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月+番外(39)

上官昀兮转头看她,笑笑:“再说了,你身上疑点那么多,就算我当时不知道,之后你也骗不过我的。”

是吗?她有几分忐忑,做她们这行的,要的是扮什么像什么,滴水不漏才行,要不然很容易事败身死的,她急忙追问:“有哪里不对?”

上官昀兮抿了抿唇角,自己略有羞赧:“你,不像卖作奴婢的良家女子……我是男子,我给你上药,你伤在腹和背,如此算是肌肤之亲,你连脸都没红过一次,寻常女子不是这样的,只有江湖儿女疏豪,方才不忌讳……”

鬼蝶震惊且不服,打断他道:“这算什么理由?当然命要紧啊!”

“命要紧,女子的名节也要紧。”

“……”

好吧,算是疏漏,学到就是赚到,这趟扬州之行,也不是全无收获了。

上官昀兮似乎对她的本名很感兴趣,之后又再问了她:“鬼蝶真的是你的名字吗?从小都叫这个名字?”

哈,谁会从小叫这样的名字啊,真是傻瓜。

她失笑,答道:“我离家很早,爹娘眼里没我,很少有人叫我的名字,后来我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很满意,渐渐就忘了以前的名字了。”

“鬼蝶?这个新名字,显得诡异,好像并不适合你。”

“但它现在能令很多人感到害怕,这就是我满意的地方。”

上官昀兮拿走了空碗,嘱她早些休息,临到出去,站在门边,他又回过头来,轻轻说道:“扬州城对你来说,还很危险,谨慎起见,我不能叫你鬼蝶,以后我就叫你小紫好不好?”

小紫。

这么软萌娇甜气的名字,半点都配不上她那把染血无数的短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你便。”

不过,再谨慎,也会偶有疏漏,像是老天故意要与你开个玩笑。

鬼蝶受伤的第十日,身上最深的刀口也开始结痂了,她同上官昀兮说了想走,上官昀兮说城内戒备还很严,再等几天,安心养伤就是,她会有机会远走高飞的。

次日,春光大好,院中像往常,仍旧寂寂无人。

鬼蝶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地削完了一只柰果吃,之后又空坐半晌,还是无聊到空虚,她就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圈。

腹部的伤口,痒痒的,应该是长新肉了。

十多天,十多天不曾活动筋骨,人都要生锈了,鬼蝶掂掂刚用来削果皮的小刀,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完全恢复了,她未多顾虑,甩手将小刀飞了出去。

“吱呀”——

院门被推开的时候,小刀刚好扎在了门上。

一位老妇被眼前直挺挺插着的刀,吓得当即惨白了脸,颤巍巍斜身跌倒,她望着呆愣站在院内的陌生女子,惊嚎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我儿院中!”

……

上官昀兮是好人家的子弟,院中藏个女人,怎么都说不清楚,鬼蝶怕说多错多,干脆装哑不说话,想着上官昀兮爱怎么圆就怎么圆,她认了就是。但谁知道呢,上官夫人也真是厉害,撬不开鬼蝶的嘴,她也不说等她亲儿子回来了再做处置,直接锁了院门,绑了常日服侍上官昀兮的小厮,一通板子下去,小厮就什么都招了。

小厮说,公子藏在院中的人,大约就是刺史在追捕的女刺客。

上官夫人既惊且气,坐在家中怕得垂泪不止,她立刻差人去寻外出的老爷和公子回来。

父子分别匆匆赶回了家来,上官老爷仁善惯了,得知了前因后果,道人命都是人命,救了就救了吧,现在城里风声还紧,就让那姑娘养好了伤再走,上官夫人却不肯,她太怕那些刀口舔血的人了。

鬼蝶坐在被锁的院子里,听到院墙外上官昀兮在拦他的母亲:“娘!娘,小紫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她不会伤人的。”

上官夫人愤怒道:“什么普通姑娘!我亲眼看到的,那刀子,那刀子从她手上飞出来,入木几近半指深,这能是寻常姑娘家能做到的吗?更何况,男女有别,你怎可在后院蓄养这般来历不明的女人!”

“可是、可是您执意此刻赶她走,无异于是送她去死啊!”

上官夫人压抑着哭腔,颤抖叱责道:“你糊涂,她是什么人,我们家是什么人?她是逆贼,是满城通缉的犯人,留着她在家里,迟早会害死我们的!你已经替她治好伤了,快让她走!”

“娘,求您了!城中守卫森严,出城也要几番盘问,她真的走不了的。”

“我不管!让她走!”

“娘……”

“上官昀兮,你要再强留她给家中招祸,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娘!”

……

鬼蝶听着院墙外的声音,低头叹口气,心中满是歉意。

走就走嘛,也不是多大的事。

她回到屋里坐着,她打算好了,院门上的锁迟早要打开,上官昀兮也迟早会来,等人一来,她就告诉他,她的伤好了,立马就可以走。

过了好一阵子,院门真的开了,上官昀兮走了进来,端来了饭食和汤药,一瘸一拐的小厮跟在他后面,送来了一套青罗裙。

上官昀兮径自走到鬼蝶面前,对她说道:“小紫,你今日早些歇息,明早我送你出城。”

鬼蝶吃惊:“你送我出城?”

木托搁在了几案上。

“是啊,青龙镇有一批浮海而来的药材,十分贵重,所以我得亲自去收。明早你扮作伺候我的婢女,随我出城。”

第46章 四

[廉贞星君|鬼蝶|紫衣和鸢尾|四]

翌日出城,还算顺利。

上官府的公子要去青龙镇收药,带在身边的“婢女”胆子特别小,一身青罗裙,不敢抬头看人,官爷盘查,稍稍大声了些,差点把她吓哭,红着眼瑟瑟缩缩躲到主子身后。

官爷们嘟嘟囔囔:“这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难道咱几个还能吃了你不成?”

上官昀兮朝官爷们抱歉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这婢子胆小怕生,让几位官爷见笑了。”

扬州谁人不知上官府?一个没胆的怯弱婢女,既不穿紫衣,眼下也没有痣,官爷们再检查过了车马和行装,就放行了。

出了城,马车在官道上小跑着,城门在身后越落越远了。

鬼蝶撂下帘子,愤愤切齿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姑奶奶要不是硬憋住一口气,能把他们全部当场放血。”

上官昀兮从座底拽出一个箱子来,接她话道:“不要与他们计较了,都是听差办事,不过养家糊口而已。”

她见他打开箱子,整整齐齐一箱子白银,他拿了五锭包起,塞到她装着换洗衣裳的包袱里:“前面有条小岔路,顺着走,能去寿州,等会儿车停了你就下吧。”

果然只是送她出城。

鬼蝶从包袱里掏出那包银锭,抖散码回小箱内,再关上,一脚把小钱箱子踢回了座底下。

上官昀兮皱眉:“你……”

“带那么多钱啊?”她淡淡瞟过一眼,“为免树大招风有贼人惦记,也报你搭救之恩,我送你到青龙镇。”

说完,她就趴到车窗口看外头的树影去了。

上官昀兮惊诧之后,神色怔忡了一瞬,继而就笑开了,他低下眉目,轻轻道:“好啊。”

——他竟然也不拒绝。

不知怎地,鬼蝶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有点儿发热。

这天晚上,就找到码头上了船。

从扬州去青龙镇,还是从水上走方便些。

往青龙镇去的是艘接货的船,沿岸都有上货下货的商户,有时一停就是好几个时辰。

有天傍晚,船早早就靠了岸,船主人派人来通知过了,靠岸装货,明早出发,嫌闷的船客们可以到岸上去走走。

鬼蝶在甲板上往岸上张望。

这个码头,算是经行中人气最旺的码头了,上岸就是一排卖各类小吃的街,再远些,沿石阶折两道弯,还有一座好大的客栈,酒字旗挑得高高的。

上官昀兮道:“船上的厨子手艺平平,今日赶巧在这里靠岸,不如去岸上吃顿好的吧?”

鬼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

遂,下船,登岸,走过人挤人的小街,再拾级往酒字旗翻飞的客栈去。

客栈地势高,太阳还没有下山,时辰也还早,没到生意最好的时候,门前空地上摆了几席,放了瓜子和茶水。

江风徐徐,水天在望。

上官昀兮拉住鬼蝶:“才从船上下来,闷得慌,就坐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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