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满最大的两只玻璃瓶,他们又将唯一一只空着的小瓶子装满封好,熟练地原路返回。
到集市,交出最大的两瓶汁液,兑换三瓶上等果泥。回到艾克庄园,用水雾冲洗好裸露在外的皮肤与外衣,进入育儿室,将果泥瓶塞进鼹鼠幼崽口中。
庄园内仍有大批鼹鼠端着餐具和其他陈设进进出出,管家的咆哮不时在庄园上空响起:“麻利一点!哪个没用的废物再打破餐具,明天的餐后甜点就是谁!”
——是了,明天就是鼹鼠叔叔为三只小崽子举行的生日宴。
但自从交代完照顾幼崽的注意事项后,鼹鼠叔叔艾克便再没有出现。
江弋留在育儿室内照看三个小东西,林予臻则到外面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暗中观察庄园内的情况。
一个身上挂着软尺、腰上系着围裙的矮瘦鼹鼠在庄园侍从的带领下走进艾克庄园。
“尊敬的管家先生,”矮瘦鼹鼠毕恭毕敬地向管家问好,“艾克先生小侄子生日宴上要穿的小礼服,我已经全部做好了,需要放到三个可爱的小家伙的房间里吗?”
“当然不,”管家皱起了眉头,“他们没有把明天的流程告诉你吗?明天一早,艾克先生要亲自到侄子们的房间里,亲手为三个可爱的小侄子穿上生日礼服——衣服当然是放到艾克先生的房间里了。”
这二者之间并没有绝对的联系,但管家说得理直气壮,裁缝鼹鼠也没有再提出任何质疑,小心翼翼地应了声,而后随着引路的鼹鼠向前去了。
林予臻绕开管家,不动声色地跟在裁缝后面,很快,便来到了属于艾克的房间前。
“艾克先生不在吗?”鼹鼠裁缝手上托着三件漂亮的小礼服,进入房间后很快出来了,疑惑地问前面引路的鼹鼠。
林予臻听到引路鼹鼠颇为不耐的回答:“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差!不是告诉过你,艾克先生今天要亲自出去为侄子物色合适的教师吗!过完生日,他们就要开始上课了!”
裁缝“咦”了一声:“可是我明明记得小家伙们有教师啊。”
“那是育儿师!育儿师!”带路的鼹鼠不禁有些暴躁,“老东西,你的记性实在是越来越差了!”
老裁缝顿了一秒,禁不住再次发问:“育儿师,和教师有什么分别吗?”
“……”带路的鼹鼠几乎要气得跳脚,“育儿师!是负责照顾周岁前的孩子!教师!教的是周岁后的孩子!明天过后,艾克先生的侄儿们就不再需要育儿师了!”
老裁缝“哦”了一声,闭上了嘴。
过了片刻,他说:“可是,我们又为什么要把孩子们的礼服放到艾克先生的房间里呢?”
引路的鼹鼠:“……”
林予臻回到育儿室时,江弋正握着那只容量较小的玻璃瓶,将绿色汁液往育儿花憔悴的侧根上抹。
“也许是时间问题,还有侧根本身体积小的原因在,”见他进来,江弋道,“育儿花的侧根缩小程度比较轻,不注意看不出明显差别。”
林予臻走到他身旁半蹲下身,观察外侧涂抹上根茎汁液的枝蔓,也没有产生明显变化。
“换个位置试试。”江弋盯着低垂的紫色花朵看了一会儿,胆大包天地伸手撑开微阖的花瓣,将根茎汁液倒了一点进去。
几乎是沾到绿色汁液的瞬间,育儿花便起了剧烈的反应,整棵植株疯狂地颤抖起来。
“它会不会把黏液喷得满屋都是?”望着抽搐的植株,林予臻不得不担心起这个问题。
“放心,”江弋道,“我有分寸。”
育儿花疯狂抖动了一阵,没有喷射出黏液,整株花却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有效的增长,个头生生拔高了几寸。
半蹲在育儿花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江弋问。
“还在准备明天的生日宴,”林予臻说,“明天一早,艾克会来育儿室,亲手为三个小东西穿上生日的礼服。”
“这倒是稀奇,”江弋露出了然的微笑,“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进到育儿室来。还有吗?”
“今晚一过,我们自动下岗,”林予臻说,“庄园对于无业闲散人员的态度似乎是,统一安排成餐后甜点。”
江弋笑:“是吗?看来我们必须好好珍惜剩下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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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小鼹鼠吃饱喝足,再次满意地进入了梦乡,江弋也对林予臻道:“去睡会儿吧。”
林予臻昨晚的阴影还有些许残存:“不了……你睡。”
江弋半是认真半是揶揄道:“我都不介意,你挂心什么?放心,这次我做好防守准备了。”
“……”林予臻沉默半晌,“其实……我平时睡相不那样。”
“是吗?”江弋道,“那还挺遗憾。”
林予臻:“?”
“你睡着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江弋说,“又乖又……”
林予臻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才可爱!”
江弋脸皮明显要比他厚得多:“是吗,谢谢。”
“……”林予臻翻了个身,背对江弋不说话了。
身后传来某人压低的轻笑。
烦人。
被迫在副本□□度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差点要忘了这个人一贯的恶劣。
“睡吧,”正气恼着,身后忽而传来江弋低而和缓的声音,“养足精神,明天才是关键。”
林予臻沉默了许久,就在江弋以为他已经进入梦乡时,林予臻闷声道:“我们在里面过了这么久……现在外面是什么时候?”
“这个副本的流速比外面快得多,”江弋毫不迟疑道,“最迟会到明早,不会浪费太久。”
林予臻闷声闷气地应了声:“哦。”
江弋听着这声音,又想逗他了:“别担心,不会耽误我们练舞的。”
林予臻:“……”
他就多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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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他们听着对方轻缓的呼吸声度过,第二天一早,无比熟练地提前堵住三只鼹鼠幼崽的耳朵,喊声过了不久,育儿室的木门便被人重重推开了。
“为什么还不去种植园干活!”艾克凶神恶煞的脸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一只爪子上拎着一沓袖珍的小礼服,满脸都写着不耐烦,“是不是非要我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江弋放开捏着几只幼崽耳朵的手:“别吵,你怎么知道育儿花会因为你是他们的叔叔而不作出本能反应?”
艾克正要因这嚣张的态度暴跳如雷,忽然后背顶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笨重地转过身一看,林予臻正将一个空瓶子从简易的小木桌上扶起。
“您差点撞碎了它。”林予臻心平气和地向他解释。
艾克露出狐疑的眼神,正要质问,角落里似乎大了一号的育儿花忽然毫无预兆地暴起,一团青绿色的黏液从它昂首绽开的花朵中喷射而出——
他震惊地发现,这黏液不是对着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育儿师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毫无道理地向他射来!
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艾克过于肥胖的身体完全不支持他进行灵活的闪避,刚刚笨拙地转了个身,绿色的舌头便准确无误地黏上了他的后背,强力的黏性扯着他身不由已地向花朵大开的方向飞去。
“不!你这个蠢货——放我下来!!”艾克震怒又惊慌地大喊。
育儿室门口闻声赶来许多鼹鼠,挤在门口惊讶又胆怯地向里看。
他们不明白里面这一幕出现的原因,正如他们也不理解这朵花运作的机理——三只鼹鼠幼崽没哭没闹,艾克昨晚回来后也用水雾冲洗了身体,方才进入育儿室前没有踏出过庄园一步,育儿花怎么会瞄上了他?
他们没有看见的是,就在林予臻手中的玻璃瓶倒向他的那一刻,无数闪着微光的细小颗粒粘附在艾克的后背上,不到两秒的工夫,颗粒悉数隐没,什么都看不到了。
绿色舌头拉扯着奋力挣扎的艾克,又快又准地将他送入紫色的口中,花被撑得鼓胀了一瞬,花瓣闭合,里面传来咕咕噜噜的气泡沸腾声,再张开嘴时,里面干干净净,连一根残余的毛发都没有了。
门口围观的鼹鼠呆滞了片刻,大部分轰然作鸟兽散,少数不知是不怕死还是对艾克过于衷心,居然大踏步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