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闹了你们几个,”不知死的白大夫开始分配任务了,“那边那张床是你们的,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放心没人想把你们怎么着。你们五个没成年的小娃娃过来一下。”
其他人面带同情地退到了一边,了儿大方地腾开地方,可把几个娃娃脸都吓绿了,好不容易才挪到白大夫身前。
“唉,我就这么吓人啊。”白大夫无奈地挪出了一片干净桌子,把手枕放好,“这个快站不住的,是叫诗诗吧,你先过来,在凳子上坐好。”
小病号战战兢兢地坐在凳子上,竟是被白大夫拉着胳膊搭了脉,后面的四个人瞬间松了口气。可白大夫的脸色却差得要命,看完最后一个娃娃,又招呼来两个看起来气色很不好的姑娘。
半天面沉似水,最终叹了口气:“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这也是为什么律法、圣训不让娃娃与人有肌肤之亲的原因。凡事都有度,即便女子和男子体质不同也撑不住乱来。这俩大人尚且身子快不行了,你们几个娃娃的命已然耗去一多半了。尤其是你,血气差不多要尽了。”白大夫看着那个快站不住的小姑娘,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吃惊、叹息、叹息竟还有释然,几个孩子脸上久经沧桑般的“透彻”让四人心疼不已。
“没事儿,我能治。只是你们可一定要好好想清楚后半辈子怎么过。不然,我们真就白费功夫了。”边说,白大夫边拿出了个巨大的黑陶药罐子,咕咚咕咚煮了开水,只是捏碎了一片东西放进去。
看味道差不多了,便给每个姑娘都满上了一杯:“喝了这药茶就睡觉去吧,应该会有些不舒服。我出门没带太多药,你们自己运气忍一下吧。”说完,监督着几人喝药、上床,还帮她们拉好了帘子,回身给四人下了结界。
有之看着正在给自己倒药茶的药罐子笑嘻嘻地夸起了白大夫:“果真是好爸爸,难怪刚刚敢夸下海口说再养一回见土没也没问题。”
“哪有天生的好父母啊,都是自家娃娃给磨出来的。”白大夫拿起杯子,耐心地吹着茶,“都喝完吧,这药材可别浪费。”
“这不会是……”有之嘴里含着茶,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白大夫却依然淡定地品着药茶:“我家最多的药材就这个了,我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带它总比大小箱塞无尽袋怎么都翻不出来强。”
有之乍着舌感叹:“今天真是沾了这几个娃娃的光了。奉圣的皇帝要是知道自己苦求不得的参娃叶就这么被你泡了茶,还不得被气死。”
“这是参娃花,我家一般不留叶子。”
白大夫平静的话把有之逗得要笑喷了,却怎么也舍不得喝到嘴里的国宝,只得喝着气咽下去。
“是了儿辛苦了……唉,了儿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哪有天生的好父母啊,都是自家娃娃给磨出来的
☆、白木头又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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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恩重谈方晓意,姐妹情再历已明道】
看着了儿趴在桌子上,一副要哭的样子,白大夫慌忙扶住了她的肩膀:“怎么了?你今天感觉不对啊?”
“这是我的一诫,这该是我、该是我。和你的幻境一样,若没有后来的变化这就该是我……”了儿没头没脑的话把所有人都弄糊涂了。
冬儿像小时候一样捏着了儿的手:“什么啊?了儿,什么就该是你,你说出来好不好?”
可了儿只是闭了眼睛,似乎实在努力消化着什么。半天,一股灵气洗礼了整间屋子,了儿也终于睁开了眼,一双琥珀样儿的眼睛似乎更透彻了。
“这大概就是我那一诫吧,500年确实是个坎儿,回头看看的确是不虚此行啊。”几人都被了儿的变化吓得石化了,三双眼睛的目光仿佛有千斤重,看得了儿吐了吐舌头开始解释,“当年若是没有枰郞带我出来,那五个姑娘就是我的下场,这估计就是我要警醒的。”
白大夫轻柔地祸害着着了儿的头发:“我的傻娃娃,咱们不是早都知道了嘛。若不我自做多情提前插手,有之是会回来救你的。若是那样,你多半是自由身当赎户陪冬儿进城,自然不必经历……”
了儿摇着头打断了白大夫:“你们都不知道,当时他们把我从柜子里拽出来,老鸨子是想把我吊三天直接卖去下等院子的。真是那样,我怕是没机会再回故乡了。”
有之有些不屑地塞了块点心到嘴里:“你觉得我不会找你啊?要不是白木头娶了你,我铁定……”
了儿又摇摇头:“我信有之哥你会来救我的,可是你找到我时我大概已经死了。”了儿看着白大夫,似乎希望他也能理解自己刚刚的顿悟,“当年在幻境里,你见过我哪怕面对你想象的规矩青楼生活的选择。”
“更何况,”了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丈夫,“我在奉圣刚嫁你还没发芽时,你我仅是情不至我都可以感到自己的灵力在涣散,这也是我当时躲你的真正原因。你知道的,我们参娃也不是没有罩门的。”
“什么!你们不该是长生的吗?”冬儿直接叫了出来。
“我们确实是,但我们也是有罩门的。传说参娃因情而生,但若为欲望、‘责任’、金钱……蒙蔽了心,将自己都当物件一样不珍惜了,自然需要大耗灵力来填补对情的亵渎。
当年我嫁白木头其实就是把自己卖出去了,我对不起他的情也对不住自己的心,只是用夜晚交易着一份安宁。其实说难听些跟没被赎出来一样,若是一直下去……”
“你真的会耗尽灵力,然后……”白大夫也不敢再想了。
“这说的还是情不至,我当时确实是真心想嫁你的。可若是我被卖掉,像你的幻境那样因为习惯性的顺从跟人虚与委蛇,怕是罪过更大。
要不是你改变了我这辈子的轨迹,就你幻化出的那一下午的时间,我怕就已经死了。后来也是你幻化出的那一下午让我看到了你的情意,发了芽,才会有后面的所有事。也是你的拒绝和离开让我认清了在情之一事中自己该有的位置。
你我之间的缘分、纠缠、波折大概都是注定好的,其中的因缘远比我们之前想象的复杂、深厚。当年入城便能相见,月余便能相认,今天再提醒我看透这些,真不知道在天地眼中你我的缘分到底是有多珍贵。”
白大夫含住了儿的手背:“傻娃娃,是我错过了咱们最初的机缘。如当时我肯直面你我的心,怎会糊里糊涂耗了你那么久的灵气,说不定我娘还能看到晏儿、羽儿呢。”
本来正皱着眉头看着一边发呆的有之听到这里收了目光,瞅着白大夫调侃道:“白木头,你这脑子就别闹了,一个修为被封的真身参娃,要真在奉圣开花结果了,估计你们一家四口现在应该都在祭族的大田里埋着呢。”
冬儿理清了了儿的思路,有些羡慕地推着有之:“所以了儿说是因缘。就得是不早不晚,必须每一分都是对的。你看要是没有这些跌宕,光是白大哥在慕海顺理成章地赢得了国宝的心,两人很多事都悟不到了。白大哥说不定还且进不来城,了儿也不会有现在的境界。这就叫天赐良缘。”
谁知道有之竟然苦笑了一声:“什么天赐良缘啊,我刚刚是说白木头是一根筋,蠢到家。白木头你就没发现你之前闯祸了?”
“我闯什么祸?”看着了儿自省后的心情还在平复,白大夫真的很烦。
“那几个姑娘装无尽器里就好了,你非让她们都挤床上干嘛?”
“我探过脉了,她们需要好好休息。再说这种绣床码100个崽子都挤得下,让她们睡怎么了?”
“怎么了?那边还剩一张床两条被子咱们怎么睡?”有之翘着二郎腿瞪向白大夫兴师问罪。
被这么一瞪,一心想着了儿的白大夫才如梦方醒,搓着手心里是相当的尴尬:“这……要不我叫人再搬个床进来?”
白大夫窘迫的样儿,可把了儿和冬儿逗笑了。了儿学着白大夫的样子,祸害着丈夫的头发:“最大号的绣床一屋子里放三个,你要干啥?我可没听说过谁家拿床结阵的。”
“反正咱都是自己人,这大绣床都有无尽咒的,咱们中间放个炕桌一起挤挤就是了。白大哥您不用听有之那里瞎抱怨。”