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羽焦头烂额地给鹣鹣找衣服,一回头人已经裹着被子推开了窗:
“酣羽,这就是真正的月亮吗?”
从此,酣羽过上了无奈又刺激的双面人生。每日匆匆吃过早饭,便又去仙影花果店买果子,喂怀中的“玉人儿”。反正附近也没住别的蜃妖,酣羽干脆大方地把鹣鹣变成玉人揣在怀里上工。若是遇到古阵、古术有时还真会有不一样的醍醐灌顶。
散了工,酣羽也不着急回家了。每天拉着鹣鹣到各城溜达,耗到父母睡了再回去。渐渐,酣羽理解了父母喜欢黏在一起的感觉,只觉得和身边这个朴质如古人的鹣鹣有着一份不一样的感觉。几次想拉着鹣鹣入了户籍,甚至直接办了婚书。可是看看因为两国关系紧张对入城人越来越细的审查,再看看身边这位来自另一界的参娃,酣羽确实还是不敢冒险的。
秋去冬来,那年雪下的很晚却很大。酣羽索性跟爸妈报了外宿,拉着心上人躲进了一间城珠祠。
“这天花板怎么是黑的?”鹣鹣一进门就发现了这出名胜的不同。
“你知不知道人界有两个很牛的诗人,小诗人给大诗人写了无数首诗,大诗人从未回过?他们当年就来过这里,通过慕海的凡仙阵证明了结交的真心。大诗人先升仙了……”
“然后小诗人来焚稿就把这里熏黑了?”鹣鹣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啊。”没卖成关子酣羽有些小失望。
鹣鹣更不屑了:“哪啊,老人说过,放玉璧的山洞东边刻着逐乌君的歌,西面是蒲子牛的,那地上、洞顶就是一片黑。不鼓、非静两位仙人说,这就是御斗君经常来写信烧的。也不知他们表衷肠这石洞、珠祠惹谁了。”
“哈哈哈,不愧是斗姐、子牛的后人啊。”
两人说说笑笑,赏着雪景,吃着仙果,慢慢地越贴越近,顺着身子的想法挨在了一起。一个吻已经让酣羽有些招架不住了,看着古朴如故事中古时神女的鹣鹣,酣羽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
“鹣鹣,你看。”酣羽化为原形,竟结了个樱桃大小的小花苞。
“诶,你原形不是人啊。”
“你自己看看自己。”酣羽帮着鹣鹣化为了原形。
“果然,你就是参娃,”看着鹣鹣的花苞足有拳头大了,还开始露出了彩色,酣羽的嘴角扯了扯,“……你都琢磨了些啥啊?”
“你啊。”鹣鹣新鲜地摸着自己的叶子,真诚地回答道。
“……”酣羽捂着脸有些想走,“你知道如果我们刚刚继续下去会怎样吗?”
鹣鹣吓得一机灵,蹭一下挪远了一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酣羽则探身过去:“若是你我,你定然不会死。你、我还有我妈妈他们都是一种特殊的妖族,以前人不知道,便把我们和其他病症一起归为了不详之子。其实我们是混血到一种境界产生的新族而已,参娃如今就是我们的名字。我们是和九尾狐、麒麟、比翼鸟一样的妖族。”
“你逗我呢吧。”
“你自己感受一下,你看我们的气息是不是一样的,还有我们头上的叶子是不是也一样?”酣羽握着鹣鹣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两人的叶子。
“所以……”
酣羽坐直了身子:“所以,其实我们并不会因为阴阳调和送命。关键是必须和真心爱慕的人在一起。我父母曾因情未至而成婚险些出事,后来心意相通,长了叶子,几百年来反而互有裨益。”
“双修之法嘛,我妈教过的,这个得……”
“哥,你小点儿声,这,这真不能嚷嚷。”
严肃的气氛瞬间翻车,酣羽也不知道鹣鹣的脑子怎么回事,确实聪明,平时也挺正常,可冷不丁的就是要跳脱一下,大概就跟老爸看家里另外三个一样吧。
“咳咳,咱回归正题啊。若你我继续下去,我二人今晚之后将一人永为男子,一人永为女子。按慕海的习俗,咱们可能需要去办个户籍,领一下婚书。此后,便如我父母那样过日子,甚至我们还可能成为别人的父母。”
“可御斗和子牛并没有这样过啊?”
“那是自然,神与世人不同。神超脱万物,而世人并不可能真正实现逍遥自由,皆要有所依凭。民风如此,若是违逆便可能有损伤。御斗的女儿明月神女便是顺了世俗领了婚书的。当然,若民风错了,有违天地之道了,也会改变。”
“这我明白,我父母就是选的做夫妻。只是,我那里女子成婚后便再难出去逍遥,这里也是吗?”
“两人一起本就不可能像一个人那样逍遥。慕海男女会更相近,但因为一些原因,女子在婚后更可能有较多的家庭负累,尤其是做了母亲后,相对更难逍遥。你若担心这些,我为女子便是。”说着,酣羽化回了英气十足的小姑娘。
鹣鹣怔了一下,须臾明白过来,起身深吻已是女儿身的酣羽。酣羽也感受着鹣鹣化为了男身,于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两朵花的绽放。
可鹣鹣却凑近了她的耳朵:“酣羽,我知道你也是爱自由的。你知道为什么最后在御斗宫陪神女的是子牛吗?因为这两人才不会成为彼此的牵绊。我愿按世俗随你领了婚书,但若成家是如此就算了。你我都被困过千年,我不要任何事再来困住你我。”说完,身影一闪站到了远处的祭台边。
酣羽的眼里起了雾,刚要开口,鹣鹣却抢了先:“诶,酣羽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吗?”
瞬间气氛又被拽到了神奇的境界。酣羽的感动顿时变成了想揍人的冲动,很快又变成了恐慌:“哥,哥快下来,咱不闹啊,这是祭祀的酒不能喝,真的。下来,下来,一会儿来人了……”
“人家想尝尝嘛,我那里真没有了啦。”
看着瞬间变成小姑娘跟自己撒娇的鹣鹣,酣羽有一种想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想法,但也拿她毫无办法:“你等着,不许动这个酒啊。”
酣羽硬着头皮钻入了地下,不一会儿就揣着一个小酒瓶进了屋。
“这么少,你看那边都是按坛子的。”鹣鹣撇撇嘴。
“姐,不逗了,人家是神仙,你第一次喝酒,我都想只给你沽一盅的。”
“那你呢,你爱喝酒吗?”
“没喝过,我爹严禁我们喝酒。”
“那多可惜,不是说斗酒诗百篇嘛。尝尝呗,不然人生多没乐趣啊。”
酣羽立马义正辞严地摆了摆手:“不行,我好歹算是有一半的奉圣血脉,圣人之规,严父叮咛近五百年。如今为吏更应严于律己,不可……诶,这种甜米酒真是甜的啊,你再给我倒点。唉呀,多倒点儿嘛……”
☆、我俩真就拉了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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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远裔御斗忍俊,暂得亲孙枰郎怒平】
两人“推杯换盏”,二两甜米酒竟直接把两人喝糊涂了,一起敞了衣襟现了原形。“我跟你说,嗝,我妈死也不沾一滴酒。我家连药酒、料酒都不许进门。我和我家晏儿都猜我们是酒神大人送来的。唉呀,你别晃。”酣羽踉踉跄跄地搂着鹣鹣的脖子,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
“不是我是这房子晃,是不是这城珠祠成精了。”
“不可能,我白酣羽的辖区能出这等事,这房子牢靠得很。”说完,拽着鹣鹣的手,在墙中瓦间飞快地来回穿梭,笑声传得老远。最后,双双被不知何时修补房顶加了的木板拍了下来。两人也干脆就这么牵着手躺在地上懒得起来。
“鹣鹣,你看着两株叶子怎么还能立起来啊,是不是我真醉了。”
“哎,你肯定没种过地,是苗都要往上走,花盆倒了也要折上去。”
“这样啊,长得还挺快。”
“诶,快看开了,花开了,真没想到我能跟植物精似的开花。”
“那是你醉了,想开花得那什么,不可能的。”
“是吗,你看咱俩的花对在一起了,哎呦。”“哎呦。”强大的灵力顺着花瞬间涌遍了两人的全身,几乎同时两个醉猫捂着脑袋坐了起来。原本纠缠在一起的花叶还挺结实,两个猝不及防的脑袋就这么被自己开的花拉着撞在了一起,齐刷刷地敲在了地上。本来就昏昏沉沉的两个人,再经一撞直接就晕了。
恍惚间,酣羽只听得有两股仙气进了玉璧又出了来。喃喃念着咒,一股强大的鬼气顿时冲出了珠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