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大眼瞪小眼,半晌过后,我按照司命一贯的画风开口:“这是哪?是你救了我吗?人家好害怕……”
我相信泡了水的我绝对是泪眼汪汪,楚楚可怜,更何况我们花仙本就生的不差,只是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跟看一条鱼没什么分别?
他收回探究的目光,转身欲走。
“别走啊——”我情急之下扯住他的衣摆。
不行,这根大腿我一定要抱紧了,刚下凡的我仙力太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也不认路,虽然不知道这个皇帝为什么会来荒郊野外,但如果能把我捎上,蹭他的帝王之气养养精气,不日我就能施法去找阿紫了……
他似是没料到我会直接上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你……”
正当我俩僵持之时,一个中年男子往溪边走来,一副寻人的模样。
“王……”他见着玄衣男子正欲开口,猛地发现地上还坐了个人,惊得舌头打了个转,“……将军?”
我诧异:“王将军?怎么你姓王吗?”
“王将军”并不想理我,对中年男子说:“时辰到了,赶路。”
我好奇地追问:“你们要去哪?”
中年男子好心回我:“姑娘,我们正准备赶往魏国。”
嗨呀,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立马抱上“王将军”大腿:“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王将军”嘴角狠狠一抽:“不……”
“姑娘也要去魏国?”中年男子打断他,“王……将军,这里偏僻得很,这位姑娘孤身一人,恐有不测,不如……”
真是个好人!我见“王将军”不语,着急道:“你既救了我,便要对我负责!”
中年男子附和:“是这么个理,将军,救人救到底。”
“王将军”:“……”
第 3 章
容言很头疼,他只是在岸边小憩了一会儿,一声巨响后五花马从水里衔上来个白衣女子,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管家很激动,自家主子素来不近女色,府里不知丢出去多少绝色美人,他一度以为主子要孤独终老了,今日见这小姑娘扒拉主子,主子竟然没动怒,他得好好安排安排,说不定马上府里就要有女主人了。
众人见主子一个人去两个人回,惊掉了下巴。
“什么情况?我就去解了个手,怎么回来主子连夫人都有了?”
“什么夫人,你听谁说的?”
“你没瞧见蔡管家都领人进婚车了?”
“最新消息——这女子很有可能是主子的旧识。”
“旧识?难道是指腹为婚?”
“怪不得主子身边一直没人,原来是心里有人。”
“新夫人难不成一直跟着咱们?”
“……我们脚力竟不如一介女子,真是丢人。”
“……”
一炷香后,青梅竹马千里追夫的动人故事传遍了整个队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红色绸带装饰的华丽马车:“我……坐这个吗?”
管家:“是的,出行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姑娘还请不要嫌弃。”
我:“……不嫌弃呵呵。”
“那就好,车里备了干净衣服和点心,姑娘请便。”
我进了马车才知方才呆早了,车内比我想的还要奢华——金丝楠木榻以洒金红绫、金玉珠宝为饰,精致奢华大气端庄;侧窗饰以牡丹纹大红织锦,窗面绘有凤来仪图;精巧别致的小案边角包金,上头铺了金丝如意纹正红锦缎,周边不知道被谁匠心独运地撒满了红色花瓣,很是触目惊心……
榻上放了一件通体水红的花纹华服,衣口内衬红绡,裙幅外附薄纱,一片风华翩跹。
这皇帝就这么喜欢红色?有机会介绍芍药给他认识,他肯定中意。
我边感慨边手忙脚乱地换上衣裳,听见管家在外头道:“王……将军,您的马匹受了惊,属下差人牵去照料了,委屈您暂先移步马车。”
将军:“这车……”
“哎呀呀,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启程吧!”
“……”
还未等我别好缀束的白花,帘子就被掀开,我一个哆嗦,白花滚落至云纹劲履边,下一刻便被修长的手指拈起。
随即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我抬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不得不说他长得还挺好看,虽然面孔冷冰冰的,看起来一点都不近人情。
我想了想道:“白茸。”
他扬眉:“跟你很配。”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马车缓缓地跑起来,我见他把玩着小白花完全没有要还给我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王将军,花花好玩吗?”
“王将军”:“……这花有何用途?”
我一脸不敢置信:“王将军,你看这。”我指了指肚子。
他看见我松垮的腰带:“……”
或许是我看傻子的眼神太过直白,他有些恼火地伸手,三两下就帮我把花别上了。
“衣服都穿不好,笨……”
这怎么还骂人呢?我欲反驳,却见他头已偏向窗外……算了,不与凡人计较。
我闭目调息,思索着这位帝王的来头。
他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扮作将军,只是不知他带这批兵马去魏国有何意图……
容言别完腰花,有些发怔,他不喜与人亲近,也未曾失过礼数,刚刚却失态了……
许久未听见身边的人有动静,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回头不禁哑然。
如此颠簸的山路,也真亏她能睡着……
微风撩起窗布,缝隙中钻进来的阳光偷摸着照上白茸的脸颊,容言仔细地瞧着她的眉眼,心头莫名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 4 章
是夜,车队终于驶入魏国境内,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落脚。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规模还算大的客栈,把人都塞进房间,问题来了。
管家:“将军你看,咱们是按这个数安排的,所以现在只剩了一间房……”
我插嘴:“我可以睡马厩。”我变回真身睡哪都可以。
管家泫然欲泣:“将军你看,白姑娘多么深明大义,把房间留给你自己去睡马厩!”
众将士看容言的眼神奇怪起来。
容言:“……”
对了,正常的凡人是不会睡在马厩里的,我想了想,对离得最近的副统领道:“你们房间还有个空,我去挤一挤吧。”
副统领头都吓掉,根本不敢看容言:“不可不可,在下脚臭,脱了鞋一屋子人晕到天亮的那种。”
跟他一屋的小兵:“……”
“那我——”我看向管家。
“咳咳咳咳咳咳咳——”管家差点背过气去。
容言重重地放下茶杯:“你跟我一个屋。”
管家如释重负:“就这么定了!”
我倒是不在意,在将军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怎么还不开饭,吃完好睡觉呐,困死了……”
容言不可思议,睡了一下午的人不是她?
他看猪一样看我,我猛地想起——
“小二,给我来份红烧肉!”
月明星稀,雾气悄悄爬上砖瓦,乡间一片静谧。
客栈内——
将士们挤在方桌边扒着饭菜,时不时抬头与同伴交流下眼神。
“夫人换了红衣裳,难不成咱吃的是酒席?”
“坐完婚车摆酒席,一会还要入洞房,主子有心了,就是这场地寒酸了点吧?”
“就是,这酒席饭菜也忒难吃了!”
“难吃也得啃下来,夫人都没抱怨,不能叫她觉得咱矫情!”
“……”
无声的交流过后,大家打定主意回府后众筹给主子办婚宴。
我埋头扒饭,这里的饭菜真真是难吃,比阿芍做的差远了,想来这些将士们都是吃苦耐劳的,我也不能矫情。
养尊处优的皇帝陛下肯定吃不下吧,我抬头——
见他慢条斯理地夹着菜,优雅地尝上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头……
二更天,我跟着皇帝陛下进了客房。客房不大,只有一张青竹架子床,我环视一圈,在慈竹圆桌前坐下。
他挑眉:“怎么?睡前还要喝茶?”
“我这就睡了。”我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趴下。
他曲起手指叩了叩桌面:“你打算睡这?”
我支起下巴,认真地说:“是呀,你身份尊贵定然要睡床的,我睡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