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一出,大夫慌忙皱着眉叫住了有之:“夫妻交合也是会过灵锁的,切记,切记!”
来到了熟悉的借灵法阵,一人在高台之上,一人在台下牵着几个完全理解不了状况的孩子,四目相对,却是说不清的苦涩。
得了灵力,冬儿恢复了些体力,有之却执意抱她回家。还专门绕路让孩子帮忙,直接把药铺打包收到了无尽球中。
“喂,有之,你干什么。”冬儿焦急地劝道,“你收了铺子,咱吃什么啊!”
有之却冷了脸:“你都这样了,我不陪着你,还要做什么?咱家的积蓄能撑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的,要不你明天就带孩子走吧。我一个人白手起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我……”冬儿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有之的衣襟,仰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丈夫。
有之低头看看满是不舍得冬儿,瞬间明了了,叹了口气,刚要继续劝,冬儿却抢着开了口。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冬儿含着眼泪摸了摸有之的脑门,“你对我的执念都已经重到会给自己下咒的地步了,我怎么舍得走。还有后面这几个,都已经开口了,马上就该记事儿了,我又哪里敢走,让他们再没有爸爸?”
有之苦笑一声,将人又向上抱了抱,赶着儿女回了家。
虽然每天去借灵力,但冬儿的病还是一天比一天天重,有之劝她入城的话也越来越真心。可不论丈夫是摆事实讲道理还是软磨硬泡,冬儿却都执拗地“就再多留一日”。
“真的,我求你了。”有之又一次为冬儿和孩子打包好了东西,“你就走吧。等我放下了,我一定马上进城去找你。或者等你病好,再来找我也行。”
“新国民入城至少一年是出不来的。放心,我没事儿,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真要是不行了,马上进城医治就好。”冬儿扒拉着饭,搪塞着有之。
“我是真想让你走,你就别跟我闹了。人家也说了,这帽子也不能确保万全,再在两途地住下去,万一这几个小祖宗染上了呢。”
第一次,有之在冬儿脸上捕捉到了一丝迟疑,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再说……”
“哎呀我,”冬儿将碗蹲在了桌子上,打断了有之的话,“我还得哄那几个小崽子睡觉呢。”说完便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去了里屋。
可就这一错身的瞬间,有之惊恐看到两道幽幽的红光从那双已经失了神采的杏眼里映了出来,映得有之心里滴了血。
☆、我真的怕一个人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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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骨相携如初识,谋相虑同梦似新婚】
第二天,冬儿罕见地开了市才睁开了眼。定了定神,便立刻惊恐地发现自己正躺在脸色苍白的有之怀里,原本睡在身旁的孩子不见了!
“啊,孩子呢!”冬儿急得大叫起来,挣扎着要下床。
“别闹,我送去入城口的娃娃堂了。”有之懒洋洋地给冬儿递过去了衣服。
“为什么!”冬儿歇斯底里地喊道。
有之却严肃地端坐在床上:“你得适应一下,你的状况并不好,坚持不了几天的。你要入城,入城后你一个人带孩子还要挣钱,总不能天天把几个小祖宗拴在身上吧。”
冬儿妥妥地送了有之一个白眼:“你不跟我们进城去?”
有之笑了,轻轻地摇着头:“我不一定能入城。”
“那我也不去,我不要再一个人等你了。”冬儿嘟着嘴坐回床上。
有之却郑重地扶着冬儿的肩膀,严肃地盯着那双凤眼:“听我的,你一定要进城治病,你一定答应我。”
冬儿随口应了,眼睛却始终盯着别处:“你知道的,我真的害怕再一个人等你了。”
有之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揽回自己怀里:“我明白,明白。我欠你的确实太多了,不如今天就开始还吧。哎呦,这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家到底喜欢干什么,还真让人头疼呢。”
“别想了,还得去法阵那里借灵力呢,大半天就过去了。”
“我渡了。”有之骄傲地搓着冬儿的脸。
“你疯了,有可能传上的。”冬儿吓得紧紧攥住了有之的手。
“唉,无妨,咱们开药铺的自有妙招。”有之又开始搬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的样子,被冬儿一下子敲在了脑袋上。
“哎呦,疼!这么狠啊。”有之揉着脑袋抱怨道,“哎呀,别说别的了,为夫今天带你出去好好玩如何?”
“不如何。你干嘛呀?孩子扔娃娃堂、生意不做了、还拉我出去玩,不过了?”
谁知有之竟然收敛了笑容,正色答道:“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了。想来,你我连做戏的婚礼都未完成。真正有了夫妻名分后,相聚的时间也短得很,你都没出过屋子。
想来也可笑,还没怎么着呢,咱俩就直接有了这几个兔崽子。我那时要出征,我家又是那么一个情况,咱俩每天也净盘算着如何让这5个祖宗好好活下去了,贴己的话都少。
之后来了这边,整天也都是药铺、孩子的。”
有之悄悄凑到冬儿耳边:“哼,过来之后你我都没亲热过,真是。”
“想什么呢!边儿去。”有之被美滋滋地推到了一边。
“想什么,我当然是想美事儿啊。”有之兴冲冲地蹭过来帮冬儿绾头发,“那块姓白的木头都知道诓着失忆的了儿四处逛街、看影石戏。凭啥咱俩就得是药铺、孩子,永远没个头儿?”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生大丫她们仨?”
“咳咳,扯远了。”有之尴尬地转换着话题,“今天咱俩出去逛街,不许想别的。你就当自己是刚嫁我的新媳妇儿。看咱何三郞如何带千胜夫人逍遥世间!”
“嗯!”冬儿望着有之,做了妈妈以后少女心第一次又升起了。
第一次以这种心境上街,看着周边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小店、小摊,冬儿眼里满是新鲜,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有之笑了:“怎么,娘子这么大人了没逛过街?”
怎知道冬儿竟然羞涩地点了点头:“确实没有踏下心来逛过街。娼籍的姑娘小时候倒是可以出门的。只不过,那老鸨子说我是什么好坯子,诗书、乐器都要加练。即便有机会,也确实没上过街。
我不到150就脱了娃娃的样子,老鸨子便不让我出门了,只能拖了儿她们给我带些针线什么的。想想我活了219年,印象里第一次上街居然还是被你那“商场好友”当礼物送到白老爷门口的时候。唉,想来真是……”
有之点点冬儿的鼻子,将冬儿的思绪拦了回去:“傻丫头,你怎么不早说啊?当年我带你在慕海多逛逛多好。”
“你当时还有心情逛街?”冬儿眯着眼看着身旁的娃娃脸,嘴角勾成了完美的弧度。
有之也笑了,吐着舌头摸了摸脑袋:“嗯,现在有了。娘子,我今天就陪你安心逛,晚上也带你看什么大影石戏。哼,凭啥有了崽子就不能出去?咱也潇洒他三天,痛痛快快玩一场。”
“别闹,崽子们……”
一只小胖手捂住了冬儿的嘴:“你就放心吧,娃娃堂比咱们在家里照顾得好。咱们现在甭想别的,就当你昨天刚刚坐着轿子进了我家,今天为夫带你好好玩玩。不然,咱俩这辈子岂不是太亏了吗?”
边走边逛,边逛边吃吃吃吃吃。冬儿这么多年终于找回了少女应有的感觉,每个摊子都去试了一把,套圈的时候居然还赢回了一套精致的娟娃娃。
冬儿反复摩挲着装绢人的锦盒,喃喃道:“那三个丫头一样玩具都没有,正好……”
“喂!”有之一把从冬儿手里抢过盒子,“这就是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没件真正自己贴心的东西。连首饰都是嬷嬷集中配的,真正你自己的东西怕就那两件衣裳和你娘的那撮毛吧。给自己拿好了,崽子缺玩具你家郎君又不是没钱。”
冬儿挨了训,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一路继续逛逛吃吃,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看着剧场外面的水牌,两人嫌弃地皱起了眉。今天的戏码是是獬豸族人拍的历史正剧《适彼乐土》,对于这对“新婚夫妇”显然不大适合。
还好有之脑子快,在旁边的店里买了份《四劫》的影石戏,抱着媳妇回家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看。有了瓜子、甜汤伺候着,两人在幻境中边聊边看,生生把《四劫》看成了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