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只要不是你的那个他纳妾,别人怎样你又怎会关心?”杨澈冷冷道。
谭茵听到此言头偏向一边,没再说话。
杨澈看她如此,知道戳中她的伤处,赔礼道:“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茫茫人生路,能找个知心人携手此生并不容易,对女子如此,对男子亦是如此。”
谭茵听得此言闷声道:“我也不好,信口开河,不该对你说这些流言蜚语。”
“记得上次曾经说过,我与绿腰不是那种关系。”
谭茵尴尬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像个长舌妇一般讨人厌。
“至于杜艳这件事,你不了解情况。此一时彼一时,她这种出身,又有几人愿意娶她做正室,愿意娶的她是不是看得上也存疑。”
“再说,纵然这次可以帮她躲过陈家小子,以后怎么办,她难道想在那种地方待一辈子不成。得想清楚她的未来路应该怎样走,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谭茵恍然大悟,“她之前流露过想离开月华楼,去找寻家人,只是当时深陷其中,不过奢望罢了。”
杨澈点点头,“她如果这样想,反而好办,赎她出来脱籍,离开上京就好,你们等消息吧!”
谭茵终于放下心来。
……
晨曦中的姑娘窈窕美丽,想起那日雨中失魂落魄的女子,她似乎沉静了许多。
杨澈注视着她,语气很温柔,“你对别人的事情总是那么关心,对你自己却关心不够。”
谭茵轻抿嘴唇,“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向你道谢。”
看她面色如常,问道:“你最近可好?”
谭茵露出几丝苦笑:“还好,左不过就这样!”
“凡事不可强求。”
谭茵点了点头,“我爹也曾经说过这话,只是我……”声音在喉咙口梗住,“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青梅竹马的恋人,谈婚论嫁的爱人,说分就分,自己的心仿佛一下子也老了很多。
杨澈看着她这幅模样,心想唯有时间才能治愈,急不得,急不得。
……
“你急着赶路,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去!”谭茵突然想到什么。
谭茵请他在客厅就坐,自己去厨房下面,谁知杨澈一定要跟着她去厨房。
谭茵看着他,摇了摇头,“君子远庖厨。”
“我是将军。”杨澈开玩笑道。
杨澈坐在厨房的四方桌旁,看她忙前忙后,和面、切面、摘菜、煮面、烧火,不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现切的面条,放了点青菜,煎了两个荷包蛋,卤牛肉切成片,盛了好大一碗,看上去就食欲大开。
杨澈食指大动,面条很是劲道,牛肉很香,青菜很脆,荷包蛋里面还留着黄。
谭茵看他撩起面条吃得很香,“味道怎样?”
“嗯,好吃,没想到你连面条都做得这么好。”不一会儿就吃了底朝天,真舒服。
“你又拿我开心,侯府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还在乎一碗面。”
杨澈抬起眉对着她笑笑。
吃完后,杨澈就要回去了,如此明媚美丽的早晨,真不愿意离开。
“你等消息吧!”杨澈准备上马,说道。
谭茵点点头,“我们做好准备。”
杨澈正准备翻身上马,谭茵说道:“侯爷,忘记和你说了,这事处理好,我们就准备回家。”
他停住动作,“这么快!”
“不快了,已经出来一年多,还挺想家的。我们那地方虽然小,人也不多,可很温暖宁静。”
他似乎在想什么,朝阳如火,晨曦如水,这位大昭的传奇男子长身玉立,如鹤如松。
一个农村姑娘离开家乡,来到繁华的大千世界,见识过、感叹过、喜悦过、痛苦过,也曾有过心潮澎湃,也曾有过甜蜜如丝,也曾有过辗转反侧,也曾有过痛哭流涕。
漫天烟火,绚烂过后归于静寂,我心安处仍是故乡。
“侯爷,大恩不言谢,你日理万机,恐怕也不会有机会向你亲自辞行,就此别过。战场上刀剑无情,希望侯爷多保重。”谭茵郑重行了一礼道。
杨澈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滋味,稍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中。
……
谭茵前往彦庭房中,把自己与杨澈相识的过程,此次求他帮助情形,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彦庭大惊,没想到还有这等渊源,倒解了眼前这天大的难题。为今之计,赶紧去筹集赎银才是当务之急。众人分头行动,彦庭去筹集银子,谭茵与彦敏前往月华楼与杜艳商量详细计划。
众人惴惴不安,生怕会出什么岔子,就像那戏文里经常唱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所幸一切顺利,等杜艳脱下华贵衣裳,换上寻常荆钗布裙,见到众人喜极而涕时,大家终于长吁一口气。
杜艳准备投奔教她书画的师傅师母,两人膝下没有子女,一直视她如女。之前杜艳已经收到他们来信,约好在半途接她。如今他二人一直云游四方,杜艳想着好一边服侍一边寻找亲人。
众人归心似箭,准备择个黄道节日就出发。
卢晴依依不舍,每天都大老远过来,与几位姑娘厮混在一起,只想留住这美好时光。
……
忍冬在房中收拾衣服首饰,谭茵则收拾书籍物件,两人忙忙碌碌。
“姑娘,夫子是不是也赶回来啦!”
谭茵脚步中都透着轻快,笑道:“嗯,我爹就要回来了。”
“姑娘,出来一年多了,怎么感觉像过了半生一般。”忍冬叹道。
谭茵轻笑,谁说不是呢!
谭茵翻了翻首饰盒,除了外祖母送的那套头面外,自己真是没什么好首饰,虽有一些金的玉的,但总不够精巧。
“姑娘你在找什么?”忍冬问道。
“彦雅还有几个月就出嫁了,我还没给她添妆!”
“姑娘急什么,还有好几个月呢,你和夫子夫人一起去杭州再送也不迟!”
见谭茵迟迟不语,忍冬明白了。
“你那次带回来的如意金簪很精美。”
“那个算了,娘之前说要给我一些首饰,我去找她吧!”
忽然看到那根,哦不,是断成两截的银簪躺在首饰盒底。
“姑娘,这簪子……”忍冬欲言又止。
“扔了吧!”
忍冬见自家姑娘面色如常,以往活泼灵动甚至有几分娇俏,如今却是沉静稳重许多。
曾经太湖边扁舟摘莲笑声盈盈,曾经深夜无人处无声哭泣,不过数个时月,唯余波澜不惊。
☆、临行依依
微风习习,吹得行人醉。
楼下行人如织,灯火辉煌,恍如白昼,书中天上的都市恐怕也没这么繁华吧!
即将启程,那日彦庭与谭茵商量,想宴请杨澈致谢。
虽说谭茵救了杨澈,可高家做事风格,从来没有一恩一报之理,一码事归一码事。
可他这样的人怎会随便应约,彦庭也不过送送请帖,没想到他竟然答应赴约。
几人也不知要送什么礼物,他似乎什么也不缺,彦庭问起谭茵。
谭茵摇了摇头,“我与他也不过见过数面,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杨澈这人有时很好相处,有时又阴晴不定,真摸不清脾性。
这可倒难倒了生意场上八面玲珑的彦庭。
“大哥,他既然师从于大儒方成和蔺青城将军,文武双全,再说他尚未成亲,何不都送点。”
彦敏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连他穿多大码的鞋子,喜欢喝什么茶,睡觉是喜欢平躺还是侧躺都知道。
最后商定送一幅李乔的空山雨后图,虽不是其盛年之作,但李乔的作品如今在市面上已经极为难得,也是高家珍藏书画中难得的精品。
彦庭此次携带此画上京,本是为了送给许临风,以期顺利退婚,没想到压根就没送出去。
一把西域匕首,锋利无比,手柄与剑鞘都镶嵌各类宝石,是其母舅送给他的成年礼物。再加上一对上等羊脂白玉手镯,是谭夫人的陪嫁之物。
彦庭选了个闹中取静的私家院子,站在三楼,能远眺上京,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街,灯火通明的西集市都一览无遗。
三楼房间四面均有窗户,竟用那透明琉璃隔断,能看清四方美景,光这透明琉璃不知道价值几何。外面露台则是处精巧花园,仿造江南园林样式,内有各类花卉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