之子……想当初七仙女姐姐犯下天条,被永羁冥海,而她的丈夫则因强抗天兵,被万雷轰灭。只有这孩子逃得性命。如今再出现,应该是要找玉帝王母报仇吧。”
“不错”杨戬应着,可这对老君有什么好处呢?沉思半晌,杨戬忽的笑了,这当真是上天送来的好机会:“与其不断揣测他的思路,被他牵制。不如直接截了他的路。这棋子,我先替你用了罢。”
第二卷 第二章
三圣母跟主人这是在说什么呢?自己怎么听不懂,什么一箭三雕,什么李靖什么老君什么七仙女。这些人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关系吗?哮天犬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头,有点晕。
“二哥,这李靖要如何才会落入圈套,你有计划吗?”三圣母又问道。
“这还得容我再想想。”
“二哥,这其实很简单。只要哪吒去找他谈上一谈,李靖定然会惶惶不安,自乱阵脚,落入彀中。没有什么人能比哪吒更适合做这件事了。李靖这些年一直怀疑你与哪吒还有联系,所谓闹翻不过是你们刻意演出来的。加上李靖与哪吒间的旧事,他对于哪吒的戒心。只要哪吒肯帮忙,这个计划就有机会成功了。”听心急切地说着。她知道杨戬的顾虑,可是她也有私心——她想让杨戬曾经的朋友能够懂他。她甚至想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的苦衷,他的真正目的……
杨戬还是有些犹豫。他当初会不解释将哪吒逼走,离开自己身边,无非便是不想牵连到他。难道现在自己要将他再拉回来吗?可是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这八百年的谋划,终于在时机基本成熟之时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也不想白白错过。
听心凝视着杨戬的眼睛,见他有些动摇,立刻道:“二哥,你听我一言。若是将来哪吒兄弟知道你现在正在谋划的事,定会后悔他未能尽一份力。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我去找他聊聊,好吗?”
最终,杨戬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三妹走一趟了。若是哪吒兄弟不愿意,我们再另寻他法。”
听心在去往哪吒府上的路途中,还在想着刚刚杨戬与自己的对话。他这八百年的努力,到了今天,才算是真正可以看到些胜利的曙光了。自己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才是。
这样想着,她轻轻叩响了哪吒的府门,对来迎的小将说:“麻烦通禀一声,就说华山三圣母来访。”
小将来通传时,哪吒正在练武。听到通禀中的名字后,他竟还让那小将又重复了一遍:“你说是谁?”
三圣母?杨戬……大哥的妹妹吗?他的心中猛地一颤,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她可有说是何事?”
“没有”那小将兢兢业业地重复着:“她只说有重要的事要当面和您说。”
“她现在何处?”
哪吒未及小将回复的前厅二子落下,便已经离开了他练武的花园。
他潜意识中期盼着什么,却又害怕着什么。他在迈进前厅的一瞬,竟然有些犹豫。
他调整了一下步伐,慢慢走了进去。与三圣母互相行礼后,坐在了三圣母对面的位置上。
哪吒稳稳拿起茶壶,给三圣母和自己满上。正欲开口。便听见三圣母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你与我二哥也非泛泛之交,这么多年来,你可有真正相信过他。”
拿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抖,竟流了些茶水到桌上。
第二卷 第三章
“此话怎讲?”哪吒反问道。与杨戬初识时,他自然是信他的,那时他视他为知己,后来在一同在姜师叔麾下更是为他的智计和法术所折服。那时他对自己也甚为上心,杨戬于他,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如师如父。
后来呢?后来他上了天庭,做了什么司法天神,便不太有空闲可以与自己吃酒赏月,谈古论今。虽不再常联系,可自己也应该已经是信他的吧。
直到后来黄天虎父子那事发生……
前世哪吒的悔恨,听心历历在目。是以,到这来之前,如何一步步展开,如何彻底化解哪吒和杨戬的误会,她早已经在心中排练了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