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针修炼纪事(56)

作者:池禽春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父亲官位颇高,姑母又是宫中妃子,这次牵连更深,罪行也更重,我出来不过两月,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两人寒暄了一会,杜艳问道:“不知道当不当问,你们一过完节就来上京,是有什么要事吗?”

“这次大表哥、彦雅、彦敏和我母亲都来了。”谭茵看着窗外的灿若明珠、恍若天宫的月华楼道:“你也知道之前杭州城的风言风语,我们一来是散散心,二来也是为了二姐姐的婚事。”

杜艳微微一笑,“如今许子斐高中魁首,前程似锦,是上京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多少人家眼红心馋。之前我也听说了一些言语,说许高两家婚约似乎并未取消,如今的许子斐得要好好看着才是。”

谭茵看杜艳理解错了,“你误会了!我们此行并不是为了看住他,而是彻底退了这门婚事。“

杜艳之前在杭州时就甚为佩服高家主动解除婚约,没想到面对一个高中状元的乘龙快婿也毫不所动,高家果然有风骨,如若没有风骨,又怎会不负故人所托来青楼看望罪臣之女。

“没想到彦雅如此刚烈,你外祖家长辈高义,令人佩服。”杜艳对谭茵作了深深一楫。

谭茵被她这样一说,反倒不好意思,“哪有你说得这般高山仰止,只是齐大非偶,加上之前那么多不谐,二姐又着实不愿意,家中长辈不想让二姐姐委屈罢了。”

杜艳想起彦雅,平时就话少,退婚风波后话更少了。“你们别谦虚了,一般人家哪舍得这样的乘龙快婿。”

谭茵想起卢达一家,像高家这样才是真正的少有。“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图那些虚名有什么用。”

“说得好,图那些虚名做甚,都是害人害己。”杜艳给谭茵斟茶。“不过我记得在去年四五月份不是已经退过了吗,怎么又说要彻底退婚,难道以前不彻底?”

谭茵抿了一口茶,“你不知道其中波折。“就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峰回路转,跌宕起伏,比那话本还要精彩,把杜艳听得心一会上一会儿下,不知道这船驶向何方。

“那现在就是许家坚持要履行婚约,高家坚持婚约无效?”

“就是这样,这事僵在这儿了,彦敏未来夫家也挺着急,家中长辈也希望二姐姐婚事早点定下来,这次外祖家铁定心,准备再去许家说道说道去。”

杜艳沉吟了半刻,“你们对许子斐了解多吗?”

谭茵愣了一下,“他成年之后,与外祖家接触颇少,大家也不大了解,只是管窥一豹,从退婚这事也能看出大概吧!“

“你们纵然认同他的才干,但内心还是免不了还是认为他乃重名轻义之徒?”

“难道不是?”

“你也知道我以前对他的心思,父亲宴请杭州才子,他总是座上宾,对他了解稍微多些。”杜艳轻笑一声。

“我父亲对他赞不绝口,曾经和我说过,其人表面上看起来狂狷自傲,但实际上心思缜密却又挥洒自如,我父亲曾经叹道是罕见的栋梁之才。虽然与高家退婚一事许家的确做得不地道,但是人无完人,他如今又一片心意,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谭茵想起那日在卢府见到许临海时的情景,沉吟片刻道:“你说他现在对彦雅一片心意,之前我也怀疑过,但是仔细一想,实在牵强,许临海是那种儿女情长之人吗?再说他与彦雅压根没有接触,何来情意。覆水难收,无论是彦雅还是高家都不愿意把这层已经好了的伤疤再揭开,只想太太平平安安稳稳地翻开新的一页。”

“平心而论,他自幼师从天下大儒,早有盛名,心高气傲的少年读书人,对家中安排的商家未婚妻有所不满,也算不得什么大奸大恶!”

“这……我们也没说他是奸恶之徒。”

“说起来,还是彦雅对他退婚一事耿耿于怀,认为他背信弃义,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特别是两方差距越来越悬殊,不愿意与他共赴前途未卜的将来。”杜艳理解道。

谭茵噎了一下,解释道:“不是的,是彦雅明确对我们说她不喜欢许临海,执意要求退婚。加上外祖家担心齐大非偶,加上看到彦雅不愿意,便依了彦雅。”

杜艳笑了一下,没再多言语,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彦庭带着葛根来寻谭茵,与杜艳告辞便往外走去。

☆、单刀直入

几人行至院中,又看到远处湖中楼阁,仍旧是寥寥几点灯光,月光照映下,似与一轮明月和光同尘,却又似与无边黑夜水乳交融,明暗难辨。

回去的马车上,谭茵问道:“大表哥,我们能不能把杜艳赎出来!”

彦庭轻叹了口气,“她是罪臣之女,谋逆案刚发,被发没青楼充作艺伎,除非有朝廷赦令,否则何人敢赎。如今打探到她的消息,得知她暂时安全,倒也放心。我想再四处寻人,等风头过了,看看是否门路。”

本朝对罪臣家眷颇严,不允许随便赎买,但也有不少先例。

“那我上次在霓裳坊听到一位夫人说他丈夫想纳她为妾,我真怕......”

“那人应是权贵纨绔子弟,但想要赎她并非易事,加上如今局势初定,圣上有意提前退位,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般人不会贸然行事,她暂时应该无忧。”

听到这儿,谭茵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谭茵看彦庭脸上表情凝重,不禁问他有何忧心之事,原来他离开杜艳小楼后,正在院中散步,不料许临海中途离席来见他。

……

当时彦庭正在院中踱步,后院均是女眷,他不便四处闲逛,只在中心花园一带逡巡。

月光皎洁,花草树木披上银光,湖水波光粼粼,四下无人,只有初春的虫儿偶尔鸣叫几声,反倒更添寂寥。

忽然看到远远有两人从后院入口进来,渐行渐近,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临海带着他的书童。

此刻此人不是应该在主楼觥酬交错吗!诗词歌赋,美酒美食,绝色美人,风流少年,再过几日,天子还要大宴一众士子,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彦庭不知他为何而来,想远远避开,却被许临海一声“彦庭兄留步”给叫住,只能笑着作揖行礼。

“如此良辰美景,子斐兄怎么有空来这?”彦庭笑道。

许临海回以一礼,“月色甚好,知道彦庭兄前来,我岂有不来之礼,不如我们走走。”

既来之则安之,无事不登三宝殿,许临海自然是有话对他说。

两人寒暄几句,天南地北,国家大事,高彦庭走南闯北,各地人情世故懂得不少,许临海之前在外游学三年,曾遍访各地名士,不少地方两人都去过,名士也都听闻见过,倒是有共同语言。

谈得越多,高彦庭心中就越惊,上次兄弟二人来访,场面上,大庭广众下,话语中玄机颇多,与许临海言语不多,眼下这一谈,这人学识渊博,见解独特,看人看事鞭辟入里,矜傲却又旷达,渊博却又不死板。

“还没恭喜子斐兄高中魁首,本来想上门道贺来着,可估摸着近日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便寻思再找个时间上门拜访。”彦庭说着客套话。

许临海停住脚步,对着彦庭笑道:“彦庭兄客气,自从上次家兄与我登门拜访,我可是一直期盼你来,这不,今日我知道彦庭兄在月华楼,就马上过来了。”

当日彦庭说婚约一事还需家中长辈定夺,会去信家中说明许家兄弟来意,许临海这是在等回复呢!

许临海单刀直入,彦庭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也停住了脚步,盯着许临海道:“既然子斐兄今日在此见我,想必也是想要个说法。明人不说暗话,我有一事一直不解,去年我高家退婚,当时风平浪静,两家已经约好,虽说是庚帖没有退,但不过是环节有所疏漏,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知道为何子斐兄后来态度大变,着实令我高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之前许高两家打了不少机语,到如今必得要揭开这层窗户纸了。高家对许家一直猜测颇多,如今高家退也不能退,进也不能进,像个被黏在蜘蛛网的虫子,动弹不得,搞不明白这许家出的什么牌,意图如何?

“好,彦庭兄是个爽快人,那彦庭兄认为我许家目的何在呢?”许临海明白这是高家的心结所在,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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