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大国师尾音有些颤抖的祝福,公主被奉圣皇家仪仗吹吹打打送到了海公府。虽然名分未定,但奉圣准备的仪式依然繁复。直到快入夜,已经精疲力竭到麻木的新人才被送进了洞房。
说着吉利话,两名丫鬟服侍着海公掀了盖头,伺候着两人结了发、喝了合卺酒,甚至还服侍二人脱鞋更衣。
华丽的喜服被一层层叠好收到箱子里,两人很快就只剩下了贴身的衣服。长丹的脸红得简直可以滴血了,偷偷看向公主,却发现成熟稳重的新娘子依然是面色如常,穿着一件银色长裙,合着眼木然地坐在床上。
丫鬟还要继续帮忙解中衣,长丹实在受不了了,只得将他们“请”了出去。锁好门、拉上帘子,回身就冲着公主跪了下来:
“长丹有罪,我确实对公主一见倾心,可怎知会连累公主至此。连续两日,长丹上书给陛下退婚,陛下都没有回应,才不得已与您拜了天地。今夜小人自当秋毫无犯,明日还请公主以小人有疾……唔……”
还在慷慨陈词的长丹,被恼怒的公主捂住了嘴。公主一双琥珀般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长丹,示意他不许出声。
长丹惊恐地点了点头,公主便施法一下子把灯火全熄了。像妈妈拉儿子一样,强拉着长丹丢到了床上,还将厚厚的帷幕放了下来,捋得严丝合缝。长丹被公主这番举动震得不知所措,只得捂着嘴,惊骇地缩到了床脚。
拉好帷幔又试着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公主才想起了床上的另一个人。回头一看,见长丹正努力蜷缩在床角,仿佛怕被怎么着似的,公主眼中的鄙视之意已经懒得掩盖。
翻了个白眼,公主爬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长丹的手。长丹刚要喊,忽然发现脑海里出现了不少金字:
“别出声,有人会来听房。有些还是陛下从小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他们有玄蛇族,可以隔门见人影。这喜床上的帷帐可以防止他们看到床里的情景。
我已知海公子心意,确实甚为感动,但此事不可说破。陛下想利用公子为人质,甚至希望将来培植您为傀儡君王,故以我为赠。但陛下更忌惮我两国联合,挣脱奉圣的控制。据我们对陛下的了解,公子此时退婚,你我必身死,明蚌族必亡,慕海也多半会有麻烦。”
长丹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公主却又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这里的关系,我回头与海公子细说。现在得先把这床弄出点动静,让听房的放心。”
一张清秀的脸再次涨得通红,但毕竟公主说的有理,长丹只好红着脸向床柱子下手。过了一会,公主先挑了条单人被子和衣面向帷幔睡了。长丹则将自己挤在墙边,枕着胳膊怎么也睡不着。
没过多久,突然公主转了身面向了长丹。长丹微微一惊,也转向了公主,等她吩咐新的事情。谁知,公主只是做梦,在睡梦中不住地嘟哝着。忽然,这嘟哝一下子变为了高声哭喊:“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了,求你了别这么对我。”
刚打算翻身睡觉的长丹大骇,忙伸手去拍公主。可公主仍是不醒,依旧继续哭喊。长丹想捂住公主的嘴却被狠狠地咬了,又羞又怕索性给房子下了隔音结界。
而依旧在睡梦中的公主在长丹惊恐的目光中起了身,开始撕扯自己和长丹:“求你了我不要产珠,我不要产珠,你不能这样”
“好好好,你先放手”长丹只觉得欲哭无泪,努力劝说公主放开自己。可睡梦中的人哪里有听劝的?公主的撕扯不但没停,还越来越有攻击力。长长的指甲,不知何时变成了贝壳的样子,深深嵌进了长丹的肉里,划出了半尺长的口子,血一下子流了下来。
长丹大惊,慌忙在床单上擦了一下血,和还在胡乱攻击自己的公主扭打在了一起。可毕竟公主是个熟睡的姑娘,长丹也不敢真正出力。最后只得手脚并用,将公主按在了床上。喊了半天,公主还是不醒,看了看两人这架势和满目的囍字,长丹自己都苦笑这姿势太尴尬了。
过了一会儿,看公主稍微静了下来,长丹总算松了口气。谁知刚松手,公主又要抓挠、撕咬自己。这次长丹真的觉得生无可恋了,反正也没有别的法子了,索性“保持姿势”。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也便就这个样子别扭地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四个场景都会在三年内降临,不过算不算劫谁知道呢?┓(???`?)┏
☆、好一个秋毫无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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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遭难佯反客为主,安渡劫约暗度陈仓】
东方刚刚泛了白,太阳还没有要出来的样子。一队高品阶地侍女便在一名内宫嬷嬷的带领下推门进了屋子。
“启明星现,晨起无虞,月珠公主,奴婢们来伺候了。”
帷帐中的两人瞬间就被惊醒了,还没来得急反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伸进了帐子,一把将床帷拉了开来。一双毒辣的鹰眼一下子便盯上了床单上的血迹。
可很快,鹰眼的主人就感到了目光的压力。嬷嬷一抬眼,便直接对上了四只惊恐、羞愤的眼睛。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熊猫一样的长丹还趴在公主身上,两人的衣服像是遭过了残酷的□□,将将挂在身上。而刚刚进来掀了帘子的嬷嬷和一众侍女正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静了片刻,公主在结界里发出了无声的尖叫。侍女也回过味来,纷纷撇开了目光。长丹震怒,坐直了身子,一下子震开了结界:
“你干嘛,你是谁!”
嬷嬷慌忙跪倒,哆哆嗦嗦地缩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长丹下了床,拉过被子给公主盖好,便反身端坐在床沿儿,脸黑得跟锅底一样:“问你话呢。”
“回海公,老奴是公主从小到大使唤的嬷嬷,一直伺候公主起居。天将明,按规矩来服侍公主起身的。”
长丹斜着眼看向喜床里的公主,“是这样吗?”公主蹲坐在床头,裹着被子点了点头。
“嗯,那我清楚了。”被拉起来的那扇床帷被长丹一把扯了回去。
“驸马爷明鉴,您看那我们现在要不要服侍公主……嗯……和驸马……”嬷嬷见长丹脸色更不好了,赶忙使眼色让侍女先将茶水端给了房子里的男主人。
长丹从容地接过茶水。“哟,第一次见贝壳做的杯子啊,不愧是明蚌国主。”勾起嘴角将茶喝一饮而尽,喝完便把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清楚这里是哪儿!什么公主驸马的,你们外面叫什么驸马府、公主府我不管,陛下赐的匾额可写的是海公府。”
“她,”长丹回身一指公主,“陛下都说了不过是赐给我解闷儿的。哪儿用得着你们这么多人还当国主照看?从今日起,任何侍女、任何仆从不得踏入内院半步。送饭,放香汤,取衣服,走米田共什么的每日按我规定的时间来。早上不见日头,谁也不得私自进入内院。”
老嬷嬷慌了,“可是陛下吩咐……”
“陛下吩咐?”长丹腾一下站起了身,“好啊,那现在咱们就去面圣。慕海是藩属之国,长丹也生疏上邦礼节。但好像圣上大婚还有三日不朝的规矩吧。
你们这一众人可好,在陛下赐我美姬的第二日天光未亮便不通报直接闯入新房掀我帷帐。哼,该看的不该看的您几位都看了。我若是为保颜面,请陛下让几位侍族的女婢、嬷嬷永远闭个嘴,陛下应该不会多说什么吧。”
见长丹边说边要拉着嬷嬷出门,一众侍女都吓得跪了下来。嬷嬷也慌,不住地磕头认错:“海公大人大量,奴婢也是昏了头了。海公对奴婢们的吩咐小的们自然遵从、自然遵从。还请海公息怒,息怒。”
长丹高傲地看向一边,嬷嬷慌忙起身招呼侍女们退出去。一个侍女颤巍巍地想去捡地上的碎片,结果被长丹一眼瞪得跌在了地上。“床上还有个能喘气儿的呢,用得着你?滚。”
侍女连忙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看着所有的仆从都离了院子,长丹关了门,下了结界,终于松了一口。打着哈欠溜达回床前,边脱鞋边和公主抱怨:“你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身边全是这样的人,咱俩往后得累死吧。我都快困死了,才几点啊,咱俩再睡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