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留下过夜,钟公公又是一顿捶胸顿足,我又安慰了他一番:“会有机会的。”
钟公公:“……”
那几条锦鲤好歹是救活了,当晚我就吩咐一二三四拿去小厨房烹了。
味道并不如想象中鲜美,不知是厨子手艺不精还是鱼的品种不良,我嚼着鱼肉,十分想念芍药。芍药厨艺师承灶神,由她来掌勺必是另一种风味。
我窝在罗汉床上,捋着容华说的每一句话,愈发觉得此人心思深沉,不好相与。
赵粉风风火火闯进屋:“皇帝呢?”
“早走了。”我打着哈欠。
“你打算怎么个情深?”她把我晃醒,“我们是不是要把那嘉妃……”
我赞同道:“是要向她打听打听皇帝的喜好。”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她现在掌六宫事宜,万一哪天给你随便安上个罪名,你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了。”
我结舌:“那我当如何?”
“咱们先棒打鸳鸯,让他俩见不着面,到时你整天在皇上面前晃悠,皇上定会移情于你。”
“若是他们有情,我们何必去棒打鸳鸯,司命说毁人姻缘要遭报应的。”
“司命写的姻缘不就是你跟皇上吗?”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阿粉,你越来越像个深宫老嬷了。”
“……”
次日一早,赵粉就去了医署,侍女们估摸着我这个点不会起也都先去后院干活。
我被树上杜鹃“布谷布谷”得吵醒,自行洗漱穿戴好,准备去小厨房吃早点,迎面撞上迈进门槛的杜总管。
我忙唤人:“一?二?三?四?”
杜总管缩回右脚,四下张望,试探着接道:“二二三四?”
我:“???”
第 14 章
杜总管一头雾水地被一二三四迎进正厅,才想起自己是来宣赏的。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皇上今日用早膳时,觉得这道笋丝鸭肉粥味道不错,便命奴才送一份过来给娘娘尝尝。”
三打开盒盖,我探头看了看,卖相不怎么样,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夸赞了几句。
杜总管前脚刚走,赵粉就回来了。我替她舀了一碗鸭肉粥,她正欲接过,听我说是皇上赏的,把碗往桌上一搁,拉着我就往外走。
“听说皇上今日会去御花园,我们提前去探探路。”
到了御花园,皇上没碰着,倒是碰上了嘉妃。
“难道她也是来偶遇皇上的?”赵粉一脸严肃,“不能叫她占了先机,皇上一时半会还来不了,我们得想办法把她赶走。”
气氛莫名紧张起来,我搓搓小手:“怎么赶?”
嘉妃一早就得了消息,皇上今日约了锐王在御花园下棋。皇上已多日未踏足后宫,昨天竟去了贵妃那,好在并未留宿,但她不能掉以轻心,是以精心打扮了一番,来御花园赏花。
她见一朵牡丹开得甚好,伸手折下,还未拿到眼前细看,耳边就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你竟敢折我的花!”我见她残害同胞,很是肉疼。
赵粉还未想出主意,我就冲了出来,她也只好跟着我现身。
嘉妃见是我,嗤笑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贵妃娘娘。怎么这花就成贵妃的了?本宫掌后宫诸事,也不敢说这花是本宫的,贵妃莫不是想当皇后想魔怔了?”她听父亲说这魏国公主本是要和亲做皇后的,不知皇上怎的改了主意。她断定贵妃会对此事耿耿于怀。
我回她一个嗤笑:“昨个儿皇上还问我想不想当皇后,我一口回绝了。皇上又说,我要什么奇珍异宝他都会许给我,哎呀呀,你说说这花算不算本宫的?”
她瞬间白了脸:“不可能!你胡说!”
虽然皇帝不是这意思,但话的确是这么说的,我挺了挺胸底气十足:“千真万确。”
“皇上昨夜并未留宿你宫中,对你定无几分喜爱……”她挣扎着。
“那是我未留他。”确实我连晚饭都没留皇帝吃。
嘉妃悲愤交加,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她长得着实美艳,我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爱妃今日也是好兴致啊。”
……
嗯?说好的一时半会来不了呢?
派出去的暗卫传回的都是同一条消息——查无此人,容言命他们扩大搜查范围。
“四国各地都要查吗?”蔡谦吃惊道,早知道主子这么上心,当初就不放白姑娘走了。虽说白姑娘老用同情的眼神看他,但性情相貌都是顶好的,若是找到了,他一定要好好安排锐王府的婚事。
“王爷,皇上传召,请您御花园一叙。”
容言倍感烦躁,欲一口回绝,脑中却浮现出遇刺那晚白茸无害的睡颜。
他倒要看看这位皇兄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御花园中,容华负手而行:“听闻皇弟棋艺过人,一会可不许手下留情啊。”
“自然。”容言淡淡道。
容华停下回头看他,似笑非笑:“皇弟近来都忙些什么?”
容言沉默不语。
“听说皇弟迎亲途中邂逅了一位佳人,怎么没带回来给朕瞧瞧?”
容华见他目光骤冷,心中不悦:“先皇留给你暗影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你——”
“你竟敢折我的花!”一声怒喝打断了容华的话。
两人愣了一愣,不约而同站到花墙后听起墙角……
第 15 章
容言听到这位新上位的贵妃如是说皇帝,不由好笑。再看容华竟也不生气,甚至有些愉悦……
别人不知道话的真假,容华可是一清二楚,他越发觉得她有意思。
眼看嘉妃都要气哭了,他才出声。
“爱妃今日也是好兴致啊。”
皇帝和锐王自花墙一前一后走出,我脑袋发懵,赶忙看向赵粉,用眼神询问她,被抓了现行怎么办啊?
嘉妃如见救星:“皇上——”
赵粉一听声音便知不妙,不晓得皇上将对话内容听去了多少,她们发难在先,自是理亏,得趁那嘉妃告状之前,找个借口先溜走。
我收到赵粉的示意,心领神会:
“嘤嘤嘤——嘤嘤嘤——”
容言、容华、嘉妃:“???”
赵粉:“……”
嘉妃气得喉头一甜,她这个受害人都没吱声,她倒嘤起来了。
容华忍笑,假意关切道:“贵妃这是怎么了?”
我回想街上那朵白莲花的做派,卖力地嘤嘤:“嘉妃说皇上没在臣妾那留宿定是不喜欢臣妾。”
容华摸着下巴:“是朕疏忽了,朕今晚就去顺圣宫。”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那床一个人睡都嫌挤,他要来了我不得躺地上去。
容言见她着急得抓耳挠腮,眼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你不高兴?”容华语气中带上了些威严。
我咬牙:“高兴!高兴得不得了!”
容华满意地点头,转向嘉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贵妃她年纪比你小,又刚入宫,你怎能跟她置气?”
嘉妃看清皇帝眼中的警告,硬生生憋住气:“臣妾知错了。”
容华见她得体地行礼告退,深感欣慰。嘉妃仗着家世一人独大,魏国公主如今能牵制住她,他在朝廷上也好借机敲打丞相。
只是密探查到的魏国公主出身冷宫,性情孤僻少语,贵妃却不是如此,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变故?
容言只当看了一场闹剧,不甚在意,直到荣贵妃与他擦肩而过,一缕极淡的香气窜入鼻尖,他脸色惊变。
赵粉对牡丹崇拜到了极点,这一来二去的,竟是嘉妃先败下阵来,她可没错漏皇帝眼中的精明。
我一回宫就把头埋进被子里。
“阿粉你谎报军情!还是两次!太丢人了呜呜……”
赵粉劝慰我:“起码我们现在知道皇帝与那红人没什么感情,而且皇上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露出头。
“兴许是你嘤得太起劲了。”
我把被子盖了个严实,不想同她说话。小叔子也在,真是太丢人了……
嘉妃回宫以后,卧在美人榻上生闷气,脑中一会闪过贵妃炫耀她要什么皇上都会给,一会又闪过皇上告诫她年纪大要让着贵妃……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也嘤了起来……
容言心头浮出一个猜想,他顾不上与皇帝下棋,匆匆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